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豫劇小皇后的精彩演出

  白彥森走上舞台,用飽滿的熱情說道,「各位,今天是《伶界小王爭霸賽》六十四強賽的第三組的比賽,在前面一周的時間內,前面兩個小組的比賽已經全部結束了,評劇名家李靜麗和晉劇名家楊鵬已經獲得了各自小組的第一名,進入到了八強中,不過令人遺憾的是,兩個小組並沒有出現守擂成功的名家,所以,這兩位雖然進入到了八強中,但是如果後面的比賽中,有任何一個小組,出現了守擂成功的情況,那麼這兩位名家將失去進入決賽的資格,最後的排名會再次進行一次排位賽的。」

  「而今天的第三組,被很多戲曲界內部的人和外面的觀眾都戲稱為『死亡之組』,三位二度梅的獲得者,四位一度梅的獲得者,還有一位是梅蘭芳青年藝術獎的獲得者,這一組的實力在所有八個小組裡,從獲得的榮譽和具體的實力來看,都是妥妥的第一序列。」

  白彥森笑眯眯的說道,「而讓所有人最津津樂道的就是,這一組選擇成為擂主的人,並不是三位二度梅其中的一人,也不是四個一度梅的獲得者,竟然是本屆比賽中年紀最小的裴琰之。」

  「而這位裴琰之大家也都很熟悉了,尤其是第一輪的比賽中,竟然以一邊倒的十五票的成績,秒殺了對手,這是在五十場比賽中,唯一的一次。可見裴琰之的實力也是非常強勁的!」

  「但是在網絡上也有不少的觀眾們把裴琰之的這種行為戲稱為『搶地主』,哈哈,確實很生動的樣子,就像我們拿了一手好牌,希望能夠拿一把地主,好好的贏一次,但是被上家直接就搶了地主,那種心情,確實讓人非常的不爽,但是,就算是你拿到了很好的牌,你也未必知道對方的手中不是好牌啊,所以,茶吃後來釅,到底裴琰之是真的這麼有自信,又或者是他想要譁眾取寵,我們說了不算,只有等他表演了之後,我們才能給出定論。」

  白彥森高聲喊道,「那麼,《伶界小王爭霸賽》六十四強賽的第三組的比賽,現在開始,讓我們有請第一位挑戰者出場,她就是有著豫劇小皇后之稱的王玉紅,她為我們帶來的第一個節目就是豫劇的名段《三上轎》,讓我們掌聲有請王玉紅老師!」

  在熱烈的掌聲中,後面的大屏幕中也展現出了王玉紅在這幾天排練的辛苦場景,也用畫外音的形式,將《三上轎》的背景給大家訴說了一遍。

  這齣戲講的是明萬曆年間,首相張居正之子張秉仁見同窗李通妻崔氏貌美,心懷不良,邀李赴宴,將其毒死。李父鳴官,知府黃成玉畏張之勢,斷崔氏為張妾。崔氏先索壓轎銀三千兩以養公婆。再約事三件,一請知府為媒,二要新人房中免去燈火,三要張秉仁披麻載孝為李送葬。張皆從之。將上轎,不忍離公婆,幼子;上而復下者凡三,最後決別而去。夜入洞房刺殺張秉仁遂自刎身亡。

  這齣戲是當年30年代最有名的豫劇皇后陳素珍改編的,一經演出,轟動了華夏大地,如今,王玉紅作為「豫劇小皇后」,再次在這裡演出這一段經典的唱段,也算是對當年那位豫劇皇后的致敬吧!

  一身鳳冠霞帔的王玉紅一出場,就獲得了滿堂彩,由於這位王玉紅在第一場表演中,也是非常的亮眼,深受大家的喜歡。

  剛才在大屏幕中,這位六十六歲的王玉紅為了藝術的追求,在大家都認為已經很熟練,可以休息的時候,她還在不孜不倦的要求大家重新再來一遍。

  當時白彥森在一旁也是非常擔心她的嗓子能不能堅持下來,希望她能夠好好的休息,因為這個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但是王玉紅用濃重的豫省方言說道,「我要是不能唱啊,我就不唱了,不用管我,我能中!」

  戲曲名家的這種對於藝術的錙銖必較,也是得到了現場觀眾們敬佩的掌聲。

  台下評委席中的馬金凰,也是看著自己的這位愛徒,微微頷首,這才是對待藝術的態度嘛!

  王玉紅的身後跟著一對老夫妻,老婦人的手中抱著一個嬰兒,這一幕正是《三上轎》中最經典的唱段了。

  在後面就是靈堂,正中間擺的就是自己丈夫的靈位。

  只見王玉紅老師用袖子遮住自己的容顏,輕輕放下來,臉上的悲戚之情讓人動容。

  「崔氏女一呀一陣陣我淚梭,

  一陣陣我這淚梭

  我這淚梭梭」

  哎呦,這一開口,那股濃厚的豫省方言的魅力全都展示了出來,而且腔調優美,咬字清晰,悲情切切,直唱得人都想跟著她一起「淚梭梭」。

  一陣陣急促的鑼鼓聲,胡琴聲也是變得急促起來,王玉紅在台上顫抖著雙手,用悲愴的步伐在台上走了一個圓場,六十六歲的人了,腳步沒有一絲的拖沓,腳下輕盈,手中的水袖也是舞的漂亮,台下的評委和觀眾們也是看的激動,熱烈的鼓掌叫好!

