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沒有任何的懸念,裴琰之再次以壓倒性的票數守住了擂台。
楊小青雖然有些失落,但是還是面帶微笑的跟裴琰之握了握手,說道,「恭喜你,希望你能一直走下去,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能夠和你一起演一出黃梅戲!」
裴琰之微微一笑,說道,「不敢請耳,固所願也。」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一種英雄相惜的味道。
但是在眾人的眼中,台上兩個絕色的「美人」對視,讓大家也是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了。
等到兩人一起離開舞台之後,白彥森一臉讚嘆的說道,「沒想到第二天的比賽一開始就這麼的精彩,剛才大家已經領略到了黃梅戲的美了,接下來,我們就要有請出來自蓉城川劇院的院長陳倩雲,為我們帶來一段川劇的表演,講述的是一對母子之間的故事,名字叫做《目連之母》,講的是佛陀弟子目連僧拯救在地獄受煎熬的亡母,超度重生的故事,劇中的劉氏,丈夫去世多年,守寡多年,苦求兒子還俗卻遭到了拒絕,母親痛苦不已,尋子這一段又叫做《十月歌》,就是懷胎十月的意思,是一位母親用孕中的經歷來規勸兒子還俗的深情演唱,唱段中也有很多精彩的水袖表演,當年陳倩雲就是用這齣戲獲得的梅花獎,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有請出蓉城川劇院的院長,陳倩雲,為我們帶來這一段精彩的《目連之母》。」
後面的大屏幕中,出現了陳倩雲的一些幕後花絮。
「我今天演的呢是一個常年吃素,命運非常坎坷的女子,但是她又追求人性的本能,劉氏四娘!」
看著花絮中,穿著一件長水袖戲服的陳倩雲,在舞台上耍著各種各樣讓人眼花繚亂的水袖。
燈光亮起,鑼鼓傢伙催動。
半蹲在地上的陳倩雲如同從夢中驚醒一般,四處的打量著,眼神中帶著幾分迷茫和疑惑。
「我兒在哪裡?我兒在哪裡?我兒在哪裡?——」
一個圓場,陳倩雲忽然定住了,因為他的面前就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男子,但是這個男子頭上帶著僧帽,身上披著僧袍,眼中並沒有一絲的情感,呆呆的看著她。
陳倩雲在看到目連的時候,眼中的痛苦之情讓人心碎,目連眼中的漠然和疏離讓她感覺到了陣陣的絕望。
只見陳倩雲雙手的水袖不斷的舞動著,長長的戲服擋住了她的腳下,只見她如同飄動一般,目連僧站在那裡沒有動,但是兩人之間的距離在慢慢的拉開。
陳倩雲這一套背身的鬼步,真是已經做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陳倩雲忽然往前上了幾步,來到目連僧的面前,一臉悲戚的問道,
「你是蘿蔔?」
目連僧呆呆的搖了搖頭。
「你是我兒?」
目連僧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掙扎,但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既然出家,那就沒有家了,既然沒有家了,哪裡來的母親啊!
但是在陳倩雲的凝視之下,目連僧眼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清明,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終於,抵擋不住自己的人性,點了點頭。
陳倩雲臉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兩人退後兩步,同時高呼,
「兒啊!——」
「媽呀!——」
兩人的水袖同時向後一抖,同時沖向了前去。
目連僧雙膝跪倒,抱住了陳倩雲的雙腿,陳倩雲的雙手也是抱住了目連僧的頭,二人放聲痛哭了起來。
這一下,情緒,氣氛全都渲染了起來,有不少人頓時就感覺到眼眶有些發紅,鼻子有些發酸。
「兒啊,抬起頭來,讓為娘好好看看你!」
陳倩雲將目連僧扶了起來,仔細的上下打量自己的兒子。
目連僧言道,「母親,你到此作甚吶?」
陳倩雲激動地說道,「媽是來看你滴呀!」
「山高路遠,母親受苦了哇!」目連僧的眼中也是露出了一絲感動。
「山高路遠之苦算不得苦,寂寞孤獨才是苦中之苦哇!」陳倩雲偏過頭去,眼中帶著悲傷,撕心裂肺的言道。
目連僧退後了一步,眼中帶著一絲掙扎,言道,「母親,孩兒出家修行,不能侍奉左右,還望母親多多地保重,以免孩兒牽掛呀!」
陳倩雲拉著目連僧的手,激動的說道,「難得我兒一片孝心!」
目連僧忽然心情激憤,正對著觀眾,高呼一聲,「養育之恩,沒齒難忘!」
說完,目連僧直接雙膝跪下,一個頭重重的叩了下去,落地有聲。
站在目連僧背後的陳倩雲心中如同刀割一般,高呼一聲,「兒啊!——」
陳倩雲來到目連僧的背後,將一雙水袖搭在了目連僧的肩頭上,目連僧也直起身子,跪在地上,雙手合十。
「一言入耳淚又滾,
有幾個兒女懂得養育恩!」
這兩句唱如同催淚彈一樣,直接讓全場的觀眾紛紛淚奔當場,是啊,有幾個兒女懂得養育恩。
