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幅字寫的很一般。」
「手法老道,渾然一體,卻沒有一點道蘊。」
「在普通人里,確實是一幅佳作。」
霍湫客觀評論了幾句,寧缺的字徒有其表,沒有深沉的蘊意。
這是以書入道的大修行者,與普通人之間書法的差別。
「十二弟,你說這幅花開帖,不是修行者所寫?」
唐王眉頭緊鎖,如果不是修行者,那誰能輕易進御書房,還留下這幅字。
守衛都是廢柴,連個普通人都攔不住,唐王現在特別想弄死,那群御前侍衛。
「陛下,世事也無絕對。」
「只能說寫這幅花開帖的主人,在書法方面還未入道。」
霍湫並不清楚,其實以書法入道很難,整個昊天世界都屈指可數。
墨池苑也就王書聖算一人,是以書法入道,而莫山山還差一些火候。
所謂入道,就是痴於一道,通過此道體悟天地,邁入知命境界。
書院後山的師兄們,大部分都是這類人才,他們痴於一道,還並未達到知命入道。
「哎,你瞧瞧朕這腦袋。」
「我倒是忘了,夫子曾說十二弟以書符入道,最擅書法之道和符道。」
「十二弟,你快幫朕寫兩幅字。」
唐王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抓住霍湫的手,就往御書房內主位拽。
那是唐王寫字的地方,基本沒有人去過。
更別說在御書房主位寫字,是屬於唐王的專屬權利。
霍湫被趕鴨子上架,只能被迫給唐王當寫字工具人。
「陛下,你想要什麼字?」
霍湫總不能隨便亂寫吧,萬一唐王不滿意,肯定又叫他寫,直到滿意為止。
「十二弟,你先寫個花開彼岸天吧。」
唐王一直想找花開帖的主人,讓霍湫再寫一副花開帖,豈不美哉。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霍湫凝神靜心,原本出塵的氣質,逐漸變得迷糊。
唐王明明能看到霍湫,卻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仿佛御書房的霍湫,並非真實存在的。
「天人合一。」
唐王咽了咽口水,霍湫到底什麼實力,這麼輕鬆進入天人合一狀態。
不愧是夫子的高徒,書院的天下行走,霍湫確實擁有這樣的實力。
不到弱冠之年的霍湫,恐怕實力還要超過知守觀、懸空寺、魔宗的三位天下行走。
「唰唰唰。」
御書房內落針可聞,唯有唐王的呼吸聲,以及毛筆落於宣紙的摩擦聲。
「好好好。」
唐王盯著霍湫寫的花開帖,激動的連連叫好,此帖只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霍湫蘊含道蘊的五個字,令唐王心花怒放,與原本的花開帖,完全是兩種境界。
如果說,唐王是池塘里的一條魚,那寧缺的花開帖,就是魚飼料,能引得唐王開心。
而霍湫的花開帖,則是一條大河,唐王一躍入河,進入一片全新的世界。
「讓陛下見笑了。」
霍湫只是隨手寫幾個字,便被唐王驚為天人。
那些字已經超過字跡本身,不屬於世俗,自然非凡人能理解。
如果霍湫想的話,這幾個字能組成一道神符,擁有巨大的殺傷力。
「十二弟對書法之道的理解,只怕已經超越王書聖。」
唐王看過王書聖的字,雖說有幾分韻味,但卻沒法跟霍湫比。
如果說霍湫的字,是一條奔騰的大河,那王書生的字,就只是一條小水溝。
這種道蘊無關修為,而是他們對道的理解,霍湫的字超然物外。
而王書聖的書法之道,還拘泥與字本身,處於剛入道的境界。
霍湫的字看似簡單,實則大道至簡,裡面蘊含的道蘊,令人回味無窮。
「陛下,低調。」
霍湫也並不覺得,王書聖對道的理解,會有他那麼強烈。
書聖這個名號,帶有很多水分,就像天龍八部里的北喬峰、南慕容一樣。
將夜世界有兩位稱聖的人,劍聖柳白這個天下第一強者,雖有注水的成分,但沒人敢說柳白不強。
柳白最後甚至向天拔劍,確實值得被尊敬。
至於書聖,壓根就沒有好戰績,後面還被昊天剝奪名號,可見是個水貨。
唐王喜歡書法,而且見多識廣,肯定見過王書聖的字。
如今評定霍湫的字,要比王書聖的好,肯定也不是吹噓之言。
「十二弟,你再寫幾張。」
唐生立馬把霍湫寫的花開帖收起,繼續讓霍湫寫字,回頭掛在御書房內。
那些大臣來觀看,鐵定羨慕死他,每日排隊來找他討要字帖。
「陛下,正好我有一段話贈予你,也贈予未來的唐王。」
霍湫打算把荀子的那段話,送給唐王陛下,畢竟國之根本,在於君與民的關係。
霍湫提筆揮墨,筆下龍飛鳳舞,整段話一氣呵成。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危將焉而不至矣?」
唐王愣愣的看著這段話,體悟其中的道理。
唐國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有夫子的教導,夫子教會唐王很多至理。
夫子的弟子又豈會差,唐王將霍湫當成親兄弟,並不會因為他的諫言而發怒。
反而唐王很開心,至少有個知己,不會奉承於他,能客觀的評論。
「好。」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唐王欣然接過這幅字,上述乃為君之道,掛在御書房最顯眼的地方最佳,每日可警醒自己。
霍湫被唐王拉著又寫了許多字,直到夜幕降臨,唐王留霍湫在宮內吃了頓便飯,才放霍湫離去。
「哇,還是舊書樓的空氣好。」
「我這個工具人,終於逃離苦海啦!」
霍湫來時慢吞吞,離開時火急火燎,根本不用老太監送。
他直接化作一道雷光,消失的無影無蹤,霍湫剛回到舊書樓,便感慨萬分。
「十二師弟,你受了很大的委屈?」
余簾並未離開,此刻還在舊書樓中,她見霍湫回來,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
「三師姐,你好偏心。」
陳皮皮嘟著嘴,余簾剛訓斥了一會,今天運氣很不好,偷偷來舊書樓被余簾發現了。
余簾在舊書樓,原本是等霍湫的,等了兩個時辰,余簾正準備離開,陳皮皮就撞了上來。
「陛下不是在尋花開帖嘛,我就隨口評論了幾句花開帖。」
「就被陛下拉著,在御書房寫了一天的字,我的腰都快斷了。」
「書院最帥的天下行走,看來得找個機會離家出走。」
霍湫將今日的事情,簡單告訴余簾和陳皮皮,他這個書院天下行走真夠窩囊的。
他堂堂知命巔峰神符師,居然被唐王騷擾到跑路,霍湫打死也不承認這點。
「十二師兄,唐王陛下有老虎可怕嗎?」
陳皮皮有些疑問,世人都說唐王待人親和,怎麼在霍湫嘴裡,唐王跟老虎一樣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