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霍湫早早起床,親吻過莫山山的額頭,穿好衣服洗漱完,親自下廚做了些簡單早餐,放在小屋的桌上。
莫山山醒了之後,用火符稍微熱一下就能吃,霍湫則先行離去,來到書院後山最高山峰,夫子和各位師兄弟已聚集在此。
唯獨寧缺還未到,這也是第一次,讓寧缺和桑桑一同面見夫子,大師兄從未排斥過何人,除了這位要邀夫子上天一戰的昊天。
「小十二,給我來一壺最好的酒,上天后,就喝不到你的美酒咯。」
夫子笑呵呵的,與天斗其樂無窮,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霍湫從儲物戒指里,將自己珍藏的酒水都取了出來。
有些鬥氣大陸上的酒水,保證夫子沒喝過,霍湫拿的都是小壺裝,將整個山頂鋪的密密麻麻。
「老師,我所有酒水收藏都在這裡。」
霍湫現在權限大,無論是加瑪帝國的美酒,還是中州的美酒,只要系統有的,他都毫不吝嗇兌換。
頂多花一些能量,能量沒了再吸收就行,夫子平生唯獨好酒,而霍湫是個移動的酒水供應商,他和夫子之間一直很微妙。
「好你個小十二,私藏這麼多好酒,好過分。」
夫子一邊說著霍湫過分,一邊打開一壺酒,悠哉的喝上幾口,都說酒水壯膽,夫子越喝越意氣風發。
「等老師回來,躺在酒池裡都行。」
霍湫調整一番情緒,寧缺帶著桑桑來了,眾位師兄師姐的臉色,紛紛微妙變化,他們見過桑桑,但現在的感受與當初完全不同。
「拜見老師,師兄師姐。」
寧缺單膝跪行書院禮,他是最小的弟子,看到誰都要行禮,夫子凌空抬手,應下寧缺的禮。
寧缺拉了拉桑桑,可是桑桑不為所動,莫山山未與霍湫成親,便得到書院後山認證,寧缺和桑桑成了親,自然也可以用同樣的禮節。
「桑桑,你怎麼回事?」
「這是老師和師兄師姐,我們一起行禮。」
寧缺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似乎老師和桑桑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作為夫子的弟子,桑桑的丈夫,卻是唯一不知情的。
這種不知情,建立在他不願相信上,無論是霍湫提前告訴他的事,還是師兄師姐的表現,皆有跡可循,寧缺不想相信,兩個他最親近的人,會成為敵人。
「桑桑不必行禮,我們受不起她的禮。」
霍湫分明看到,桑桑在見到夫子的那一刻,眼中逐漸失去色彩,只剩下冰冷無情,昊天甦醒了,她終究甦醒了。
「十二師兄,你到底在說什麼?」
寧缺很煩躁,呼吸越來越急促,他轉身看向桑桑,桑桑那張小臉冰冷的令人痛心。
「所有的死亡,都是久別重逢,你的躲避沒有任何意義。」
桑桑仿佛在陳訴一件平常事,昊天是世界規則,昊天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她的規劃運行,一旦脫離軌跡,便是天道之下的異數。
而夫子無異是最大的一個,昊天發動永夜,令人間死而後生,是天道輪迴的必然結果,是大勢所趨,是真正的永恆。
只有人類不那麼強大,才不會誕生貪嗔痴,不會妄想長生,不會妄自使用超然力量,平凡的世界,就是永恆的世界。
作為牧羊人的昊天,不允許羊兒脫離掌控,她是人類從混沌中喚醒,主持天道法則的昊天,自當引領人類走向永恆。
「我沒有把握贏你,可我不想死,所以只能躲避。」
夫子仿佛見到老朋友,他與昊天角逐多年,今天第一次正式見面,反而沒有之前的擔心,整個人輕鬆不少。
「我也沒有把握贏你。」
昊天桑不會說謊,她是一道規則之力,在昊天的世界,她的實力無窮無盡,無論是佛祖還是夫子,都只能躲著她。
「老師、桑桑,你們在說什麼胡話?」
寧缺不肯相信,他從小養到大的小黑丫頭,竟是連老師都忌憚的人,是世間唯一的真神,也是發動永夜的冥王。
他昨晚還抱著昊天桑睡覺,今天昊天桑就與夫子遇上,夫子與昊天之間的戰爭,終於要打響。
「你的底氣,源自於他吧。」
昊天桑的眼神瞥向霍湫,霍湫毫不客氣的瞪回去,有夫子在身旁,昊天難不成還能殺他,只要夫子爭取到一點時間,昊天桑就殺不死他。
「你即便是昊天,也殺不死我。」
霍湫這句話很大逆不道,無論是誰,在昊天的世界裡,都不敢說昊天殺不死他,因為這是昊天的世界,昊天是無敵的。
