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鎖麟囊知己相逢(求打賞,求推薦,求月票)

  這一次,員外都看不下去了,笑著開口言道,「哎呀,夫人,待我替你說了吧,小心金魚池,當心太湖石,莫惹樑上蜂,休挑蛛網絲,你說是也不是啊?」

  裴琰之微微搖頭,開口言道,「都不是,我還有一件要緊的事兒要對她言講,薛媽,帶領小東人,在後花園任意玩耍,唯有那東角朱樓——,萬萬不可上去,若違我命定責不貸。」

  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這種話一說,基本上就知道後續的事件肯定要發生在這朱樓之上了,尤其是這小孩子,你不讓我去哪玩,我還是偏要去哪玩。

  一邊走,盧天麟一邊指著四周炫耀的問道,「薛媽,你們家有這麼大的房子嗎?」

  李正素微微搖頭,言道,「無有啊!」

  碧玉一臉不屑的說道,「她們家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房子,無非是兩間茅草房罷了!」

  盧天麟又問道,「薛媽呀,你們家有這麼大的花園嗎?」

  碧玉一臉嘲笑的說道,「哎呦,我的小少爺啊,她們家要有這麼大的花園,還能出來給人當老媽子嗎?」

  這一抬頭,碧玉說道,「到了!」

  推開後花園的門,碧玉帶著兩人走了進來,一進門,碧玉就顯擺上了,「你看看我們這花園,多大啊,你在看這花,多好看啊,薛媽,你見過這樣好看的花嗎,哎!薛媽,薛媽!」

  李正素進到後花園之後,呆呆的看著這裡的景色,也是有些觸景傷情,當初自己家的後花園,比這裡的也不差,不由得楞在了原地,並沒有聽到碧玉的話。

  碧玉有些不爽,合著我剛才的臭顯擺給空氣了,於是走到李正素的身邊,大聲喊道,「薛媽,你怎麼一點都不機靈啊,啊,我跟你說話呢,你倒是理著我點啊!我跟你說吧,伺候咱們這位小少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千萬不要給磕著碰著擰著蹭著了,要是給磕著碰著擰著蹭著了,你擔待得起嗎,話我是說了,聽也在你,這不聽啊,也在你!」

  碧玉說完之後,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雙手叉腰,撇著大嘴。

  李正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是微微拱手,言道,「多謝照應!」

  碧玉其實心眼不壞,只不過本來是自己照顧小少爺,這薛湘靈一來,就把自己的工作給搶了,心中多少有些不爽,但是並沒有什麼壞心思,只是有些看不慣薛湘靈拿著架子的樣子。

  碧玉一看李正素如此的客氣,也是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言道,「來,我教你怎麼哄小少爺玩啊,你來看!」

  說著,碧玉就走到了一旁涼亭里的桌子上,盧天麟自從進來之後,就一直在那裡擺弄一些玩具,自己玩的正開心呢。

  碧玉走過去,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撥浪鼓,一邊搖晃著,一邊說道,「這個啊,就是小少爺小時候最喜歡玩的撥浪鼓!」

  盧天麟則是一臉不爽的伸手搶了過來,說道,「碧玉,你給我放下!」

  碧玉又拿起一個小喇叭,放在嘴裡就吹了起來,發出難聽的聲音,氣得盧天麟也是劈手就奪了過來,一臉嫌棄的說道,「你吹的難聽死了!」

  碧玉陪著笑臉說道,「我在這陪你再玩一會吧!」

  盧天麟一臉嫌棄的推著碧玉就往門外趕,嘴裡說著,「我這裡不要你了,你走吧!」

  被推出花園大門外,碧玉也是一臉的頹喪,開口嘆息道,「這小少爺才這麼點的歲數,就開始喜新厭舊了,哎!你不跟我玩啊!」

  說著說著,碧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開心的笑容,看了一眼花園裡的盧天麟,露出了一副偷笑的樣子,說道,「我呀,我自己玩去了!」

