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省大學城分局。
會議室中,坐了一片黑壓壓的人。
一位老人凌厲的盯著秋霖,至於一旁的陳局長,被他直接無視了。
「秋霖,你知道你們做了什麼嗎?」
秋霖挺聳了下自己的背部,有些不耐煩道:「我怎麼知道我們做了什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老人冷笑一聲:「你們知法犯法, 包庇殺人罪犯,幫助他出逃甚至出境,還要辯解嗎?」
「為何要辯解?我們什麼都沒做,反倒是你們省局的領導們,我看一個個都是瞎子。」
秋霖將一份列印出來的文件扔了過去,「陸子康這麼多年來,在省局那邊作風作雨, 你們都看不見是吧?」
老人拿起文件稍微看了一下,很快神色的變得十分陰沉。
「你們有證據嗎?」
「正是因為沒有證據, 所以我們才在搜集證據。」
秋霖譏笑道:「他一直身居高位,所有對他的不利的謠言以及證據,都被他提前抹掉了,這裡邊你們的人功勞肯定很大,就算剩下的那些線索,最後也是指向他的倒霉兒子,所以想要正面扳倒他,難度真的是太大了。」
老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那麼你們就是在無理取鬧!沒有證據瞎說什麼話!」
「證據,呵呵嘴巴在你們身上,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秋霖兩隻手輕握,手放在下巴處,身體前傾,洶湧的波濤在桌上移動著,這一動作讓對面的幾個執法者看呆了, 心中想著奶牛精也不過如此。
「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修聯』的系統內, 還有人在背後操控著一切?我想你們也不敢集體做這些事,但如果有人一手遮天呢?」
以『修聯』來稱呼對方,話說到這裡,雙方差不多已經算是撕破臉皮。
秋霖就是篤定這位省局來的領導,不敢對她直接出手。
「放肆!」
老人發狠道:「秋霖!你這麼隨意污衊,有想過後果沒?」
「後果?你覺得我怕嗎?我也在你們那邊待過一段時間,別嚇我,我不禁嚇的。」
秋霖冷漠道:「還有,真的惹惱我的話,你們有想過後果沒?!」
第三階段巔峰的能力者,說句不好聽的,世界之大,哪裡去不得。
蘇省作為夏國排名前幾的省份之一,還是有幾個高手的,但在不確定秋霖叛國的前提下,【心相】能力者更不可能對她出手。
何況大學城這邊藏了兩個
哦,加上陳局那個不靠譜的胞弟,算兩個半吧。
老人被氣得要死,眼神里都要冒出火星了。
急匆匆過來問罪,沒想到被問罪的卻是他們。
秋霖漠然道:「那個陸子康做了什麼,我想你們應該心裡也是有點數的吧?只是不願承認,畢竟這鍋你們可背不得,你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人,果然一個個都是尸位素餐的爛貨。」
陳局長臉上很嚴肅,心中已經笑開了花。
老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啪!—
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
一個墨鏡中年人瀟灑的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現場狀況,然後對老人笑道:
「王部長,您最近又老了不少啊。」
「仲裁院的人?」
老人皺起眉:「我聽說你們這幾天也在這裡待了很久,莫非你們和分局的人有勾結?」
「勾結?別用這麼難聽的詞,我們可是經過靈魂之火的誓言,絕不會做對夏國有害的事情的。」
白皓笑了笑:「我正式宣布,有關大學城分局成員襲殺省局海運部長一事,這件案子交由我們來處理。」
「你們?」
「對,當然是我們。」
「理由?」老人眯起眼。
白皓說道:「我們仲裁院想介入能力者之間的審判,還要理由嗎?」
老人深沉的看著他,「好,我給你們一個面子,但是在年底之前,我必須看到你們將兇手繩之以法。」
「如您所願。」白皓微微頷首。
省局的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們不知道分局把人藏哪裡去了,在這裡待著也是浪費時間,
而起秋霖的氣場太強,他們確實怕這個瘋女人腦子一抽,把他們人全部給宰了。
散場後,白皓還站在那裡。
「為什麼幫我們?」秋霖輕輕問道。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只是覺得那個孩子不該被這麼對待。」
白皓笑道:「稍微給你們爭取點時間吧,通緝令我是撤不下來的,年底前你們要是沒有搞好,我們就只能宣布他已經死亡了。」
重症監護室中。
陳風從睡夢中驚醒,他感到了胸口有些發悶。
點滴,心率裝置病房嗎?