「那也只有你不會死。」
昊天桑恢復真身後,所有記憶變得清晰,世間發生的一切,都無法瞞住昊天的眼睛。
南海之上,霍湫與觀主一戰,霍湫藉助天啟的力量,令自己實力突飛猛進,大概在七境左右,比夫子弱了不少,昊天也看不上。
可惜那匹無距馬,昊天確實奈何不了,即便昊天發動永夜,霍湫也死不了,唯有毀滅昊天世界,霍湫才可能一起毀滅。
如此行為,昊天也會消失,她依託昊天世界存在,昊天世界毀滅,她也會死,也會消散,她將不再是昊天,不再是世間唯一真神。
「有我在,他們就不會死。」
夫子還是人間最強,面對強大無比的昊天,他依舊是夫子,那個護短的夫子,誰若想傷害他的弟子,首先得從他屍體上踏過去。
「桑桑,你怎麼了,你醒醒,我是寧缺啊!」
寧缺剛抓住桑桑的手,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出去,昊天的意識,雖然鎮壓了桑桑的意識,但是還存在一些本能反應。
寧缺抓住昊天的手,就是對昊天莫大的褻瀆,如果不是本能反應,昊天桑那一下,早把寧缺震死了。
「顯露真身吧。」
夫子望著天空,太陽的光輝是那般美好,昊天代表天道之力,而夫子代表人間之力。
「恭請昊天顯聖。」
霍湫惡趣味的對著昊天桑行書院普通禮,各位師兄師弟有模有樣,對著昊天桑行禮,恭請昊天顯聖的聲音,傳遍整個昊天世界。
昊天桑閉上雙眼,緩緩張開雙手,與施展天啟神術的姿勢相同,昊天桑緩緩漂浮起來,渾身沐浴在黑暗中,雙腳卻潔白、純淨。
「身在黑暗,腳踏光明,昊天好算計。」
夫子以前搞不懂的情況,現在悉數明悟,他對昊天世界基本沒有疑惑,無論是天外世界,還是消失的月亮。
天不生夫子,萬古如長夜。
夫子應運而生,便是為了補全天地殘缺,只有太陽星的世界,並不是完整的世界,自古陰陽相生相剋,有陽必有陰。
「恭請夫子顯聖。」
西陵神殿上,掌教莊嚴的望著書院,他剛剛意有所感,昊天降臨人間,邀請夫子上天一戰,此戰不可避免,西陵一統天下的計劃,終於可以施行。
「恭請夫子顯聖。」
懸空寺內,講經首座嘴角微微上揚,這個世界上,終究希望夫子死的人更多,其中以西陵掌教和講經首座最首。
南晉劍閣的柳白,恭敬的對著書院行禮,南海漂流的觀主,突然醒了過來,望著書院的天空,似乎有了新打算。
昊天和夫子飛升,整個昊天世界舉目,曾經因為夫子存在,不敢露面的道門強者,紛紛出來冒皮皮。
知守觀背後的無名山峰,冒出一堆半截人,每人至少是五境,強大的甚至越過五境,他們不是被軻浩然腰斬,就是被夫子打殘的道門高手。
如今夫子上天受死,他們可以猖狂現世,苟且偷生數十年,不就是為了等今天,等著夫子死去,他們重見天日,殺光書院所有人。
「雄霸,我們走。」
霍湫手掌一揮,雄霸出現在書院後山,他翻身上馬,下一刻來到無名山峰,他從雄霸身上落了下來。
眼前哪是道門高手,分明是一堆妖魔鬼怪,有的只有上半身,有的只有一手一腿,更甚者只剩身子,手足皆無,他們的實力都挺不錯的。
「哈哈哈,軻瘋子死了,夫子上天了,這世間還有誰能擋我!」
「書院弟子都該死,必須全部剝皮抽筋。」
「突然有些懷念雙修的日子,書院的女人,你們誰也不能跟我搶。」
「」
一群道門妖魔鬼怪自顧自的放豪言,他們在黑暗的山洞裡,苟且偷生數十年,終於重見天日,呼吸這些美好陽光。
「噗哧,還沒到晚上,一群人就開始做夢了。」
霍湫手中捏著一朵潔白火蓮,空氣驟然一熱,這是小型佛怒火蓮,以隕落心炎和極陽之火為燃料的絕世神兵。
就讓這群道門高人,死在昊天神輝之下,霍湫要用昊天的力量殺死他們,用他們信奉的天啟神術,送他們回歸昊天的懷抱。
「一群蠢貨,沒事找死。」
南海之上,漸漸甦醒的觀主,長嘆一口氣,這群蠢貨跟當初一樣,還是蠢的那麼清奇,沒看夫子在半空中,隨時都能弄死他們。
何況書院後山弟子,是那麼好欺負的?
沒看觀主現在還龜縮在南海,想想上次南海的那種爆炸,恐怕懸空寺講經首座也扛不住。
觀主打算在南海之上,進入清淨境再說,這一次被炸成重傷,得到昊天的指點,他離清淨境一步之遙,咱還是先低調做人吧。
無名小山,霍湫露出十分善意的微笑,將手中那朵兩色火蓮,緩緩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