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臘梅(郭謙)一臉不爽的說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呀,我說的是從良!」
大老爺(裴琰之)點了點頭,說道,「哦,你要從良啊!」
周臘梅(郭謙)一拍手,說道,「對了,還是大老爺的耳朵好使,就是從良,姆們要尋一夫找一主,嫁人,好好的過日子!」
大老爺(裴琰之)點點頭,問道,「嫁人過日子啊,這是好事了,像你們干一行的人還有心要跳出來從良的,真是難得,你看我們王先生的母親,還死氣白咧的往這裡面鑽呢?」
王書吏(於德剛)一下子把裴琰之差點從椅子上推下去。
一旁的周臘梅(郭謙)起鬨的說道,「那我還能當個介紹人,我在這行業認識的人還是不少的!」
大老爺(裴琰之)坐正了身子,和顏悅色的說道,「不錯,尋一夫找一主,好好過日子,這才是人間正道,那麼你打算跟誰呢,有沒有相中的人家啊?」
周臘梅(郭謙)一攤手,說道,「沒有啊,所以我這不是來找大老爺來為我做主嗎?」
大老爺(裴琰之)一副嘬牙花子的模樣,說道,「這事倒也不難,你看老爺我這三班六房的衙役們,你挑一個怎麼樣啊?」
周臘梅(郭謙)一臉歡喜的點了點頭,說道,「成,老爺,那讓我來看看!」
說著,周臘梅(郭謙)就來到了差人的面前,一個個的打量了起來。
這第一個,就是自己的徒弟,於麒麟。
於麒麟憋著笑,看著自己濃妝艷抹的師父,心中是崩潰的。
周臘梅(郭謙)也是強忍著心裡的笑意,癟了癟嘴,說道,「這個長得跟個大姑娘似的,不行!」
大老爺(裴琰之)一豎大拇指,說道,「果然是親兒子,真捨得夸,畢竟是德正大小姐!」
周臘梅(郭謙)再一看旁邊的羅方,國字臉,看上去挺威風的,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這個長得跟個屁股成精了似的,不行!」
大老爺(裴琰之)一臉苦笑的說道,「嗬,好嘛,不是你們的人,就這麼糟踐啊!」
周臘梅(郭謙)來到了另一側,看著那個叫韓果的演員,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臉嫌棄的說道,「這個更不行了,長得跟個壁虎成精了似的!」
「嗬,好嘛,還挺押韻的!」大老爺(裴琰之)不由的讚嘆了一聲。
最後,周臘梅(郭謙)來到了郭賜寅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這個跟個老頭成精了似的,不行!」
郭賜寅少年老成,十多歲的孩子,看著真是跟老年人一樣,說話辦事都是慢條斯理的。
大老爺(裴琰之)一拍桌子,說道,「你看看,你的眼光還挺高,三班六房你都看不上!」
一旁的王書吏(於德剛)一副眉飛色舞的來到了台前,用扇子擋著自己的臉,小聲說道,「哎呀,我倒是覺得這個周臘梅應該是看上我了,她一上堂就一直衝著我眉來眼去的,我也沒有家眷,我給老爺一說,把這臘梅許配給我為妻,這不是天作之合嗎?」
王書吏(於德剛)一臉美滋滋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衝著大老爺(裴琰之)說道,「我說老姨啊,我也沒有家眷,我看你就把這個周臘梅許配給我為妻,好不好啊?」
王書吏(鄭小川)一臉期待的看著大老爺(裴琰之)。
大老爺(裴琰之)一臉不爽的看著這個不要臉的傢伙,說道,「你還有這個心思啊,真是難得,你這是看上她了嗎?」
「是呀,老姨!」
「那好,你就甭管了,這個皮條,應在老爺我的身上了!」
噗嗤——
這是個什麼比喻啊,讓你保媒拉縴,誰讓你拉皮條了!
大老爺(裴琰之)說道,「臘梅啊,大喜的事來了,我們王先生要認你當乾媽!」
哈哈哈哈哈——
這是個什麼神轉折啊!