  盧天麟看著李正素,開口言道,「薛媽,你倒是過來陪我玩啊!」

  李正素露出了一絲笑容,走了過來,說道,「是啊,我來陪你玩耍呀!」

  李正素來到桌子前,將裝著玩具的小籮筐拿了起來,從裡面拿出了剛才的那個撥浪鼓,輕輕搖晃了兩下,言道,「小公子,你看這個可好哇!」

  盧天麟接過來,一臉嫌棄的說道,「不好不好,我都玩膩了!」

  李正素又從裡面拿出了剛才的小喇叭,問道,「這個呢?」

  盧天麟接過來,臉上還是一副嫌棄的樣子,直接扔到了地上,「也不好,也不好!」

  李正素緩緩的蹲下,將這些玩具又撿了起來。

  盧天麟則是說道,「薛媽啊,這些玩具啊,我都玩膩了,你給我找個新的玩吧!」

  李正素沉吟了片刻,言道,「新的麼,那我與你剪個紙人玩,可好麼?」

  盧天麟一臉驚喜的說道,「薛媽,你還會剪紙人啊,太好了,那你快給我剪一個吧!」

  李正素拉著盧天麟坐在桌子的旁邊,拿起剪刀,開始剪紙人。

  李正素拿起剪好的紙人,遞給盧天麟,問道,「小公子,你看這個紙人可好哇!」

  只見這個紙人是紅顏色的紙剪出來的,而盧天麟就是一聲紅色的衣服,看上去還真是有點相像。

  盧天麟覺得太有意思了,在自己面前比劃了兩下,開心的不行。

  盧天麟忽然問道,「哎!薛媽,你會剪馬嗎?」

  李正素臻首微點,言道,「會呀!」

  盧天麟一聽,也是高興的說道,「那太好了,那我呀,要你一個綠馬!」

  綠馬,綠馬,這兩個字頓時讓薛湘靈一驚,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周大器,當初就是纏著自己要一匹綠馬,那嬌憨的模樣,就如同在眼前一樣,不由得心中萬把鋼刀穿心般的痛楚。

  盧天麟看到李正素一臉呆滯的模樣,不耐煩的說道,「薛媽,你別愣著啊,你倒是給我剪啊!」

  李正素一驚,嘆了口氣,強作笑顏的說道,「好,我為你剪來!」

  李正素剪的時候,盧天麟一邊玩著手中的小紅人,一邊不耐煩的說道,「薛媽,你倒是快點啊!」

  李正素一邊剪,一邊解釋道,「人兩足,馬四足,自然要慢些來啊!」

  盧天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哦!人兩條腿,馬四條腿,是得慢點!」

  但是盧天麟天生的急脾氣,還沒等一秒鐘,就又催促道,「那也不行,快點,快點!」

  薛湘靈心靈手巧,在盧天麟的催促之下,也是很快的就把這綠色的小馬給剪了出來。

  李正素手中拿著綠馬,言道,「小公子,你看這個綠馬兒可好玩耍呀!」

  盧天麟歡天喜地的接了過來,放在桌子上,一手拿著小紅人,一手拿著小綠馬,口中說道,「這小綠馬還真是好玩,讓小紙人騎大馬,哎!薛媽,你說這綠馬怎麼不會走哇!」

  李正素微微一笑,言道,「這紙馬兒焉能會走哇!」

  盧天麟則是一臉笑意的說道,「它不會走,我會走啊!」

  說著,盧天麟就從涼亭里走了出來,說道,「薛媽你看啊,我給你學一個大馬走路!」

  說完,盧天麟就彎下腰,四足著地,學著大馬開始在地上爬了起來。

  李正素趕緊從涼亭中走出來,口中急忙喊道,「小公子,快快起來,不要髒了衣服哇!」

  說著,李正素幫盧天麟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盧天麟則是一臉不在乎的說道,「沒關係,沒關係,衣服髒了就不要了,我媽啊,再給我買新的!」

  果然是富貴人家的孩子,衣服穿髒了就扔。

  接下來,盧天麟就讓李正素來學大馬,李正素自然是左推右辭,盧天麟則是威脅要是不學,就去告家長了。

  李正素無可奈何,學了幾下,但是盧天麟推說不像,於是李正素眉頭一皺,計上心頭,假意說看到了有幾隻蝴蝶飛來,吸引了盧天麟的注意力,然後推說蝴蝶飛走,言道給他剪幾個紙蝴蝶。

  盧天麟也是玩了一會,哭了一陣,睏倦的不行,還沒有等到紙蝴蝶剪出來,就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了!

