「轟!」
靈力引發的狂發吹得眾人衣衫獵獵作響。
方嚴廷站在謝成成身前,看著連退五步的虞剛淡然說道:
「虞師兄,不要衝動,齊長老他們沒事的。」
虞剛難以置信的盯著他,又瞧了眼地上被他踩出的數個腳印。
他沒想到自己的全力一擊,竟是會被方嚴廷輕鬆擋下。
看著對方那雲淡風輕的模樣,顯然還留有餘力。
若是對方全力施為……
虞剛不敢在想,整個人如同被潑了一蓬涼水,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他緩緩起身,壓抑著心中怒火道:
「方師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為何出手偷襲齊長老,我雖然實力不濟,但也不是你這般便能矇混過去的!」
「你可知道,裂天宗有一門功法叫做種魔?」
謝成成一手按著齊飛玉額頭,指點靈力涌動,一邊開口問道。
「種魔?道心種魔?」
虞剛心下一驚,當即說道,他在傳說中聽過這種恐怖的功法。
由道入魔,在道心布下魔種,可謂是奇詭絕倫。
謝成成搖搖頭道:
「沒有如此誇張,裂天宗的種魔只是小道,但也頗為麻煩。」
「如同齊飛玉這般被布下魔種之人,他的眼、耳、口、鼻盡數成為了別人的媒介,也就是說他所見所聞,那人皆可獲取。」
「而將隨著種魔的時間越久,甚至能夠在千里之外控制魔種。」
「什麼……世間竟然有如此惡毒的功法!」
虞剛神色一變,面露後怕之色:「那,那齊長老可還有救?」
謝成成陸續點著暈倒幾人身上的大穴,微微搖頭道:
「這不好說,不知道他們是何時中招的。」
「魔種融合神識難以剷除,我也只能暫時將它們封印而已,怕就怕時間一久魔種發芽,便是我也無能為力了。」
「這,這該如何是好!」
虞剛急了,眼看著雷宗剛剛有了些起色。
可身為長老的齊飛玉竟是中了如此詭異邪術,成為了敵人的耳目。
「依我之見,不如……」
謝成成臉色冷淡忘了一眼方嚴廷。
他眼中的意思很明確,一殺了事。
「不,不行!」虞剛看出他的意思急忙阻止道,「或,或許還有辦法!」
謝成成搖頭道:
「想解除種魔,只有兩個辦法,一是依靠比施種者更強的靈力強行驅除。」
「可我剛剛看過,幾人神識種的魔種若隱若現,可卻根深蒂固,施種者實力強橫,世所罕見,九成是那韓煥親自為之。」
韓煥乃是裂天宗宗主,他的實力之強一驚堪稱世間第一。
幾乎已經找不到比他更強之人。
虞剛眼中卻尚有一絲希望道:
「那另一種辦法呢?你不是說有兩個辦法嗎?」
謝成成望著那些弟子道:
「這些弟子實力低微有些尚沒有神識,狠心一點,連同他們神識一併去除,頂多倒退一些修為,倒也沒什麼大事。」
「只是他……」
謝成成指著齊飛玉無奈搖頭。
齊飛玉身為長老,乃是三神期的高手。
如此修為若是將他神識去除,等於是要了他的性命。
虞剛面露絕望之色:「難,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謝成成搖搖頭,他對於裂天宗頗有研究,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怎們會這樣……」
虞剛摸著額頭,臉色蒼白神態疲倦。
「或許還有一種辦法。」
「什麼?」
幾人同時驚訝開口,抬首望向剛才說話的方嚴廷。
他摸著下巴,盯著昏迷的齊飛玉,思索片刻後說道:
「五雷鍛識法中似乎有一招治療神識的法門。」
「你是說……」虞剛眼中陡然閃過一道精光,不過卻立刻黯淡了下來。
五雷鍛識法的確異常強大,但同時因為需要用到劫雷修煉,其中風險自不必說。
自功法誕生以來,修煉成功者不少,但在五雷鍛識法下,神識俱毀,徹底斷了前途乃至徹底死亡的弟子也不在少數。