  「二公婆你送兒到大門以外前來上轎,

  又只見那四鄰八舍都來到了,

  也有男來也有女,

  還有老來還有少,

  男女老少叫他們都來把我瞧,

  年輕人直氣得把牙咬,

  年老人他止不住的熱淚拋,

  這個說來那個表,

  張秉仁他做此事犯律條,

  都有心他與俺只把仇報,

  怎奈何賊的父他在朝居官高,

  文華殿閣老他一品在當朝,

  上欺天子他下壓群僚!——」

  這一段唱真的是字正腔圓,干板剁字,聲聲入耳,接連不斷的叫好聲四下響起,就算是評委席上的各位評委,也是聽得眉飛色舞,這就是豫劇的魅力。

  就連在候場區等待出場的裴琰之,都是不禁暗嘆,果然不愧是「豫劇小皇后」啊,這功底,這聲腔,這氣力,真是太厲害了。

  「塵世上有這等財狼當道,

  害得咱黎民百姓骨肉分拋,

  奴的丈夫被毒害性命喪了,

  又逼我走上這死路一條,

  實可嘆小嬌兒他還在懷抱!——」

  王玉紅扭頭看了一眼在婆婆懷中的嬰孩,然後又看了一眼二位公婆。

  「實可嘆我那二老公婆呀,

  老邁年高!」

  老邁年高這四個字,仿佛是用氣從嘴裡面吹出來的一樣,那種發自肺腑的慘,讓一些觀眾們不由的瞬間淚崩。

  這聲哭腔,聽得人頭皮發麻,以情動人,豫劇也是不遑多讓的。

  一句唱,悠悠揚揚,如泣如訴,好似要將心中的苦全都在這四個字上全都唱了出來。

  忽然一聲女人的高呼聲,打斷了現場悲慘的氣氛。

  「新奶奶,快出來上轎吧!」

  頓時一下子將所有人的情緒全都拉了回來,一下子,讓所有人都想起了,這位在自己丈夫靈堂上穿著一身鳳冠霞帔的女子,馬上就要成為那個張秉仁的妻子了,頓時大家心中都被無名怒火給填滿了。

  真是財狼當道,狗奸賊,看到人家妻子貌美,想要霸占,於是就用毒殺死了人家的丈夫,現在又要直接強娶對方,這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只見王玉紅柳眉倒豎,水袖在手中一抖,用手一抓,眼神變得凝重了起來。

  「狠狠心咬咬牙我把轎上!——」

  身後的二老滿臉的悲戚,如遭雷擊一般的扭過頭去,不忍直視。

  而王玉紅也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忽然聽到了後面嬰兒的啼哭聲,不由的一驚,雙手水袖一舞,快步走到了婆婆的面前。

  「我滴小嬌兒啊——」

  王玉紅用自己顫抖的雙手,接過了婆婆手中的嬰兒,臉上的疼愛之情,真是絲絲入扣,真真切切的。

  忽然王玉紅臉上露出了一絲狠色,竟然張口就要去將自己的嬰兒給咬死,被一旁的婆婆一把就將孩子搶了過來,老兩口抱著孩子就離開了。

  王玉紅如同失去的全身力氣一般,在台上直挺挺的站著,微微抬著頭,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此一去哪怕他——虎穴狼——巢啊——!」

  最後一段唱,王玉紅老師的眼神和唱腔簡直絕了,真是如同要去赴死的先烈一般,那股殺身成仁的感覺,讓所有人全都站起身來,鼓掌叫好!

  白彥森嘆息著走上台來,讚嘆的說道,「王老師的唱腔,字字入耳,珠圓玉潤,聽剛才的唱,看剛才的表演,在看看這一身扮相,誰能夠想得到,這是一位六十六歲的豫劇大師。」

  白彥森一臉敬佩的看著王玉紅老師,說道,「大家要知道,王玉紅老師這次能夠來參加比賽,也是非常的不容易,因為當時我們要求報名的時候,王老師正在生病,當時是肺積水,醫生已經告誡她不要再唱了,要不就沒命了,大家要知道,王玉紅老師一直以來的演出場合併不是像咱們現在的梅蘭芳大劇院這種地方,基本上都是田間地頭,這是我們豫劇的一種接地氣的演出方式,所以,風吹雨打的,身體已經累壞了!」

  「王老師的家人們,都非常嚴厲的阻止她來參加比賽,說您這不是不要命了嗎?但是王老師很平靜的說,我不唱戲,我還能幹什麼,難道你要讓我的藝術生命就停留在六十六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