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收拾好碗筷行裝,端坐著,才喊了一聲「進!」
「駐城軍機營副帥盧野,見過安樂王。」
盧野是軍人,平素說話耿直慣了,也沒太在意覲見王爺的繁文縟節,便免去了不必要的寒暄,一進入屋內便開門見山向趙楓說明了來意。
「王爺,我們家將軍得知王爺回長安,途徑崇信縣,因此特派末將前來請王爺前去軍機營看看。」
趙楓目前雖為皇帝親封的安樂王,但是每次外出時經過某地,也不會有當地駐軍的首領如此殷勤的前來邀請,心下不由得起了警惕。
趙楓沒有馬上答應,而是先問:「你家將軍的名諱是?」
盧野老實答道:「我們家將軍姓王,名瑞謙,子宏博。不知王爺您可有印象?」
「你家將軍來崇信駐守前,可是曾經在陛下跟前當過殿守?」
趙楓對這個名字馬上起了反應,想起了當時他尚未出兵攻打突厥時,曾在李世民身邊聽過幾次這個名字。
每逢提起,李世民對王瑞謙皆是誇讚之一,似乎對其很是看好,想來也能算是李世民的自己人了。
既然王瑞謙算是李世民的人,那他前去見見也無可厚非。
盧野點頭,對趙楓豎起大拇指:「王爺好記憶,正是這樣的。」
趙楓低頭看了看桌上的碗筷,故意猶豫道:「既然王將軍邀請,本王也應當前去營中看看。只是現在過去,時間是否太晚了?」
王瑞謙若是真心想要邀請趙楓前去軍機營了看看,大可選在白天,審視軍營情況也方便。
大晚上邀請人去軍營里巡視,烏漆墨黑的看不清情況,更何談巡視軍隊了。
盧野明白了趙楓的意思,當即殷勤的答道:「不晚不晚,我們家將軍為王爺準備了接風宴,王爺此時過去,正好能趕上主菜上來的時間。」
話趕話到這樣,連接風宴都擺出來了,趙楓若是再開口謝絕就是不給人面子了。
趙楓沒再拒絕:「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好辜負了王將軍的好意…你在外稍等片刻,待本王更衣完畢再一同前去。」
明知軍機營里可能會有什麼情況在等著趙楓,趙楓還是選擇前去赴宴。
去就去吧,他趙楓並不是怕事的人,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趙楓帶著車許勤、率領三十名凌雲衛前去赴宴。盧野策馬隨行左右。
越靠近崇信縣外的軍機營,便能看到營中火把豎立,燈火通明。
盧野請示道:「王爺,末將先回去通報一聲,好讓將士們列好隊伍迎接王爺。」
「去吧。」趙楓點點頭,見盧野策馬離去,才回頭與車許勤對視一眼:「你先回客棧去,若見我發出信號,便立刻率人趕來。半個時辰後若不見信號,便是平安之意,不必擔心。」
車許勤沒有馬上離開,略顯擔憂:「如今高飛小將軍仍在江東未回,卑職肩負著護衛王爺的重擔,又豈敢讓王爺孤身赴宴?萬一宴席中有詐…」
「宴席有詐,那不正是你小子立功的好機會麼?」
趙楓一挑眉,眼神匆匆掃過身後跟著的凌雲衛,頓時笑了:「而且,本王又豈是孤身赴宴?你沒看到後面的三十名凌雲衛麼?你放心去吧,若不是你,換做他人本王也不放心。」
車許勤得令離開,趙楓整理好情緒,才驅馬慢慢向軍機營行去。
營中人頭攢動,伴隨著令行禁止的喝號聲,趙楓知道這是盧野在基合軍隊。
趙楓一靠近進,守門的瞭望衛兵便向盧野發出信號。
營門大開,將士列隊整齊,軍容嚴肅,迎接趙楓的到來。
雖然趙楓覺得氣氛越發詭異,但還是在營門前下了馬,慢慢步行進入,沒有直接策馬入營。
趙楓還是明晰禮節的,若前往不是自己所屬的軍營,便會出以尊敬對方的態度在營前下馬。
若徑直策馬入營,便有衝撞之意,只怕會讓營中大將不滿。
雖然他如今已經貴為安樂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也不願因自己的行為再給自己招來一個潛在的敵人。
趙楓步行入營,遠遠便看到王瑞謙與盧野在將軍大帳前面等待。
趙楓頓覺詭異,但還是繼續前行。
只待他腳步方踏入營中,營中鼓聲驟起!營中頓時鼓譟起來。
銅鼓所奏之音乃古曲《將軍令》,而兩旁整齊列好的隊伍士兵也衝著趙楓高呼了三聲「萬歲!」
趙楓聞聲頓覺不妙!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他只是一名異姓王,對著他喊「萬歲」,豈不是要陷他於不義!若被疑心病重的皇帝知曉這種行為,更會置他於死地!
趙楓靈機一動,沒有理會將士們繼續山呼萬歲,而是立即面向西北長安城的方向,衝著夜空高呼三聲「陛下萬歲!」
而後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趙楓又提高音量對著列隊歡迎的將士們誇讚道:「眾位將士鎮守崇信,西護長安!在如此艱難的條件下仍舊心系陛下,期望陛下萬歲延年,其忠可表!」
王瑞謙見此情形,沒想到這種將人逼入死路的陷阱,竟被趙楓給輕易化解了,看來這位安樂王確實不簡單,並不像朝中某些大臣們形容的虛有其表。
王瑞謙收起對趙楓的打量,迎上前對趙楓拱手行禮:「末將王瑞謙,見過安樂王!將士們沒見過您這樣厲害的人物,一時失了禮數,都怪末將調教不周,真是令王爺見笑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
趙楓見王瑞謙語氣客氣,便也緩和了態度,戴起虛假的面具與王瑞謙寒暄起來。
「王將軍客氣了,貴營眾將士心系陛下,山呼萬歲,待本王入宮後,定會為你這軍機營的將士們向陛下討個封賞!以慰忠心!」
言下之意,趙楓回京後定會向李世民報備此事,藉此表明自己不欲與其爭天下的心思。
王瑞謙又何嘗沒聽明白趙楓話裡有話?但是他神色卻依舊和藹,不見有半分停滯,似乎並不怕趙楓將此事告知李世民,然後為自己引來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