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很大,所有人都是在衛兵的帶領下蒙眼進來的,並不知曉出去的準確道路,廳堂的門被推開後,大部分人隨大流朝外跑,還有一小部分人打著別樣的心思,跑進了王宮的犄角旮旯里。
從廳堂里跑出來的人,其中不乏社會名流以及王都里真正的聰慧之人,此時,在這些人的心中,翻湧的不只恐懼,更多的則是對真相的求知。
王族已經死完了?
這個消息如果是真的,那意味著什麼?
整個國家都將發生難以想像的變動!
教會想隱瞞消息,所以才要殺了他們嗎?、
可這樣的話,為何還要告訴他們?說什麼找到失落的財寶,則是新生的國王?
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包括路一鳴在內。
灰濛的空間中,路一鳴盯著對面的楊先生,聲音沉了下來,
「是你搞的鬼?」
楊先生滿臉猙獰道:「那個混蛋違逆了我的意思,否則這一手棋後,你就已經輸了。」
本以為陸威在這個世界裡的倒影是神官的義子,這種身份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白給的勝利,沒想到這人竟然連他也想一起殺了。
我不就是騙了你一下嗎?以往的情誼都不顧了嗎?
人心這種東西,果然不可測。
現在棋盤上的代表陸威的那顆黑棋,他已經失去了感應的能力,並且染上了一抹藍色的光澤。
明明是如此重要的一顆棋,卻在棋局的初始脫離了他的控制,要是他有悔棋的機會,他絕不會走這一步。
棋子和執棋者,其實並沒有區別,一旦棋子想要超脫棋局,執掌自己的命運,他就會成為新的執棋人。
這是棋盤的擁有者,楊先生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事。
畢竟以往的他,並沒有真正的開啟過這幅棋局,也從來沒有輸過。
與普通人對弈,身為大妖精的他怎麼可能會輸?
路一鳴的瞳孔驟然一窒。
有一道灰色的幻影,在路一鳴的眼前緩緩的誕生了出來,然後坐在了楊先生的身旁。
那個新生的幻影,正是陸威本人。
新的執棋人誕生了!
陸威的頭轉了下,看清了現場後,直接指著旁邊的楊先生破口大罵道:
「瑪德狗楊你果然一開始就想著坑我!我就不該相信老爸說你是個可信的人這種鬼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楊先生面若寒冰。
他現在極度想弄死這個傢伙。
不僅浪費自己一個棋子,還想著反噬他。
路一鳴在對邊冷笑一聲,狗咬狗了屬於是。
陸威又指向路一鳴,發狠道:「你笑什麼?要是我出事了,你們分局的所有人都要老子陪葬!」
「你竟然找了這種豬隊友。」
路一鳴看著楊先生笑道:「土螻先生,你的真身也是豬嗎?」
楊先生緩緩睜開眼,猩紅的眼瞳泛著血色。
「你怎麼知道的?」
路一鳴微微一笑:
「你猜?」
他的主要意識現在回到了那個世界。
此時的他,正在王宮的一條花園小道上,他在中途脫離了大部隊,和另外幾個人拐到一條小道上去了。
或許是幾天前的大火原因,這個王宮裡的衛兵可以說是少得有些可憐,甚至就沒啥人,連衛兵都沒有多少,追捕也就無從談起。
路一鳴並非無頭蒼蠅亂撞,他準備去找一下王宮裡火災的發生地。
這些一起與他拐入小道上的人估計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事情往往不會如想的這麼簡單。
他從花園中穿過一個殿堂的時候,後方有人領著一些衛兵追上來了。
領頭者正是那個黑袍神官,也就是陸威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灰色空間裡,陸威癲狂的大笑道:
「我要把你們全部弄死!」
楊先生瞥了他一眼,這位已經徹底廢了。
當務之急,是完成更多的任務,得到足夠多的棋子,找到對應的倒影之人,將他們喚醒比較重要。
在進入王宮深處後,衛兵的腳步聲逐漸的衰弱,似乎開始摸起了魚。
「追啊!你們給我追啊!」
陸威氣得整個人發抖起來。
「可是神官大人,王宮深處,只有內衛們才能通行。」一位衛兵解釋道。
路一鳴這一撥人已經從一處大門裡跑出。
柔和的陽光回到視線里後,前方燒焦的殘痕,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片狼藉不堪的土地。
除了黑乎乎變成焦炭的園林外,那破碎的建築物和巨大的腳印,示意著這裡曾經發生過一次猛烈的破壞與難以想像的巨大物體降落。
有一排氣勢凜然的銀甲衛兵跪在燒焦的土地中,默然不言。
路一鳴等人的到來,發出的響動聲自然逃不出他們的耳朵。
領頭的衛兵看向他們,怒聲道:「將這些闖入者全部拿下!他們打擾了殿下們的安眠!」
路一鳴:「」
後方的追兵腳步聲又遠遠的響了起來。
麻了,這下要寄了。
他當即轉身朝著王宮裡跑了回去。
在跑路的過程中,路一鳴忽然感覺到了手心裡有一陣灼熱感。
那是他新獲得的一顆白棋,此時滾燙無比。
前方的兩側是兩條岔道,繼續往前會被前後夾擊,所以只能選擇往這兩邊拐了。
【選擇吧!】
【①停下來踹後邊那個大鬍子一腳,進入右邊的岔道//獎勵:1自由屬性點】
【②停下來給後邊的大鬍子一個大逼兜,進入右邊的岔道//獎勵:1自由屬性點】
【限時:5秒】
路一鳴來不及多想,長年以來的經歷,讓他對這種突發系統選項頗有心得。
他忽然停下,回頭直接一巴掌扇到了緊跟在他後邊,那個大鬍子的臉上。
啪!—
9點的力量,足以輕鬆的將普通人給扇懵,當初鈴汐與路一鳴第一次見面時,使用的力量最多也就9點了。
不過這位大鬍子竟然跟個沒事人一樣,反而用憤怒的眼神盯著路一鳴。
路一鳴恍然大悟。
莫非這位就是楊先生?
坑爹系統有時還是很給力的。
從初次在糖兔與這位羊妖(土螻)相見,系統就出了好幾次針對他的選項。
這位在這個世界,應該也是被限制了能力,否則不會這麼憋屈的跟他一樣被人攆來攆去。
銀甲衛兵們已經追了過來,路一鳴來不及多想,轉身就進入了右邊的岔道。
大鬍子憤怒無比,他也察覺到這個無緣無故打他的,估計就是這個世界的路一鳴。
可是執棋者之間相互不識對方的外貌。
路一鳴是怎麼從這十幾個人中認出他的?
是否要追上去?
楊先生猶豫了兩秒,還是進入了左邊的岔道里。
現在的他,並沒有打得過路一鳴的信心。
安穩發育,才是最重要的!
右邊的岔道里,路一鳴使足了勁狂奔,後方的追兵追的也很快,好在他的敏捷很高,後邊也有墊刀的人拖慢了衛兵的速度。
已經有幾個跑的不夠快的人被銀甲衛兵抓住,當場一刀砍了腦袋,血柱從頸間噴涌而出,場面血腥的很。
這條岔道著實有些古怪。
越往裡邊,走廊也就越來越窄,內部陰暗逼仄,仿佛在最裡面藏著什麼瘮人的東西一樣。
最坑爹的是,路一鳴沒有找到出口,在一個拐彎後,他發覺自己竟然進入了一個死角!
兩旁都沒有任何的房間,走道也窄到只有兩米左右。
而且仿佛有人在窺視他一般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
後方的衛兵追逐聲與人的慘叫聲也越來越近。
路一鳴緊皺著眉。
這波要怎麼破局?
樂子春神呢,出來救一下啊,你肯定在哪裡看樂子的吧?
這種想法也只是在心中一閃而過。
求人不如求己。
路一鳴忽然想到,這種地方如果沒有任何房間,那麼為何要設計成這樣?
一條不通往任何地方的走道,設計出來給誰用呢?
所以說,這裡應該有一個密室的存在!