周臘梅(郭謙)一臉喜悅的拍著手,說道,「好呀好呀!」
王書吏(於德剛)一扒拉大老爺(裴琰之),說道,「胡說什麼呢,我是要跟她過日子!」
大老爺(裴琰之)也是故意使壞,點點頭,說道,「臘梅啊,他要跟你,娘倆好好過日子!」
周臘梅(郭謙)點點頭,說道,「好的,我同意了!」
王書吏(於德剛)苦笑著說道,「有便宜就上啊!」
周臘梅(郭謙)一本正經的說道,「那我也得先看看他的長相!」
王書吏(於德剛)走上前來,於德剛這一化妝,還給他帶了一個小丑的紅鼻子,戴了一副黑框大眼鏡,看上去非常的古怪。
周臘梅(郭謙)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書吏(於德剛),退後了兩步,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對你也好有一比啊!」
王書吏(於德剛)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比從何來呀?」
周臘梅說道,「黃雀帶眼鏡——神鳥外國雞!」
大老爺(裴琰之)一臉無語的說道,「嗬,好嘛,這是個什麼比方啊,王先生啊,看來這周臘梅是沒有相中你啊!」
王書吏(於德剛)也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說道,「沒想到這周臘梅現在的眼界都這麼高了,上上個禮拜的時候,……」
王書吏(於德剛)臉色一變,險些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大老爺(裴琰之)就假裝沒聽見,問道,「臘梅啊,你這個也看不中,那個也看不上的,那怎麼辦啊!」
周臘梅(郭謙)眼珠子一轉,一臉嬌俏的說道,「老爺,要不然,我就跟了你吧!」
大老爺(裴琰之)一臉後怕的說道,「別,老爺我已經有家室了,而且很厲害!不行,不行!」
台下的觀眾們不由的發出了陣陣噓聲。
後台的韓採薇也是臉上帶著紅暈,輕輕地啐了一口!
周臘梅(郭謙)皺著眉頭,說道,「那,老爺,您給我找一個得了!」
大老爺(裴琰之)看向了王書吏(於德剛),問道,「王先生啊,咱們這衙門裡,還有誰沒有家室啊?」
王書吏(於德剛)想了想,說道,「張才啊,張頭兒沒有!」
大老爺(裴琰之)眼睛一亮,笑著說道,「張才啊,好,傳張才!」
眾差人大聲喊道,「傳張才啊!——」
「忽聽叫張才,班房走出來,張才是我,我是張才!」
伴隨著清脆的數板聲,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從上場門內快步走了出來。
台下的觀眾們爆發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因為走出來的這位張才,正是雙慶班的當家花臉演員鄭小川扮演的。
穿著一身班頭的戲服,臉上也是畫著一個白豆腐塊,一副很乾練的樣子。
張才(鄭小川)說道,「老爺呼喚,敢問何事啊?」
大老爺(裴琰之)笑眯眯的說道,「老爺我要賞你一個媳婦!」
張才(鄭小川)趕緊擺了擺手,說道,「老爺的媳婦我可不敢要!」
大老爺(裴琰之)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呵斥道,「放屁,老爺的媳婦你也敢惦記,我說的是她!」
大老爺(裴琰之)一指周臘梅(郭謙),說道,「張才啊,現在有這麼一個在行院當中,『有技術的女人』,她叫周臘梅,你過來參觀一下!」
「有技術的女人」,果然用詞很文雅。
張才(鄭小川)湊了過來,看著「慘不忍睹」的周臘梅(郭謙),強忍著笑意,說道,「哎呦,我當時誰呢,這不是周姑娘嗎?」
周臘梅(郭謙)也是一副自來熟的模樣,說道,「這不是張頭兒嘛!」
張才(鄭小川)問道,「家裡人都挺好的呀!」
周臘梅(郭謙)一聽這個口風,熟啊,,立馬就進入到了捧哏的狀態,說道,「都挺好的,看你問誰了?」
「大姑好?」
「好!」
「大娘好?」
「好!」
「大姨好?嬸子好?姐姐好?妹妹好?……」
周臘梅(郭謙)趕緊打斷了張才(鄭小川)的話,說道,「好嘛,敢情我們家是寡婦大院,全是女的啊!」
張才(鄭小川)一臉壞笑的說道,「怎麼了,嫌男的少啊,我們家男的多啊!」
周臘梅(郭謙)一臉不屑的說道,「怎麼著,搬一塊住住?」
張才(鄭小川)也是吊兒郎當的說道,「商量商量唄!」
「商量什麼啊商量!」
兩人從一開始說,台下的觀眾們都已經笑得快不行了,因為這一段就是德正社經常演出的相聲段子《白事會》里的活。
裴琰之則是在兩人說道「大姨好,嬸子好」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敲驚堂木了,但是兩人不為所動,硬生生的將這一個小段給說完了。
一旁的於德剛是一陣的壞笑,這一段是於德剛偷偷跟鄭小川和郭謙說的,讓他們臨時加進去的。
鄭小川雖然說是京劇演員,但是年輕的時候,也是很喜歡相聲,對於表演相聲來說,也是沒有任何的困難!