為什麼自己在這裡?
哦,先前他受了很嚴重的傷。
白色的床單忽然動了一下。
什麼東西?
他一把掀開自己的棉被。
一個大概十幾歲,粉雕玉琢的女孩子趴在他的胸膛上,黑色的長髮如同流蘇一樣覆蓋在兩側,兩根尖尖的龍角從女孩頭上長出。
女孩似乎被吵醒了,睡眼惺忪的揉起眼,眼縫裡露出了金色的瞳光。
陳風一臉懵逼,「你誰啊?」
「主人,不認識我了?我是提提啊。」女孩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話。
陳風:「」
聽這聲音,好像真的是提提。
麻了,家裡養的龍忽然變龍娘了該怎麼辦?
還是這種幼小的類型的。
路一鳴,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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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繁盛的山坳里,一行人在山林間摸索著行走,由於這裡是無人山區地帶,人跡罕至,所以基本上看不到人類走過的痕跡。
魯省嗎
路一鳴從未想過,自己第一次出蘇省,竟然是為了跑路。
可是如趙邱先生所說,他有做錯嗎?
也許做錯了,但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吾心吾行一直澄如明鏡,
所行所為從來皆是正義。
有些自我,但是夠了。
他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利他主義者,從頭到尾,他只想保護自己身邊的人而已。
希望修女姐姐她們能一切順利吧,否則自己真就只能在青丘這邊待到天荒地老了。
雖說這樣子感覺也不錯,畢竟青丘是狐耳娘的天堂嘛,要是能把爺爺也接過來一起生活的話
哎,不錯個錘子喲。
習慣了人類的現代生活後,讓一個人去一個原始部落里待上那麼幾個月,人估計會發瘋吧?
路一鳴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多儲備一些生活用品。
比如太陽能充電器之類的。
現在他已經把手機關機了,反正那裡邊也沒信號,手機關機還能多保存一段時間的電量。
「還要多遠?」
鈴汐抬頭看了眼天上漸漸明媚起來的太陽,撥開前方的樹叢,「狐狸你家在哪裡啊,要我帶你們一起飛過去嗎?」
「璃璃想走回去呢。」
小狐狸搖了搖頭,晃了晃手裡提著的東西,「直接飛回去的話,感覺就沒有回家的那個意思了,人類不是有一句詩,叫什麼『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鈴汐細緻的眉毛一挑:「我尋思著你也不是人啊。」
「哼,你不也不是嗎?」
小狐狸扭過頭,精緻的小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既然鈴鳥你來我家了,那麼你就是客人,接下來要聽璃璃的話。」
「當然。」
鈴汐理所應當道:「禮儀什麼我還是知道的。」
「不不不。」
小狐狸拿手肘敲了下鈴汐的腰部,「璃璃的意思是,除了璃璃的話外,其他狐狸的話,鈴鳥你都不要去管,公子也是一樣,不論山裡面遇到什麼刁難,或者有狐狸讓你們去做什麼,全都當聽不見。」
路一鳴若有所思道:
「你們青丘狐族對外來人很不友好嗎?」
「那倒不是。」
小狐狸鼓起小臉:「反正公子你們聽璃璃的話就行了,可惜這一次出去沒有找到小叔誒,璃璃怎麼覺得已經見到過小叔了?」
小狐狸大驚:「公子你怎麼知道的?」
路一鳴想了想,說:「也許是在夢裡見到過吧。」
鈴汐瞥了路一鳴一眼。
小狐狸覺得很神奇,但見路一鳴真不知道,也沒再追問了。
少女嘆了口氣:「可惜,這一次回來太匆忙了,不然璃璃肯定要買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帶回去給奶奶一起用。」
「你能回去就是最好的了。」路一鳴拍了下小狐狸的頭,寬慰道:「大不了以後我們偷偷的出來,去鄰近超市買些東西再回去。」
「誒嘿嘿,公子你這意思是要在青丘長住了嗎?」小狐狸高興起來。
她喜歡人類的生活,但是前提是要有公子在身邊,否則人類的生活再舒適華麗,又有什麼意義?
