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嚴廷到劍神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自顧回到了東劍居。
原本正在屋內覺得有些無聊的秦小茹,一看見他,便蹦蹦跳跳的靠了過來。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我看劉天奇他們不是早就……」
話未說完,秦小茹忽然看到了他懷中嬰兒。
她不由止住話語,好奇地上前兩步,觀察片刻後卻是滿臉驚訝道:
「你孩子怎麼長的和你一點都不像啊?」
方嚴廷臉色頓時一黑,呵斥道:「胡說什麼,誰告訴你這是我孩子了!」
「哦?」一聽這話秦小茹更驚訝了,「不是你孩子,你抱著幹嘛?」
一時間,方嚴廷只覺得有些頭大,和這小女孩廢這麼多話幹嘛?
他不由分說將嬰兒往秦小茹懷裡塞去:
「你帶著他,晚點交給柳長老,告訴他這是華光一的孫兒。」
秦小茹接過嬰兒頓時喜笑顏開,也不在意方嚴廷的命令,她本就喜歡小孩。
可是這個嬰兒似乎對她沒什麼好感。
本來方嚴廷抱著的時候不哭不鬧,但一到她懷裡,便立刻哇哇大哭起來。
這下秦小茹可擔心壞了,不停的哄著。
可也不知道是嬰兒本就不喜歡她,還是她的手法不對。
嘗試了許久,這哭聲反倒是越來越大了。
這下秦小茹是真的急了,她不由滿臉委屈道:
「你看這孩子怎麼一直哭啊!」
方嚴廷只做不知,這事情他可沒辦法解決。
見他不回答,秦小茹輕哼一聲,也不再問,獨自抱著孩子就出去了。
可沒過一會,她卻是兩手空空興高采烈的回來了。
方嚴廷一臉無奈,從神識中他已經感知到這小姑娘把華光一那孫兒交付給了劍七。
而那小子竟然連問都不問,一臉驚喜的接下了。
對此他也是無話可說。
「剛才還沒問你呢,出去這麼久幹嘛去了?」沒了負擔的秦小茹又晃悠了過來。
方嚴廷只是輕笑,隨意擺手道:
「既然出去了,就順便把這事徹底解決,省的日後再有麻煩。」
秦小茹歪著個腦袋想了一會,忽然說道:
「你去天劍會了?那什麼趙知已經死了?」
一聽這話方嚴廷倒是有些意外。
這小姑娘沒來幾天,倒是知道的不少,他不由笑道:
「你知道的還挺清楚。」
「那是自然,你們緝風堂的檔案我全都看了,也並不怎麼複雜。」
秦小茹一臉得意,接著秀眉一跳,忽然便跑了出去。
方嚴廷頓時有些奇怪,叫了她一聲,卻是沒有得到回應。
看著小姑娘急急忙忙的樣子,他也只能無奈搖頭。
算了,由她去吧。
轉身坐下,方嚴廷將一塊散發著幽暗白光的八角寶石放在桌上。
這是他從趙知處得來的戰利品。
雖然不清楚這是何物,但他卻是知道,這是一件能夠保護神識的法寶。
趙知正是依靠此物才能不懼他的神識攻擊。
細細打量了片刻,他沒有繼續研究下去。
將此物放在一旁,從懷中拿出了一張聚靈符直接使用後,便開始安心修煉。
這是他剛才回來時候,抽空去了一趟試劍之地獲得的簽到獎勵。
對於能夠聚集靈力的寶物,方嚴廷都很滿意。
大量的靈力才是他開啟穴竅的關鍵所在。
雖然他並不著急,但修煉這回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靜心修煉中,方嚴廷耳朵一顫,便聽到一陣急促腳步聲從屋外傳來。
他心下微動,防止彌天劍陣肆意傷人。
接著便睜開雙眼打量著已然衝進他屋內的眾人,不由疑惑道:
「你們急匆匆的這是做什麼?」
來人除了柳紅玉以及李廣成外,還有一個掉在最後面,一臉得意之色的秦小茹。
他們幾人都是一臉急迫的樣子,唯獨秦小茹,雙手負在身後,宛如一個小大人模樣,不緊不慢。
只是一眼,方嚴廷就知道是這小女孩做的好事。
果不其然,柳紅玉瞧了秦小茹一眼,率先開口說道:
「大人,聽她說,你……」
她話到一半,不知道為何竟然扭捏起來,雙頰霞飛間竟是不願再言語。
方嚴廷有些發愣,不由失笑道:
「你想問什麼直說便是。」
柳紅玉輕輕拍了拍臉頰,再次確認道:
「那我可就問了?」
見方嚴廷再次失笑點頭,她這才說道:
「大人可是已經將那趙知擊殺?」
原來是為此而來,方嚴廷白了眼秦小茹,便含笑點頭。
見他承認,柳紅玉激動不已,她面色發紅,眼中更有淚水滾出,急忙下跪道:
「多謝大人,了我多年心愿。」
「只是不知大人可曾見到我那苦命的妹妹?」
妹妹?
