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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場秋雨真的好冷。
好寒。
似乎預示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這一年時光,流逝的速度特別快,好像所有人都沉寂了下來。
失去了推動歷史進展的人,所以步伐走的很緩慢,幾乎停滯不前,或許…也是在等待一場風暴的降臨。
從天啟十六年的那個秋天來到了天啟十七年的這個秋天,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有些人在等待一個結果,有些人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所以才會開始行動。
之所以等待一年時間,那是因為所有的等待都是在準備。
現在…似乎差不多了。
那麼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呢?
哦,一個胖子。
一個很出名的胖子。
從胖子的這個節點開始說起吧,這個一年來靜止不動的世界終於開始再一次劇烈的運轉起來。
長安城南的那間書院,寒冷秋雨中走出來了一個眉清目秀的胖青年,這是十二先生陳皮皮。
「來時還是稚嫩少年,現在已經是成熟青年。」因為成熟了,所以就要結婚了,胖青年想要跟一個很喜歡的姑娘成親,所以要回家說服老爸。
陳皮皮感慨著,然後回首朝著後山看了幾眼,似乎想要看到那個小姑娘的身影,可惜太遠了看不到,這才剛剛出去院門,似乎就要相思了。
可是他還是要回去那邊。
因為西陵那邊有很嚴重的事情發生。
因為此時的西陵以那兩個人為尊。
所以才會對另外的那兩個人造成致命的危險。
真是的…太糟糕了。
夫子坐在山崖上,看著小十二的背影。
「這個小胖子也長大了…」夫子感慨道。
「皮皮這次回去,也不知道結果會怎樣?」李慢慢說道:「西陵會在這個時候放出風聲,說要處決一年前在爛柯寺企圖殺害光明之女並且幫助冥王之女逃脫的花痴陸晨迦…
也不知道這會是誰的主意…」
「不會是桑桑。」君陌斷然說道。
「那你告訴我,會是誰?寧缺?葉紅魚?西陵掌教?觀主?」大師兄微嘲的說道:「君陌,我知道你很喜歡桑桑,但不要喜歡的沒有底線。」
君陌衣袍飄動,長發飛舞,怒視大師兄。
「那件事情本就是小師弟的不對,如果不是他做的太過分,現在桑桑和寧缺可能還在後山。」
「呵呵,在後山做什麼?讓我們一個個的被天誅嗎?君陌,你還是這麼的感情用事,不顧大局,難道現在還不明白嗎?桑桑就是昊天留在人間的,要對付的就是書院,就是夫子。」
「現在小師弟主動的承擔了這一切,那個人還無端的將山山牽扯進來,小師弟豈能不怒?!」
「慢慢,不要說了。」夫子說道:「沒看見我在吃飯嗎?就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啦?!都過去一年了,誰對誰錯還討論個沒完…」
「吵死了。」
「一個人是對的,難道另外一個人就是錯的?這世間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黑白分明的。」
「看他們自己吧。」
「現在嘛…你們給我剝螃蟹…」
老大和老二頓時住嘴,但顯然彼此不服。
大師兄原本是脾氣極好的一個人,可是這一次卻始終沒辦法平靜。
君陌也是,他終於知道了桑桑的身份。
然後開始茫然…
在君陌眼中,桑桑不曾犯錯,為何要為以後的事情提前付出代價…可如果那個代價很可怕呢?
不能夠承受呢?
夫子比小師叔強大,可是被這賊老天針對,會怎樣呢?
西陵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了。
…
百廢待興的爛柯寺,已經成為主持的觀海僧正在努力的重建爛柯寺。
這一天,他完成了早上的課業,然後去侍奉自己的老師。
老師的身體那日以後越來越不好了。
佛像被毀,腳下的洞廬當然也不復存在。
但老師很喜歡此地,於是另外找了一個地方結廬而居。
依舊是那般的清淨。
只是這一日,老師的心情很不錯,洞廬中隱隱傳來了談話的聲音。
是誰?!
「觀海,進來吧。」蒼老的聲音傳來,觀海毫不猶豫的走進去。想要看看是誰在打擾老師的清淨。
然後…他怔住了。
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那個人看著觀海的動作明顯的忍不住笑了一下:「觀海吶,好久不見。」
「十,十四先生,好久不見。」在昊天世界消失了整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書院十四先生出現了,那他身邊的豈不是…「書痴姑娘,好久不見。」
書痴「少女」輕笑回禮。
江閒語聞言眉毛一挑:「你倒是不會稱呼山山為冥王之女…」
觀海苦笑:「當日種種,即便現在貧僧也想不明白,但我相信書痴姑娘絕對不會是冥王之女。」當初發生的事情,後來從老師的隻言片語中,觀海也察覺到了很多不對勁兒的地方。
「你這和尚倒是不錯,跟你老師一樣都是老實人。」江閒語笑了起來:「不過你不能再稱山山為書痴,要稱呼為…江夫人,知道了嗎?」
觀海這時候才發現,書痴姑娘已經不是以往的少女打扮。
他們已經成親?
觀海趕緊說道:「恭喜兩位,恭喜十四先生,恭喜書痴…江夫人。」
莫山山臉頰微帶紅暈,卻是很自然的點頭接受觀海的恭賀。
這一年來,她過的很好,很充實。
至少從表面看不出來莫山山還有什麼心結存在。
與觀海敘敘舊,江閒語繼續對岐山大師說道:「真的不去書院走走?」
岐山大師搖頭說道:「不必了,時間不多了,我想留在此處。」每一個將死之人大概都會有這種想法吧。
江閒語不再勸阻,掏出來幾瓶丹藥遞給觀海,說道:「老頭兒啥時候身體不舒服了就給他服一些…應該能多活幾年,接下來這個世界會很動亂的,你們師徒就老老實實的,別出去折騰了…」
摸摸觀海的光頭,在後者下意識的反應中,江閒語笑著和莫山山走出了洞廬,並肩行走,瀟灑而去,觀海遠遠看著,有那麼一瞬,想還俗了…
「咳咳。」
「老師?」觀海回頭說道。
「這一年來,即便是夫子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去了什麼地方…我也曾試圖推算過,仍舊是一無所知,今日他們突然出現,我終於放心了。」
「可是西陵和懸空會對他們…」
「這已經與我們無關了,不是嗎?」因為他們自己可以承擔了。
岐山大師抹抹嘴,笑著說道:「十四先生的廚藝比傳聞中的還要精湛,剛剛我吃了一頓好的,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了,真羨慕夫子。」
「有這樣一個徒弟,養老是很足夠了。」
「觀海呀,你要不也學一學做飯?」
觀海茫然:「啊?」
「對了,把那些瓶子拿過來我瞅瞅…」
然後岐山大師就震驚了,每一瓶丹藥都是罕見,擁有很精純的藥力和生機,如果讓他服下,不僅可以多活幾年,說不定還可以枯木逢春呢?
他救了一輩子的人,臨死的時候終於也嘗到了被人救命的喜悅?
「一年了,他的心性沒有走向極端,反而更加成熟了…」結婚的男人變得如此不一樣了嗎?「不知道西陵的那兩位現在怎樣呢?」
…
當黑桑桑變成了白桑桑,通過彼此間那種本命物的聯繫,以及寧缺的死皮賴臉,鍥而不捨,說實話,寧缺在西陵過的也很是滋潤。
只不過主僕的身份調轉了過來。
現在做牛做馬的人是寧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