於是乎,有大能為了讓自己的弟子重登仙路,創下一堪稱搏命的療法,真雷洗識。
此法比之五雷鍛識,更加兇險異常。
稍有不慎便是灰飛煙滅的下場,但其作用卻是不容小覷。
他能夠修復被劫雷摧毀的神識。
死亡對於修士來說並不算什麼。
斷了成仙之路,才是真正的痛苦。
那些修煉五雷鍛識法不成,導致神識俱毀,根基破滅的修士,根本不在乎真雷洗識會帶來什麼惡劣的後果。
反正對於他們而言,無法修煉更進一步,活著也是受罪。
他們只在乎那一絲能夠讓他們重回仙路的機會。
「真雷洗識,和要他去死又有什麼分別……」
虞剛一臉苦色。
雷宗選擇真雷洗識的弟子不在少數,但真正能熬過來的卻是極少。
更不用說像齊飛玉這樣修為高深的傢伙,他所遭受的真雷定然比別人強烈數倍,可以說是十死無生。
方嚴廷也知道此法困難,乃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但若是不管不顧,就等於隨時放一個定時炸彈在自己身邊。
這一點他可無法接受。
輕嘆一聲道:
「等他醒來,不如問問他自己的意思。」
虞剛沉默不語,繼而問道:
「若是他不同意呢?」
方嚴廷吐出一口濁氣:
「死,或者離開這裡。」
虞剛心下一震,不由握住了拳頭,但他也知道,這兩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鬆開了手,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等著齊飛玉等人醒來……
裂天宗。
「恩?」始終眯著眼,一副沉睡模樣的韓煥忽而睜眼。
身後跟著的老者,立刻躬下身子問道:
「宗主,有何吩咐?」
「有趣,有趣,好一個五雷谷。」韓煥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沒想到十萬大山中真藏了一位高手,竟然能夠封印我的魔種,不錯。」
「宗主,你的意思是……」
老奴有些驚訝,雖然不是解除魔種,但想要封印由韓煥親手布下的魔種也需要莫大的靈力。
「你找幾個高手去十萬大山探探情況。」
韓煥隨意吩咐一聲,又恢復眯著眼的瞌睡模樣。
……
五雷谷。
許久之後,齊飛玉等人才緩緩醒轉。
瞧著周圍人依舊有些警惕的樣子,謝成成開口道:
「放心吧,魔種暫時被我封印了,只是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你們最好快點下決定。」
「我,這是怎麼了……」
齊飛玉尚有些迷糊:「虞長老,你也在此?」
「那人是……方嚴廷!是你!」
他清醒過來一躍而起,但卻發現虞剛等人臉上沒有絲毫開心神色,甚至隱隱帶著一絲……悲傷,或者說無奈?
齊飛玉明白過來,他上前拍了拍虞剛道:
「虞長老,宗門被毀,我等也很難過,只是現在卻不是悲傷的時刻。」
他掃了一眼周圍,見已經聚集了不少的雷宗弟子,心下動力十足道:
「雷宗雖亡,但我等卻還活著,有這些火種在,我相信雷宗總有一天會在站起來!」
「好說得好!」
「齊長老說的對!只要我等不死!雷宗就不算滅亡!」
眾弟子紛紛為他的豪言壯語喝彩。
只是虞剛卻依舊冷著個臉,待眾人熱情稍稍冷卻之後,這才揮手讓眾人散去。
而後帶著齊飛玉以及他那些弟子進了一棟房屋。
方嚴廷,謝成成盡在其中。
齊飛玉有些茫然,不清楚虞剛為何如此。
照理說,既然身在此地,那大家顯然都是心系雷宗之人。
他路上也遇到不少曾經弟子。
可大部分對於雷宗並沒有什麼感情,雷宗覆滅之後,都是選擇了另投山門。
對於齊飛玉的邀請更是連頭都不回,飛也似的逃走了。
他正要發問,虞剛抬手阻止了他,率先說道:
「齊長老,你最近可發生過什麼異常之事?」
異常之事?