方嚴廷思索一陣,自己在天劍會之時並未見到女子,而且駝山那些屍體裡面似乎也沒有女人。
他緩緩搖頭道:
「我未曾見到。」
一聽這話,柳紅玉臉色微變,但只是片刻卻又恢復如常,口中念叨:
「也好,也好,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見二人言畢,一旁李廣成面露感激之色,拱手說道:
「多謝大人為我玄劍門報仇,只是有一件事在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方嚴廷微一挑眉,隨口道:
「但說無妨。」
李廣成猶豫片刻後,忽然單膝下跪道:
「當初加入之時,在下便曾說過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離開這裡。」
「但是萬萬沒想到這一天竟會來的如此之快。」
「還望大人成全!」
原來是為此事,方嚴廷默默點頭。
此事他依稀記得,這李廣成加入劍神莊就是為了報趙知吞併玄劍門之仇。
現在趙知死了,對方也的確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沒有多想,他隨即開口道:
「此事我既然答應過你,自然不會反悔,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多謝大人!」
李廣成面露喜色急忙道謝,接著他思索片刻,繼續說道:
「不知大人對於天劍會可有想法?」
天劍會?
方嚴廷瞧了他一眼,忽而輕笑一聲道:
「現在趙知已死,天劍會內也無甚高手,你若是有本事,自去將其掌握即可,無需問我。」
「多謝大人!」
李廣成大喜過望,已然按捺不住內心激動。
而一旁的柳紅玉面露憂色也是無心在此多待,方嚴廷將二人表現看在眼中,輕笑道:
「若是沒事,你們自行離去就是。」
此話一出,二人如蒙大赦,再次道謝之後,便急忙離開了這裡。
看著二人匆匆忙忙的樣子,方嚴廷微笑搖頭,再次沉迷修煉。
不論秦小茹怎麼呼喊都不做理會……
「呸,咱兩人也真是晦氣,天劍會這麼多弟子,偏偏挑中了我們。」
天劍會後山墓園之中,弟子杜洪朝雙手吐了口唾沫,接著拿起鏟子便開始挖掘。
他們二人運氣的確不咋地。
早上趙知死了之後,因為怕人再來報復,幾位長老也不敢張揚行事。
只是匆匆找了口棺材把趙知屍體扔了進去,在天劍會內意思意思,簡單的舉辦了喪事之後,就讓人帶到後山墓園給埋了。
而分到這苦差事的便是杜洪、許圍這兩位弟子。
另一邊,許圍有樣學樣,手腳也是不慢,只是他搖頭嘆氣道:
「運氣差也沒辦法,還是別廢話了,早點搞完早點回去,大晚上的這裡怪瘮人的,聽說啊這裡以前……」
知道對方接下來說的話極其恐怖,杜洪停下手中動作只是雙眼一瞪,打斷道:
「嘚嘚嘚,別說話了你,大晚上的談這些還嫌不夠嚇人不成!」
許圍一聽這話,也是臉色有些發白,剛才說話他沒有過腦直接便脫口而出了。
此刻經人提醒,這才反應過來,也是一臉歉意。
見他動作慢了下來,杜洪急忙叫道:
「趕緊的,把這老傢伙埋了,哥幾個回去再好好喝兩盅。」
「行!」
一聽這話,許圍也是來了力氣,瞧了眼身邊棺材,開始用力挖坑。
「咚!」
沉悶的聲音忽然在二人身周響起。
許圍動作一滯,有些疑惑道: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杜洪頭也不抬,用力一鏟子挖起一塊泥土,罵道:
「聽到個屁的聲音,趕緊的,你莫不是打算晚上睡在這裡?」
見對方否定,許圍卻依舊有些疑惑。
稍稍打量四周,凝神聽了片刻,發現並無異常,這才用手背擦了擦汗。
他輕輕嘆息一聲:
「唉!一定是早上受到太多驚嚇了。」
他無奈搖頭,正要繼續挖坑,卻是再次聽到一聲沉悶的「咚!」
這下他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身形不動,只是顫抖著緩緩扭動脖子看向身後的棺材。
他聽的清楚,那聲音便是從這裡面傳來的。
「咚!」
正當他的餘光瞥見觀材的時候,那道沉悶聲音再次響起!