「誰知道要待多久」
路一鳴看向鈴汐,輕聲道:「鈴汐學姐,抱歉,因為我的衝動,也連累你了。」
鈴汐搖了搖頭,「請不要說抱歉,這不叫連累」
小狐狸抬起手,指向遠處的一處山澗。
「就是那裡,璃璃到家啦!」
她拉起路一鳴,向著前方跑去。
「別這麼快,會滑倒的!」
「誒嘿嘿~璃璃激動嘛。」
鈴汐在後邊呆愣愣的站了一會,才微笑著跟了上去。
家啊真好的一個詞呢。
從一開始,她就從沒奢求過什麼。
小狐狸帶著兩人停在了山澗處,這裡看起來普普通通,就是一處普通的山林谷地,前方是一面黑色的石壁。
「公主,鈴鳥,你們準備好了嗎?」小狐狸轉頭問道。
路一鳴點了點頭。
心裡稍稍有那麼一點緊張起來了。
他看了下自己提著的兩袋東西。
全是生活用品
小狐狸雖然說自己沒有父母,但是她也是有親人的,老人家喜歡什麼東西來著?
不過這一次是沒辦法準備嘍。
老人家不會覺得自己很沒禮貌吧?
話說做青丘狐族的女婿的話,他是不是要改姓有蘇?
有蘇一鳴?
感覺也還不錯?
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踢開,路一鳴拍了幾下臉,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
小狐狸當初見他爺爺的時候,是抱著什麼樣的感情的呢?
見到路一鳴神色恍惚,小狐狸奇怪的問了句:
「公子,你在想什麼?」
「沒啥,璃璃你開始吧。」路一鳴搖頭說。
「喔。」
少女將手放在石壁上,心中默念起青丘狐的秘語,頓時,一種奇異的波紋從石壁上散發而出,溪澗的水流被鼓盪而起,在石壁上繪出了一個旋轉的黑色漩渦。
「公子,鈴鳥,跟上。」
小狐狸說罷,便一頭扎了進去。
路一鳴和鈴汐相互對視一眼,也一起扎了進去。
在不可視物的黑暗狹窄通道中,他們行進了好幾分鐘,最後終於見到了一束明媚的光,路一鳴從口子擠出來後,小狐狸便回身撲進了他的懷中。
「公子,璃璃回到家了,回來了。」
少女呢喃著,訴說著自己的心情,路一鳴能感受到,這裡邊有著喜悅、開心、還有一些憂慮。
為什麼會憂慮呢?
小狐狸沒怎麼講過山裡的事,不過從以往她透露的信息來看,她不太喜歡山里,稱呼裡邊是很無聊的地方。
可是對於青丘狐妖來說,本來就不該是這樣的嗎?
大家一起生活在一起,在沒有被現代社會污染的青丘山里,應該不會太無聊吧?