俗話說的好,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因為只有你當了父母之後,你才知道做父母的不容易。
不少的評委也是被陳倩雲這一段精彩的表演感動得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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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的裴琰之也是深深的感嘆,真是好演員啊,情緒的感染力太強了,這就是梅花獎得主的實力,這就是戲曲的魅力。
陳倩雲將雙手放在目連僧的肩頭,感受著自己兒子的溫度,開口唱道,
「猶記當年娘懷孕,
時刻把兒掛在心,
一月護胎多謹慎,
二月剪布縫褓裙,
三月知兒分男女,」
陳倩雲將雙手從目連僧的肩頭拿下來,圍著目連僧慢慢的轉動,仔細打量著自己懷胎十月,如今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一臉悲苦的繼續唱道,
「四月知兒已成形,
五月知兒筋骨長,
六月知兒毛髮生,
七月兒的那個手在動,
八月兒的那個腳會蹬,」
陳倩雲唱到這裡的時候,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眼中好像回憶到了那個讓她歡喜的時候。
「九月呀——
兒淘氣淘氣腹中轉!」
雖然口中嗔怪淘氣,但是眼中的喜悅那可是掩飾不住的。
「十月呀——
兒掙扎掙扎要臨盆!」
這一段《十月歌》,鏡頭掃過,台下的觀眾,只要是已經為人母的女人,都是流下了或激動,或悲傷,或懷念的淚水,陳倩雲的這段唱,讓所有的女人都是感同身受。
「咬斷青絲忍奇痛,
產下嬌兒是娘的心頭肉,
娘的心頭肉,」
看著跪在那裡,雙手合十,一語不發的目連僧,陳倩雲站在他的身後,雙手顫抖著,高聲唱道,
「掌上珍吶——」
目連僧終於忍受不了內心的煎熬,臉上的莊嚴寶象頓時崩潰,慘叫了一聲,「媽呀!——」
只見目連僧扭過身去,膝蓋當腳走,跪爬著來到了陳倩雲的面前,再次摟住了母親的雙腿。
陳倩雲也是悲呼一聲「嬌兒」,抱住了目連僧的頭。
「日間抱兒在懷內,
夜間偎兒在暖衾,
兒睡熟時娘未睡,
兒尿床時娘點燈,
左邊濕了娘去睡,
右邊濕了娘去溫,
倘若兩邊都濕了,——」
陳倩雲輕輕的將目連僧扶起,一臉寵溺的看著他,唱道,
「胸前擁兒到天明,
誰知孩兒總多病,」
目連僧目視自己的母親,露出了悲戚之情,想起了過去母親對自己的好,也是忍不住上前握住母親的手,痴痴的看著母親。
「娘為兒四處尋醫八方求治,
煎湯熬藥日夜照料忙不停,
你爹為兒能活命,
舍兒出家呀——」
陳倩雲目視著目連僧,眼中的委屈和傷心溢於言表。
「娘斷魂吶——」
一聲要撕破長空的高音,如同杜鵑滴血一般的控訴聲,聲聲打在了所有的觀眾和評委的心頭上。
是啊,誰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出家啊,就算是為了讓兒子活命,但是哪一個母親有願意如此啊!
裴琰之忽然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壓抑不住的抽泣聲,不由的看了過去,自己身後的幾位雙慶班的女演員們,都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
裴琰之也是忍不住吸了幾下鼻子,畢竟自己剛剛畫好的妝,要是給哭花了就不好了。
裴琰之不禁的深深的嘆息,真是好演員啊,了不起,這種感染力,真是太厲害了。
「謝謝!謝謝川劇名家陳倩云為我們帶來的《目連之母》!」白彥森帶著一絲哽咽走上了舞台,激動的看著久久不能從戲中出來的陳倩雲,一臉的敬佩。
白彥森說道,「這齣戲其實是屬於陳倩雲自己的戲,當年改編創作表演這齣戲的時候,條件也非常的艱苦,但是陳倩雲還是通過自己堅持不懈的努力和拼命的精神,用這齣戲獲得了梅花獎!」
陳倩雲拿起話筒,沉吟了很久,都沒有說話,感覺還在剛才的戲中沒有出來,台下的觀眾們也是給與了她熱烈的掌聲,非常的感動,因為這就說明了剛才的表演,陳倩雲是將自己整個身心都投入了進去,所以現在才這麼難以抽身出來。
等到自己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陳倩雲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確實是這樣的,當初我拿到這齣戲之前,其實我的老師已經跟我說過了,說我的實力是可以去衝擊一下梅花獎了,但是我需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作品,所以我的老師就專門請了著名的編劇陳明和老師來為我改編了這齣《目連之母》,我非常的喜歡劉氏這個角色,這是一個偉大的女性,正好當時我的母親也是得了重病,一下子我就能感受到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在這裡我要再一次感謝一下我的師父,還有陳明和老師,還有那些指導我,幫助我,激勵我的前輩們,因為有了你們,才有了今天的陳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