許圍面色瞬間慘白無比。
他一把丟下鏟子,整個人宛如兔子一般驟然跳起,直接便躲在了杜洪身後。
拉著對方衣袖,將自己整個人藏在後面,語帶顫抖道:
「聽,聽,聽到了沒?那,那裡面有聲音!」
連續兩聲「咚」便是聾子也都聽到了。
更別說杜洪了。
此刻他早已經面無人色,站在原地,雙股站站。
只覺一股冷氣從腳底板直升到頭頂,讓他根本無法動彈。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難道這老東西,不,不是,難道趙會主他沒,沒死?」
杜洪不敢相信。
他們已經仔細檢查過趙知傷口。
除了胸口一劍致命傷之外,他額頭之上也有一處致命創傷。
只要他還是個人,經受了這兩次攻擊之後,那絕對是活不成了。
「咚!」
這遐想間,觀材中再次傳來一聲沉悶之聲。
就好像是有人在裡面敲擊一般。
這下二人是真的怕了。
「怎,怎麼辦!」
許圍緊緊抓住杜洪手臂,一臉害怕之色。
可杜洪卻是比他更怕。
他淺色褲子已經開始變了顏色,同時一股臊味開始在墓園中蔓延。
許圍露出半個腦袋,瞧著再次恢復平靜的棺材問道:
「要,要不打開看看?」
「好歹也是會主,若是沒死,我等救他出來,豈不是大功一件?」
杜洪一聽這話,差點連魂都沒了。
他連連搖頭道:「別,別了,依我看,還是立刻去通知長老們靠譜一些。」
「你,你在這裡看著,我,我現在就去找長老們!」
話音剛落,剛才還被嚇得動彈不得的杜洪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
竟然一把甩開許圍,雙腳發力,竟然直接跑了出去。
許圍一時不查,便甩落在地,急忙叫道:
「等等我啊!」
他起身正要跨步離去,腳下卻是一滑,竟是踩到了濕處,正在這時棺材中又是「咚!」的一聲。
許圍心中一慌,沒控制住身形,直接就摔了一個狗啃泥,還帶著一嘴的臊味。
他臉色難看剛一抬頭,卻見杜洪已經沒了蹤跡。
而此時,這個棺材開始微微搖晃,更是發出極有節奏的「咚咚咚」之聲。
這回,便是讓許圍不敢再動彈了。
他半趴在地,屁股撅高,盯著顫動不已的棺材,只是慢慢挪動著身形,妄圖離開此地。
就在這時,「咚」的一聲!
整片棺材板竟然直接飛了出去。
這下許圍可是真的嚇傻了,他一動不動,
宛如一隻鴕鳥,就差把頭埋到地下去了。
沒了棺材板的阻擋,一雙帶著黑紫斑點的手緩緩從棺材中探出,緊緊扳住兩邊。
旋即死去的趙知便從中猛然坐起。
許圍立刻渾身顫抖,露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神色帶著一絲哭腔道:
「趙,趙會主,您,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