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海嘯、火山、龍捲風

  隆慶皇子踏出一步後,身體便又無法動彈,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朵滔天巨浪,將他活生生的掩埋,隨即又陷入一片黑暗中,沒有一絲光亮。

  隆慶皇子渾身浸泡在海水裡,如同失去了六感一般寂靜,甚至連捏碎竹片的力氣也沒有,隆慶皇子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可又仿佛是真的。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隆慶皇子眼前終於一亮,不是那種純粹的光亮,而是一片紅色的亮光,他走過黑暗來到光明的世界,這裡卻擁有極致的高溫。

  隆慶皇子的身體不能動彈,思想卻格外的清晰,他能清楚的感應到,這是一片岩漿的世界,他身下便是無盡岩漿。

  猝不及防之間,隆慶皇子突然墜落,以極其恐怖的速度,落向那片岩漿,與此同時,他的雙手也可以動彈,卻調動不出半分念力。

  隆慶的臉逐漸扭曲,不知是那恐怖的衝擊力,還是那令人畏懼的岩漿,讓這位西陵的光明之子,臉色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更加絕望的是,他在下落的過程中,岩漿也在膨脹上升,直到他的身體被岩漿吞噬,他被熾熱之感吞噬時,一股恐怖的上沖之力,帶著隆慶飛出火山。

  那具殘破的身體,被火山岩漿一次次衝擊,隆慶皇子可以肯定,他已經被衝出火山,這種在岩漿里游泳的感覺甚是奇妙,難以言明。

  隆慶皇子儘量不讓自己叫出聲,他不知道這裡面的一切,會不會影響到外面,他作為裁決司的二號人物,必須保證應有的體面。

  其實外面看上去與平常無異,隆慶皇子猶若一個木頭人,被定在那條小道上,隆慶經歷的一切,外面都沒有任何反應。

  隆慶不知道往上飛了多久,周圍雲彩突然不再快速移動,他此時正懸浮在蒼穹之上,猶如一尊真神,俯視著芸芸眾生。

  然而好景不長,一朵土黃色的龍捲風,徒然生在隆慶皇子身邊,無論他怎麼跑,那朵猶如天威的龍捲,都鍥而不捨的追著他。

  直到那朵龍捲風追上隆慶皇子,將他捲入風中,又不知道轉了多少圈,隆慶甚至已經麻木,周圍才恢復成最初的模樣。

  四周還是青山綠水,隆慶皇子一共走了兩步,而後面的人還沒有追上來,前方也還有很長的距離,等待著隆慶皇子走下去。

  「前方的路還很長,你確定還要走下去嗎?」

  霍湫突然出現在隆慶皇子前方,隆慶皇子這才只走了兩步,便仿佛經歷了一生的恐懼,在幻境中行走,就必須上天入地下海。

  「師兄,我還要走下去。」

  隆慶皇子很明白,這一段路不可能這麼結束,在後面的路途走,極有可能一直循環,每每走出兩步就需要經歷一遍,一次比一次清晰。

  「祝你好運。」

  霍湫再度消失,這個幻境是他設置的,其中海嘯處能邁出一步,考驗對方是否有勇氣,去面對大自然的天威。

  要與天斗,自然要考慮天威,無論是海嘯、火山、龍捲風,都是天威的一種形式,而這一小段路,便會感受幾百遍。

  火山的時候,擁有捏碎竹片的機會,最後感受完龍捲風的力量,可以清醒過來。

  霍湫說過書院後山的考核,無關修為強弱,因此取消需要洞玄才能明透天地元氣,找到出路的幻境。

  那玩意確實沒啥用,除了隆慶之外,誰達到洞玄境,這不是為難寧缺嘛,直接用霍湫設置的上天入地下海多好。

  寧缺等人也來到了第三回合,寧缺被石子路搞整一遍,看到霍湫的時候,差點沒罵出娘來,這東西就是霍湫設計的?真是變態。

  陳皮皮說過,這一段路的考核內容,除了書院先賢所留,剩下的基本上是霍湫搞整的,所以要考什麼內容,都找霍湫問去。

  陳皮皮也沒走過開啟陣法的後山路徑,他不清楚裡面有什麼,他只知道這次的考核是登山,其他的便一無所知,全看寧缺自由發揮。

  「寧缺,如果堅持不下去,我可以送你下去。」

  霍湫站在旁邊,冷不丁的說送他走,寧缺哪受的了這氣,毅然又邁出一步,開啟他失魂落魄的征途,都遭罪走了一半,退回去多麼可惜。

  除了寧缺之外,謝靈運在走了幾步後,放棄了登山,夫子與他無緣,他不受這個罪,還是回家繼承家產吧。

  如今這條登山小道上,便只剩下隆慶皇子和寧缺兩人,隆慶已經走完這段路,仿佛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渾身濕透了。

  寧缺則與他不同,寧缺只相信手中的刀,無論是海嘯、火山、龍捲風,他都以一刀劈之,反倒是走了幾步後,破開了三重幻境。

  霍湫這段考核,是按照夫子戰天的基礎設置,那邁出的一步挑戰海嘯,只是因為其他部位被符文禁錮,但卻不是不能破開。

  寧缺從一開始,就拼命的要砍海嘯,要砍噴發的岩漿,要砍蒼穹之上的龍捲風,起初確實無法動彈的,直到他與海水、岩漿、龍捲風觸碰時,終於揮出了一刀。

  一連循環三次,就能可以破除幻境,因此寧缺反而追上隆慶,與隆慶在柴門處相遇。

  柴門上需要寫一個字,方能打開這扇門,而那個字是夫子對他們的期望,隆慶雖然猜對了,但本心是拒絕的。

  其實有些東西,一早就已經註定,隆慶打著光明的旗號,行著最黑暗的事,夫子又不是白痴,怎麼會收他做徒弟。

  寧缺取巧過了柴門這一關,兩人來到登天石階,這裡的每一格石階,便是他們人生中的一天。

  將前二十年再活一次,對他們來說絕對是煎熬,隆慶皇子道心堅定,猶如一個過客,平淡的看著自己的前二十年,毫無波瀾。

  他猶如一枚光明的棋子,心中除了光明以外,不再有任何東西,世俗中的一切,與他毫無關係。

  寧缺提起一把刀,將前二十年殺過的人,依次再殺了一遍。

  他這一生與隆慶皇子相比,就顯得太過黑暗,兩種截然相反的人生,造就了兩種不同性格。

  「老師,接下來就看你的選擇了。」

  霍湫恭敬的對著北方一拜,剩下的考核是夫子進行,也是最終抉擇,誰也無法改變。

  隆慶皇子和寧缺並不知道,在他們走完石階時,心神放鬆之際,還有一道神符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