  等到李正素剪完蝴蝶,欣喜的拿去給盧天麟看,則是看到盧天麟已經睡著了,心中頓時也是百感交集,想到了自己身為一個富貴人家的夫人,今日竟然淪落至此,如此的不堪,而且還想到了自己的親人,也是不由得哭了起來。

  「一霎時把七情俱已磨盡,

  參到了酸辛處淚濕衣襟。

  我只道鐵富貴一生鑄定,

  又誰知禍福事頃刻分明;

  想當年我也曾綺裝衣錦,

  到今朝只落得破衣舊裙,

  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

  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可嘆我平白地遭此貧困,遭此貧困,我的兒啊……」

  這一段唱詞,是《鎖麟囊》獨創的一種京劇唱詞,因為一般的京劇大多都是很規整七字一句或十字一句,但是程硯秋先生當初讓翁偶虹寫長短句,這裡的「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就是這種,程硯秋就依據文學描述和人物需要,創造出抑揚錯落、疾徐有致的新腔,並把唱腔和身段融合在一起,使程式化表演裝滿了真實的人間情感和驚人美感。

  接下來的劇情,盧天麟醒了之後要讓薛湘靈帶著他去花園玩,在朱樓附近,盧天麟將皮球扔到了朱樓內,讓薛湘靈前去撿球。

  薛湘靈在朱樓看到了一個鎖麟囊,認出這就是當初自己在春秋亭時贈送出去的,於是觸景傷情,淚如雨下。

  盧天麟看著薛湘靈拿著鎖麟囊啼哭,也是嚇得不行,趕緊喊了一聲,「我去找我媽去!」就下台去了。

  趙守貞上場,質問薛湘靈為何不聽自己的話,私上朱樓。

  盧天麟在一旁還說道,「她瞧見這個紅布口袋就哭啦!」

  趙守貞一愣,讓薛湘靈下樓來,好好言說。

  來到了中堂之內,裴琰之居中而坐,畢竟是一家之主母,在老爺不在的時候,當然不用分賓主落座了,中堂正中擺一個座位,裴琰之施施然的坐下。

  裴琰之問道,「啊,薛媽,你到底是哪裡人氏?」

  李正素言道,「登州人氏。」

  「你幾時出嫁的?」

  「這……己酉年六月十八日出閣,今已六載!」

  裴琰之一驚,言道,「六月十八日,今已六載。」

  裴琰之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盧天麟,言道,「兒啊,你去玩耍去吧!」

  盧天麟一聽能去玩了,頓時開心的蹦蹦跳跳的就離開了!

  裴琰之說道,「碧玉,與薛媽看座!」

  碧玉一臉不爽的說道,「哎呀,夫人,怎麼這府裡頭,多咱有老媽子的座啊!」

  裴琰之一抖水袖,言道,「不必多言,去就是了!」

  碧玉一臉不開心的搬了把椅子,口中嘀咕著,「這倒好,來到府裡頭什麼好沒幹呢,她倒是紅了,混上座兒了!」

  碧玉將座位放到上場門的一側,讓李正素坐下!

  李正素坐上之後。

  裴琰之問道,「薛媽,我來問你,己酉年六月十八日天氣如何?你可記得呀?」

  李正素點頭言道,「倒也記得!」

  「那,你慢慢講來!——」

  「夫人容稟。——」

  這一聲叫板,真的是功底盡顯。

  台下的觀眾也都是掌聲雷動。

  李正素開口唱道,「那一日風光好忽然轉變,」

  裴琰之言道,「忽然轉變,又怎樣啊?」

  李正素繼續唱道,「霎時間日色淡似墜西山。」

  裴琰之連連點頭,繼續言道,「似墜西山,後來呢?」

  李正素從座位上站起來,開口唱道,

  「在轎中只覺得天昏地暗,

  耳邊廂,風雨斷,雨聲喧,雷聲亂,樂聲闌珊,人聲吶喊,都道是大雨傾天。」

  裴琰之頓時一臉激動,也跟著站起身來,連忙問道,「薛媽,我來問你,既然落雨,你那乘花轎莫非冒雨而行麼?」

  李正素言道,「避雨就在那春秋亭!」

  裴琰之面帶驚疑,眼中帶著一絲震驚,開口言道,「春秋亭避雨,那薛媽,我來問你,在那春秋亭避雨,只有你這一乘花轎,還有第二麼?」

  李正素微微頷首,言道,「倒是還有一乘!」

  裴琰之湊上前去,激動的問道,「哦,還有一乘?那花轎是怎樣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