大老爺(裴琰之)在後面用驚堂木瘋狂的敲擊著桌子,終於讓兩人回過神來了。
「這裡是唱戲的地方,說相聲對活去德正社啊!」大老爺(裴琰之)一臉的無奈,這是要造反啊!
兩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大老爺(裴琰之)問道,「張才,你也看了,這位怎麼樣啊?」
張才(鄭小川)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成吧,老爺給我保媒拉縴,就算是個撇咧我也不能不要啊,就這麼著吧,不過,老爺,你得給我一個憑證啊!」
大老爺(裴琰之)哈哈一笑,說道,「你倒是機靈!」
說著,大老爺(裴琰之)拿起自己的官印,在一張紙上蓋了下來,口中唱道,
「老爺當堂賞點紅,
叫張才,領下堂!」
「謝老爺!」
「謝老爺!」
張才(鄭小川)和周臘梅(郭謙)手挽著手,大搖大擺的走著。
「謝老爺,做主張。」
「今日才得兒夫郎。」
「手拉手兒把堂下。」
「扭向回頭看端詳!」
周臘梅(郭謙)最後回頭一看,正好,大老爺(裴琰之)也走了出來,兩人四目相對。
周臘梅(郭謙)嬌笑一聲,就跑下了台。
大老爺(裴琰之)一副想要吐的模樣,太辣眼睛了。
大老爺(裴琰之)來到了台前,說道,「這不對啊,這個周臘梅上的堂來,對我是很有意思啊,眉來眼去的,我怎麼一不留神,就把她許配給張才了呢,這可怎麼辦啊,對了,我有主意了,來呀,二次上堂啊!」
眾差人高呼,「威——武——」!
大老爺(裴琰之)落座之後,朗聲問道,「我說王先生啊,這去年大水淹了餛飩縣,……」
一旁的王書吏(於德剛)趕緊攔住,說道,「什麼餛飩縣啊,是嘎嘎縣。」
「哦,大水淹了嘎嘎縣,這海捕公文誰去下的?」
「張才啊!他是班頭,這是他的差事!」
「好,叫張才!」
眾差人大聲喊道,「叫張才啊——」
張才(鄭小川)快步走上了台,來到堂上,躬了躬身,說道,「見過老爺,謝謝老爺給我的媳婦!」
大老爺(裴琰之)擺了擺手,說道,「這都不叫事,好了給老爺傳名去吧!」
台下的觀眾都要笑瘋了,這是個什麼鬼操作啊,好了傳名,你以為是賣大力丸的啊!
「張才啊,大水淹了嘎嘎縣,海捕公文是誰去下的?」
「稟老爺,是小人去的!」
「那好!」大老爺(裴琰之)伸手從桌上拿起了一張公文,說道,「那麼今年這個公文還得你去!」
張才(鄭小川)一擺手,說道,「老爺,今年可不行啊,小的要結婚!」
大老爺(裴琰之)搖了搖頭,說道,「公事要緊!」
張才(鄭小川)擺了擺手,說道,「私事要緊!」
大老爺(裴琰之)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咄,再敢頂嘴,來啊,重打八十!」
張才(鄭小川)趕緊認慫,說道,「老爺,別打,我去就是了!」
說著,張才(鄭小川)從桌子上拿起公文,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
大老爺(裴琰之)哈哈大笑,說道,「好了,事已成,退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