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趙楓以往的習慣,如果事情牽扯到了官府,他肯定會花時間到府衙去走一趟,了解了解情況,所以高飛也才會有此建議。
有了高飛如此貼心的建議,趙楓自然也會欣然接受,畢竟此時的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趙楓剛準備開口,卻被腦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打斷了:「…不行,明日本王還得進造船廠上工呢!如果明天貿然缺席,難保譚斯不會以此為藉口把本王給辭退了。」
眼下趙楓化名的唐豐乃唐遜推薦進造船廠的人員,而且還恰好與唐遜「同姓」唐氏,誰又能知道譚斯會不會繼續在背後對趙楓、甚至是對唐遜動手腳呢?
趙楓正是深知這個道理,所以才不敢高調行事,然而哪知唐遜與譚斯之間的關係居然壞到這種互相不對付的地步,這才使得拿著唐遜親筆書寫推薦信的趙楓想低調也低調不了。
「依卑職只見,眼下把唐大使與譚斯之間發生的事情弄清楚,遠比上工重要。」高飛也沒有退步,而是繼續抒發自己的見解。
「如果王爺選擇亮明自己的身份前往府衙查探情況,應該比埋伏在造船廠里上工所得到的信息更有用,王爺認為呢?」
趙楓隨即反駁道:「不可能的,那位何依姑娘都說了,如今揚州這邊的官員都在護著譚斯,官商相護,官官相護,即便本王趕去府衙里亮明了身份,查到的東西也只會無關痛癢。」
「…畢竟牽連到官員自身以及譚斯這位『大金主』的相關信息,肯定早就被他們給收拾乾淨了,即便去了衙門,也不會得到多少信息的。」
趙楓堅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非但沒有趕去府衙亮明身份查詢資料,而是繼續跑去造船廠里上工「做苦力」。
不過往後的幾天情況就不同了,趙楓並沒有如進造船廠後上工的第一天那般,再能得到那麼多而且有價值的信息情報。
連續辛苦勞作搬運了三日,無功而返的趙楓第一次感覺到席捲身心的疲憊。
趙楓一手撐著下巴,無奈的望著窗外的風景嘆氣道:「真是奇怪了,明明天第一天收穫頗豐,為何今日就毫無動靜了呢?」
高飛猜測道:「會不會是王爺第一天太高調引起了譚斯的注意,他已經知道王爺私下向工頭打探情報的事情,所以就警告了廠里的人,因此現在無人敢和王爺提及廠里的情況了?」
「這個本王也無從得知…」趙楓搖頭,神色有些頹喪:「不過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造船的事情畢竟儘快落地,畢竟事關朝廷機密,所以唐遜的事情必須儘快解決。」
於是趙楓決定聽從之前高飛的建議,直接前往府衙,亮明身份查詢有關唐遜依舊造船廠的事情。
高飛伴著趙楓緩緩走近,神情越發激動:「如今有王爺出面解決,那些揚州的官員定不敢當著王爺的面推三阻四。官官相護了。」
可沒等二人靠近府衙大門,當高飛上前幫趙楓欲拿起棒槌準備擊鼓時,卻被走出府衙的官差給打斷:「誒!你們倆人幹嘛呢?!衙門重地是你們幾個阿貓阿狗能靠近的地方麼?!」
說罷,那官差便要上前搶高飛手裡的一雙棒槌。
「阿貓阿狗?!」高飛頓時就來了氣,惱羞成怒的懟回去:「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誰才是真的阿貓阿狗!我等乃朝廷要員!難道連衙門的門都進不得了?!」
高飛原也沒想到揚州府衙里的官差脾氣居然這麼大,碰面之後二話不說先招呼上髒話,然後就要上前搶東西…這使得原本想著以禮相待的高飛離開爆發了情緒。
如果不是趙楓要求在進入府衙之前先放低姿態看看形勢,高飛早就對那毫無恭敬可言的官差一頓拳腳招呼了。
「我們不僅是朝廷要員,也是屬於我大唐的百姓!」趙楓聲勢高漲的邁步上前上前補充道。
「而且這衙門的兩扇大門敞開著,兩邊的大鼓也擺著,我等百姓若有冤情要向上申訴,想請父母官為我們做主,難道還不許我們擊鼓鳴冤了?」
面對趙楓的振振有詞,那官差卻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懶懶的耷拉著身子,眼睛乜斜著趙楓,語氣依舊不客氣:「衙門的大門是開著,但卻不是給你們開的!」
「所謂府衙大門朝西開,有理無錢莫進來!聽過沒有?!」那官差使手背去碰趙楓的肩頭,吊兒郎當道:「你有錢麼?有錢就能進來,沒錢就快點滾蛋!」
趙楓被官差的一連串發問給氣得怒髮衝冠,不禁低頭瞄了一眼自己今日的著裝…粗衣粗布粗鞋面,一看便不是有錢主的打扮,也難怪會受到眼前這小小官差的輕慢。
一時間,趙楓只覺得腦殼疼。幾天前他前往唐遜家時就穿錯了衣服,而按照如今的情況,似乎他還是穿錯了服飾…
不過!趙楓猛然反應過來,不管是錦衣華服還是粗衣粗布,官府衙門作為百姓父母官的定位,就不要存在狗眼看人低的情況!
即便前來伸冤之人是貧民百姓,比不得富貴人家,也不應該受到如此怠慢!
想通了道理之後,趙楓不再氣急敗壞,而是順利轉為從容鎮定的神色。
他遙指高懸在大門上的招牌,淡定的詢問那官差道:「這就是官府平常的待客之道麼?」
「待客?呵呵!官府又不是你家,哪有什麼待客不待客的?」死到臨頭仍然毫不知情的官差繼續擺出一副輕蔑的神色回答趙楓:「總之還是一句話,有錢就拿出來,沒錢趕緊滾蛋!」
高飛一把推開不尊敬趙楓的官差,附身與趙楓耳語道:「王爺,他這是見咱們今日穿得不富貴,自以為看準了咱倆是窮鬼呢!如果真認為咱們是有錢人,才不敢如此與咱們說話呢!」
趙楓心中的怒火已然消散,此時也十分無所謂了:「也罷,其實這樣也好,正好能看到這座府衙平時是如何對待當地百姓、如何辦理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