路一鳴緩緩抬起頭,打量起這個地方。
花鳥蟲鳴,流水溪魚。
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奇花異草。
這個地方似乎是一個火山形的結構,兩側形成了一個圓形的視界,他們在最底部,中心處則是一座高聳的山峰,上邊被雲霧遮擋,一望不見峰巒。
這就是青丘的洞天啊。
他默默掏出手機,開機,準備拍幾張照片。
「嗷!——」
一聲悠長,帶著警惕的嗷叫聲響徹起整個谷底。
小狐狸皺了下眉,她將手放在唇處,也叫喚了起來。
「嗷!~」
另一個還在叫的狐狸生戛然而止。
很快,從前方的林子裡,鑽出一隻赤色的狐狸,棕色的眼瞳死死盯著幾人,雄渾的嗓音從它嘴裡發出: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哪個是我們的族人?」
小狐狸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塗山茂,你應該記得我的味道的吧?」
名叫塗山茂的赤狐嗅了嗅,猛地抬起頭,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
「你是有蘇族長的那個孫女可是你不是前幾個月才離開嗎?化形路都還未走上,為什麼這麼快就化形成功了?」
小狐狸得意道:「那是我天賦異稟啊,你們不是說我是廢物嗎?現在我第一個化形成功,我看誰還敢嘲笑我?」
「」塗山茂的狐狸臉皺起:「不說這個了,你回來就回來吧,但你怎麼帶了一個人類,還有一隻其他種類的妖精回來?是準備給我們當食物分享的?」
「你敢!」
小狐狸頓時炸毛了:「公子和鈴鳥不是食物,你敢動他們一根毛,我立刻把你全身的毛給拔了!」
路一鳴按住少女炸起的頭髮,笑著說道:「我們是璃璃的朋友,你們青丘應該沒有不給外人進來的規矩吧?」
赤狐寒聲道:「是沒有這個規矩,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要是帶進壞人怎麼辦?」
「行了,這事由我來處理。」
一聲極有穿透力的聲音傳來。
塗山茂立即恭敬的低下頭,幾下就躍入林間消失不見。
從林間的道路里走出一個有些傴僂的老婦人。
「奶奶!」
小狐狸張開手就撲了過去。
「誒。」
老婦人輕輕的接住小狐狸,笑道:「璃璃回來了啊,回來就好,這次出去有遇到什麼危險嗎?」
小狐狸笑靨如花:「是有危險,但是璃璃很開心。」
「這樣啊,看來是很開心呢。」
老婦人的微笑中洋溢著長輩的慈祥,她看了路一鳴和鈴汐一眼,那渾濁的眼珠中,仿若可以看穿人心,路一鳴心中一緊,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修女姐姐看他的時候。
「他們是你的朋友嗎?」
「嗯嗯,他們都是璃璃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小狐狸重重的點了下頭。
「璃璃也終於找到可以交談的好朋友了啊。」
老婦人欣慰的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不過眼中冒出一絲疑惑,孫女為何會化形成這麼個小不點?
她當初可是給璃璃的化形之相給出過參考的,最後定下的樣貌她也知道,再怎么小,也不該這么小吧?
這個模樣在人類裡邊,應該也算是未成年的女子?
老婦人再度看向兩人。
「您好,我是鈴汐,是鴖鳥一族的。」鈴汐主動說道。
「鴖鳥一族的啊。」
老婦人點頭,看向路一鳴,神情溫和道:「近百年來,你是第一個進青丘的人類。」
「啊榮幸之至。」路一鳴撓了撓頭,「我叫路一鳴,是璃璃的」
「飼主。」小狐狸插話道。
「沒錯,是飼主不是」
路一鳴無奈道:「那個,奶奶,我們能在青丘待一些時日嗎?」
「可以啊。」
老婦人溫和的說道:「遠道而來的客人,既然是璃璃的朋友,那麼也是青丘的朋友,我作為青丘有蘇氏的族長,歡迎你們的到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跟我一起去家裡吧。」
小狐狸跑了回來,牽起路一鳴的手,散漫而純真的笑著,「公子,聽見了嗎?想待多久待多久,就算不回去也可以呢。」
老婦人微微蹙起眉。
先前的『飼主』稱呼她也聽見了。
自家的孫女,與這個人類男性,關係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