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功成前日

  趙楓糊弄道:「小時候村子裡的私塾,一律統稱學校,可不是長安城裡的國子監和太學…糾結這種小事沒有意義,夫人倒不如說些其他有意義的事,比如該如何替佛門向陛下檢討?」

  蘇青建議道:「王爺想知道如何檢討,只管從《百丈清規》里隨便撿一句來展開就是。」

  她對所閱讀過的書中的內容信手拈來,張口就是幾句:「比如『應是昔年崇奉日,不能清檢守真風』,可見道場以無事為興旺,若不依國主,則法事難立。」

  「佛陀曾說,佛法非外道天魔能破,若僧人不守戒律,破壞僧團,不守清規,如獅子身中蟲,自食獅子肉,自身破自身等等。」

  趙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誒,這樣的檢討張口閉口就是我佛我佛,聽得本王腦袋都疼了…」

  蘇青瞥了趙楓一眼,見他似乎是真的不耐,於是便耐著性子道:「倘若王爺不喜歡這種書面語的表達方式,那就轉化成口語的方式勸諫陛下吧。」

  「反正這幾日王爺抽空跑一趟左街的慈恩寺和薦福寺,右街的西明寺和莊嚴寺,記得一定要分別到這四座比較有名望的寺廟裡,為陛下求得平安符,在行勸諫之言後,再贈與陛下。」

  「倘若陛下肯收,就說明他聽進去了,應當不會再生為難佛門的念頭了。」蘇青試圖規勸趙楓道:「還有,王爺平時若得閒了不妨翻一番書籍,書里有的是內容足夠王爺借鑑的。」

  趙楓不由的嘆了一口氣:「本王平時為了火藥武器的研究沒少翻書,現如今一看書就覺得煩躁,平時得閒了只想好好歇息,哪知夫人還想把本王往書堆里拉,再拉就要變成書蟲了。」

  蘇青繼續耐心諄教道:「讀書使人平心靜氣,王爺說自己一見到書就覺得煩躁,只怕是還沒能把書念好念全。若真把書中內容念到了肚子裡,也就不會覺得煩躁了。」

  趙楓愁眉苦臉道:「學海無涯,書海浩瀚,書哪裡有念全的時候?…而且本王只有喝茶的時候才不會煩躁,念書可沒這功效。」

  「所以才要活到老學到老呀!」蘇青立刻接話道。

  趙楓開始耍起了無賴:「那不著急,本王還年輕呢~距離老年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等休息夠了再撿起書來念也來得及的。」

  面對趙楓的強詞奪理,蘇青也只能無奈的笑了。

  玩笑過後,趙楓隔日便真的帶著蘇青與馮婉妙二女分別跑了城中的四座寺廟,趙楓是為李世民與穆卓珺才求的平安符,而蘇青與馮婉妙二人則十分默契的為趙楓求了平安符。

  眼看著穆卓珺進行第一次辟穀的十日之期一到,趙楓自輕晨開始便洗漱著裝,攜著蘇青與馮婉妙入宮,只為敢在午時正將穆卓珺從太液池裡接到岸上。

  趙楓三人趕到太液池附近的時候,岸邊已有許多人等候著,人群沿著岸邊整齊排開,其中的李世民與太子李承乾最為矚目。

  趙楓見狀隨即與身邊的蘇青與馮婉妙低語道:「陛下這次來得這麼早,估計還是為了之前的錯過而不甘心,想親自看一眼卓珺。」

  蘇青微微一笑:「王爺都把穆姑娘打造成仙門弟子了,這天下有誰不想瞻仰仙門弟子的容姿呢?」

  馮婉妙也附和道:「就憑穆姑娘的仙姿佚貌,出塵絕世之姿,定能讓在場眾人神魂顛倒的。」

  「快別說了,免得叫陛下聽到。」趙楓叫二女噤聲,然後便攜著隊伍朝李世民緩緩靠近。

  「愛卿也來啦。」李世民也是憑藉自己的餘光首先注意到了靠近的趙楓一行人。

  趙楓笑道:「今日是穆姑娘辟穀絕食的最後一日,臣如何能不來看看呢?」

  在場其他人與李世民只注意到趙楓不同,目光不約而同鎖定在趙楓身邊的蘇青與馮婉妙二女身上。

  蘇青與馮婉妙,一個生得眉目婉約,清雋出塵,一個生得媚眼勾人,明艷動人,都是攬得天下光華之美,如何能不吸引眾人的目光呢?

  趙楓是何等敏感仔細之人,如何能不注意到旁人對蘇青與馮婉妙投去的灼熱目光?

  「咳咳!」趙楓借著清嗓子的機會輕咳一聲,是在發出警告的意味,旁人聽見了紛紛錯開眼神,不敢再看。

  趙楓眼神冷沉的環顧四周,最後停留在站在李承乾身側的琉璃師父身上,「喲!琉璃師父今日也來了?」

  琉璃師父彬彬有禮道:「貧僧也曾經歷過辟穀十日,知曉其中艱難。今日是穆姑娘辟穀十日的最後期限,眼看午時已到,辟穀即將成功,貧僧如何不能親自前來祝賀呢?」

  …確定不會害怕見穆卓珺成功所以才前來查探情況的麼?

  趙楓內心鄙夷琉璃師父的虛情假意,面上也得繼續虛假的寒暄客套:「大師有心了…此前穆姑娘辟穀期間大師就經常來探望,如今又早早前來等候,可真是十分上心。」

  一番寒暄客套下來,午時已悄然而至。

  烈日當空,曬得岸邊眾人滿頭汗水,睜不開眼,即便抬手遮擋在眉骨之上,想要對池中心的情況一探究竟,也十分艱難。

  「咚」的一聲,負責報時的官員今日專程被李世民提到太液池來,就是為了宣告辟穀十日已到的信號。

  鼓聲落地,報時的官員高聲宣布:「午時已到!」

  一旁的神策軍侍衛立在岸邊,張開雙臂揮舞手中旗子,向穆卓珺示意。

  漂浮在池中心的穆卓珺也聽到了岸邊的鼓聲,知曉時間已到,她的這次十日辟穀算是結束了。

  只不過此時的穆卓珺卻並不太想上岸,不為何,實在是岸邊聚集的人太多了,只怕上岸之後少不了一番寒暄客套。

  尤其人群里還有立著一位身著明黃服飾的男子,一看便知是當今天子。

  這位皇帝真是難纏,當時連夜派人到東宮去請她,沒請動;辟穀開始的第一日也跑了一趟太液池,依舊沒有見到她,沒想到今日是辟穀的最後一天,他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