齊飛玉一愣,不知他為何由此一問,但還是想了片刻,最後搖頭道:
「應該……沒有吧。」
「沒有?」虞剛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道:
「你仔細想想,你可知道自己被人下了魔種了!」
「啊?魔種?」
齊飛玉一驚,卻始終沒有任何影響。
「哎呀!真是……」虞剛急切不已,將剛剛謝成成所說再次複述了一遍。
這下齊飛玉以及他帶來的眾位弟子臉色徹底變了。
沒想到本來一片真心實意為了雷宗著想,現在竟是變成了敵人利用的工具。
「我,記起來了!那天我本來正在望春城內打探消息,可不知怎麼就昏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荒山野嶺中,而且周圍還都是幾位師兄弟!」
「對對對!我也是如此,本正在趕路,可雙眼一黑,等再醒來的時候,齊長老以及各位就都在身邊了。」
眾位弟子這才想起此處的異常點。
齊飛玉眉頭一皺,他也同樣如此。
會想起與眾人匯聚的地點,他雙眼滿是驚訝道:
「那裡距離裂天宗總壇不足百里!是他們?」
虞剛一臉痛苦點頭認同。
「此法可還有解?」
虞剛沉默不語。
齊飛玉已然知道答案,長長舒了口氣,無奈搖頭道:
「罷了,罷了,或許我命該如此……」
「齊長老莫要灰心,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方嚴廷在旁輕聲說道,又將真雷洗識之法,細細說了一遍。
末了,他盯著齊飛玉的雙眼認真道:
「只是,究竟如何選擇,還是要看長老自己。」
「由我選擇麼……」齊飛玉聲音哽咽,「你們說,我還有選擇嗎?」
虞剛面色微變,知道他要同意,當即說道:
「齊長老,莫要犯傻,此事九死一生,你若不同意,我等也不會逼你。」
齊飛玉搖頭道:
「你們的確不會逼我,但是我會。」
「與其成為裂天宗的傀儡,我寧可死在真雷洗識之下!」
見他語氣堅決,虞剛也不好再勸,他一揮袖,只怪自己沒用。
「那,那我,我們怎麼,怎麼辦……」
齊飛玉慷慨赴死,自是瀟灑無比。
但他帶來的那些弟子大部分卻是做不到這一點。
他們入雷宗的日子並不算太長,對於雷宗的感情也實在一般。
此番跟來大部分都是因為同齊飛玉個人的關係。
「你等不願留下的自行離去就是,有我在此,他們肯定不會為難你們。」
「只是出去之後,你們要保證在這裡的所見所聞絕不能透露給別人。」
齊飛玉說著看向了虞剛。
虞剛自然同意,這些好歹曾經是雷宗弟子,此刻肯來到這裡已是不易。
不能在對他們做更多要求。
他一路上也同樣遇到一些不願為雷宗出力的舊弟子。
最開始氣得不行,甚至想一掌將那些傢伙打死。
可隨後想想,實在沒有必要。
畢竟人各有志,那些弟子本來就是為了求仙問道,那在雷宗或是其他宗門又有什麼不同?
虞剛又瞧向方嚴廷,在知道這位師弟的實力比他更強之後,他已然將他真正當作了同輩之人。
方嚴廷當著二人面自然是同意。
那幾位弟子連連拜謝,而後帶著齊飛玉的祝福頗為不舍的離開了此地。
他們一臉慶幸之色,剛剛出了五雷谷。
忽而聽到左邊樹林一陣細細簌簌之聲。
剛欲停步觀瞧,卻見一條巨大銀白蟒蛇陡然竄出。
一口將他們盡數吞下,甚至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銀白蟒蛇吞了眾人,轉瞬變成了小孩模樣,抹了抹他的大嘴,冷笑一聲,便消失在了林中。
隨著一人一獸的實力日漸高強,方嚴廷與通天蛇蟒之間早已產生了一種莫名聯繫,可謂是心靈相通。
哪怕遠在千里,都能感應到對方心中所想。
剛剛答應齊飛玉放他們離開的時候,方嚴廷便通知了通天蛇蟒在五雷谷外等候。
齊飛玉怎麼想的方嚴廷不清楚。
只是對他而言,這些傢伙絕不能活著離開。
光是他們那道魔種隨時發作,可能將此間之事透露給裂天宗這一點,就讓方嚴廷很不放心。
「二位,真雷洗識,何時開始?我已經準備好了。」
齊飛玉一臉慷慨赴死的模樣。
他身邊僅僅剩下的三名弟子,雖然暗自強撐,但不斷顫抖的身形,以及煞白的臉色,都徹底出賣了他們。
謝成成在一旁笑道:
「你等不用擔心,你們實力低微,不需要真雷洗識。」
一聽這話,那些弟子才算鬆了口氣。
他們身為雷宗弟子,修煉五雷鍛識法,自然聽說過真雷洗識。
往往十人中,能活下一人已經算是走了大運了。
「跟我來吧。」謝成成開口將三位弟子帶到了一邊。
虞剛開口道:
「等我算過日子,看看何時有天雷降臨。」
天雷不同於劫雷。
劫雷乃是上天威嚴的象徵。
而天雷則是自然之雷,兩者相比殺傷力差了許多。
只是對於脆弱的神識來說,天雷和劫雷並沒有多大差別。
「呵,不用如此麻煩。」方嚴廷淡笑開口,吸引了二人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