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軟硬兼施

  趙楓胸有成竹,微微一笑:「無他,唯釜底抽薪爾。」

  「還請王爺細談。」陳福奇向趙楓真心實意的敬酒。

  趙楓深呼一口氣,屏氣凝神,緩緩說道:「只需對那些糧商鹽商說:鑑於他們在災情泛濫時,縱情享樂,對飽受飢餓的災民毫無仁愛之心,可見他們對國家的愛護與忠誠並不純粹。」

  「既然他們不愛大唐,那便乾脆將當初外放到他們手中的糧道鹽道渠道一併收回,要麼歸於官府出售,那將渠道重新賦予於其他願意賑災救濟的商人。」

  旁聽許久的天瀾大師終於開口插了一句:「王爺不怕如果事情做得過於決絕,會產生類似官逼民反的效果麼?」

  眼下趙楓是被李世民派來平災的,如果最後發生了民反起義的情況,只怕情況會不好收場,對於李世民及天下百姓也難以交代。

  天瀾大師從長安趕到三原,也是為了避免側類事情的發生,儘量要替李世民將所有災事的苗頭扼殺在搖籃里。

  趙楓向天瀾大師分析道:「對糧商鹽商而言,出售許可以及貨物的渠道就是命根,如果官府要將渠道收回,無疑是斷他們的財路,屆時他們肯定會付諸行動。」

  「但他們的行動只會是為了挽回自己的財路,而不會走上極端,起兵造反的歪路,大師儘管放心。」

  聽罷趙楓的計劃,陳福奇一時又是激動又是唏噓,不由得嘆息出聲。

  「當初下官也想過要這麼做來著,可是一來要顧忌他們與諸君於將軍的關係,二來要擔憂他們不肯聽令、停止向百姓出售鹽糧,造成社會的不穩定…」

  「三來就是要思及自家人的安危。那些能穩坐糧商鹽商的位置十幾年屹立不倒,其後被定有許多靠山在撐腰,僅憑下官一個小小的縣令,卻是動不了他們身後的勢力。」

  「這有何難?」高飛輕拍陳福奇的肩膀,輕鬆笑道:「以前大人沒有後台,不敢去那些動糧商鹽商,如今有王爺在,諒是那些糧商鹽商背後的勢力不好惹,他們也不敢對王爺如何。」

  都不用趙楓開口勸一勸,高飛便自作主張的為趙楓向陳福奇打了包票:「大人儘管放心,有我們王爺在,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

  「不過這還不算完…」趙楓繼續說道:「我們除了要走威脅懲戒的路子,還可以採取懷柔策略,鼓勵那些願意開倉賑濟、建義倉屯公糧的商人,聘他們當個無足輕重的小官做一做。」

  「胡蘿蔔和大棒一起上,得到的效果才能更加出彩,說不定還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薩苒好奇問道:「如果僅僅是無足輕重的職位,又怎會讓那些富商們看得上眼?他們本來就不愁吃穿,又豈會在乎這小小的官銜?」

  趙楓哈哈一笑:「郡主來自外邦,不是中原人士,自然不知道我們大唐有士農工商的四民制度。」

  趙楓一指椅子,示意薩苒也坐下加入談話,才繼續道:「春秋時,管夷吾將國民分為軍士、農民、工匠、商賈四個種類,商賈雖然排在最後,但是管夷吾並非存有抑商的意思。」

  「後人多受儒家思想的局限,認為商賈是禍國殃民的逐利小人,再加上重農抑商的一些列政策,才使得商賈的社會地位逐漸降低。」

  薩苒隨即提出了質疑:「商賈的地位低又如何?只要他們有足夠的銀子,能吃飽喝足,還能左擁右抱美人在側,日子不照樣過得滋潤麼?」

  來自突厥的薩苒還是習慣以突厥的方式來看待理解大唐的風俗文化。

  「滋潤?」趙楓搖頭微笑,覺得還是有必要向薩苒科普一下相關的知識:「那些糧商鹽商如今擁有了足夠多的銀子,再追求的可不僅僅只是過得滋潤那麼簡單了。」

  「不愁吃穿、左擁右抱,這對他們而言還算簡單?」薩苒不置可否的眨了眨葡萄一般滴溜溜的眼睛,驚訝道:「這明明就比許多在溫飽線上掙扎的窮苦百姓與受災民眾好上許多了。」

  趙楓伸出指頭輕輕搖了搖,解釋道:「那些商賈雖然錢財充裕,但是在士大夫已經他人眼中卻地位低下。即便有錢又如何?他們不能隨意穿著絲綢衣物、世代子孫不能入朝為官。」

  「若是一不小心捲入了造反篡位之類的情況里,要面臨的便是抄家的情況,到時候全部身家都歸了朝廷,還不是來也赤條條,去也赤條條。」

  造反之人背後少不了有財團的資助,因此那些富可敵國的商人們也是皇帝需要警惕與監視的對象,這也是封建社會統治者抑商的原因之一。

  趙楓下定義道:「所以他們即便什麼都不缺,但仍對自身的社會地位抱有顧慮。」

  「如果此時我們能破格將他們聘用為官,即便官銜不大,但對他們而言也是天上掉餡餅,子孫後代也有了改變社會地位、考取功名入朝為官的機會。」

  薩苒也不禁感嘆道:「原來如此,先恐嚇他們,然後再給顆糖吃…還是你們唐人曉得治人!」

  趙楓笑笑,謙虛道:「這都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結晶,如今不過被本王用來借花獻佛而已。」

  解決了於青山與糧商鹽商的事情後,趙楓才終於有機會問問天瀾大師與穆卓珺的行程:

  「不知大師與穆姑娘今日去了何處?記得早上出發時你們二人還各自帶了小包袱,怎的回來時小包袱不見了。」

  天瀾大師解釋道:「包袱里裝著引磬與銅蓮花兩件法器。今日我與穆姑娘分別攜帶引磬與銅蓮花趕赴三原城東郊外的東軒山,在山上尋了一個合適之處,將引磬與銅蓮花埋下。」

  趙楓不明就裡,疑惑問道:「為何突然要在此山埋下兩物?」

  天瀾大師環視飯桌上的幾人,陷入了沉默。

  徐福奇與高飛幾人離開明白了天瀾大師的意思,便立刻起身離開了偏廳。

  薩苒郡主沒有領會其意,隻眼巴巴看著幾人離開,自己卻沒有主動起身離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