簡單的推理。
但眼下的時間已經來不及讓他去找密室的機關了。
他們搞錯了順序,導致本來是解密的步驟,變成了索命的胡同。
畢竟該有的劇情已經走偏了。
又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沒有正常的劇本。
瑪德,大不了就掀桌
他的手緩緩的抬起,手心滾燙的棋子,竟然直接帶著他朝著一處牆體走過去。
路一鳴眼神微閃,拿手觸碰著敲了兩下。
不是實心的,有戲!
他雙手按住,準備大力出奇蹟。
「不要這麼用力,這樣進不來的,你是誰啊?怎麼知道這裡的?」
透過牆體的某處縫隙,有一個聲音很小聲的問道。
路一鳴眨了眨眼,停下了動作。
裡邊竟然有人?
「我是好人啊。」他說。
「一點都不像。」對方嘟囔道。
後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路一鳴急道:「快開門!不開門我就把你一起給賣了!」
「還說你是好人,嗚,你不要叫的這麼大聲,站著別動啊。」
半分鐘後。
銀甲衛兵終於追來,他們瞧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走道,沒有多想,直接回去了。
「闖入者已經全部解決。」
路一鳴從一堆破布裡邊爬出,吐掉了嘴裡的灰塵。
剛才腳下地板被抽掉後,他就這麼的掉了進來。
其實以他的敏捷完全反應的過來,不過剛才那情況他也就只能賭一下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手裡的棋子越來越熱,有一種預感告訴他,這裡有他所需要的人。
這處地方是個小房間,一盞暗沉的燈照亮了室內,僅有一扇鐵門是出口,鐵門上還有一個十公分左右的門洞。
路一鳴走過去敲了敲門。
「裡邊有沒有人?」
「當然有人,否則你怎麼進來的?」
一個金髮的少女,警惕的從門上的洞看著他,「壞人,你為什麼會被衛兵追?」
路一鳴睜大眼睛,「愛麗絲緹娜?」
「什麼愛麗絲緹娜,不要亂叫人的名字!」金髮少女喊道:「我叫莉莉絲愛娜!」
在昏暗的光線中,路一鳴多次確認了這個少女的臉,應該就是那個半吸血鬼。
這個世界裡遇到的第二個熟人,這緣分還挺巧的啊。
需要把棋子用到這個少女的身上嗎?
路一鳴有些遲疑。
一旦讓棋子產生自己的意志,明白所處的環境,可能會出現陸威那樣的情況,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而且把無關的人拖進來,這種做法也讓他有點猶豫。
話說回來,即使找到小狐狸在這個世界的倒影,他要去把她拉進來嗎?
稍微思考了一下後,路一鳴便否決了這個想法。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去找人過來幫忙,他只是想去找到她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痕跡。
路一鳴問道:「這裡是哪裡?」
「是我在問你問題!」金髮少女喊道:「快點給我回答,不然你就在這裡一個人待著吧,餓不死你!」
「不要這樣。」有一個軟綿但是虛弱的聲音響起,「莉莉絲,讓他進來吧。」
「嗯?」金髮少女轉過頭,「公主殿下,可是」
「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他不會傷害我的,我想見他。」
路一鳴愣了一下。
這個聲音,何其的熟悉。
那麼長時間的相伴,以至於即使對方的音色很是虛弱,他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路一鳴低頭看向手心裡滾燙的白棋。
千里因緣一線牽。
因果所指向,緣分所牽引。
原來,你要找的不是這吸血鬼嗎?
金髮少女掃了路一鳴一眼,解開了外邊的鎖,鐵門被緩緩的推開。
「公主殿下好心,那你進來吧,不過我會盯著你的!小心我一刀砍死你!」
路一鳴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心中的激動,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鐵門外,是一處並不大的室內空間,有一定的自然光照射了進來,襯出了一個少女的影子。
那是一個憔悴的身影,光是看到就不禁讓人有些心碎。
嬌小的少女坐在床鋪上,雪發宛如流蘇一般披在身後,她用一雙瑰麗的紅色眼瞳,仔細地看著路一鳴的臉。
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卻會對他如此的信賴呢?
僅僅聽到聲音,就想去見他的人?
見到了人後,甚至想要去他的身旁拉他的手?
這是什麼感情?
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