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薛湘靈落難萊州府(求打賞,求推薦,求月票)

  李正素拉著一個小孩子上台來,一臉慈愛的看著他,用手在他的衣領上整理了一下,唱道,「欣逢這日晴和,回家望看,」

  周大器一臉不高興的一抖手,將李正素的手給打掉了,噘著嘴問道,「媽呀,是不是要上我姥姥那去?我不去!」

  「你為何不去?」

  「那一次我跟姥姥要根頭髮,拴螞蚱玩,她都不給我,我不去。」

  「休得胡說!」

  李正素一抖水袖,開口唱道,「哪有個千金髮任你摘玩。」

  周大器還是一臉不開的說道,「我不去嘛。」

  李正素一臉笑意的一攬小孩子的肩膀,笑著唱道,「我與你買竹馬小試庭院,」

  周大器也是一臉驚喜的樣子,開心的直拍手,「媽,你要給我買馬玩?」

  李正素點點頭,言道,「可好哇?」

  周大器眼珠子一轉,高抬起自己的右手,大聲說道,「那我可要個綠馬。」

  李正素噗嗤一笑,言道,「黑馬白馬,倒也現成,那裡來的綠馬呀?」

  周大器一臉撒嬌的搖晃著身子,不滿的說道,「我就要綠馬,我就要綠馬!」

  李正素也是無奈的說道,「無有啊!」

  周大器哭的更加厲害了,「我就要綠馬!」

  梅香在一旁趕緊走過去,勸說道,「小少爺,你別哭啊,有綠馬,有綠馬!」

  只見周大器抬起手就向梅香打去,嚇得梅香趕緊退後了幾步。

  周大器一臉頑劣的指著梅香,言道,「你說了不算!」

  然後周大器看著李正素,拉著李正素的手搖晃著,問道,「媽呀,你說有沒有綠馬啊!」

  李正素愛憐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只好笑著說道,「有,有,有!」

  說完,李正素將喜笑顏開的兒子摟在了懷裡。

  李正素看著自己的兒子,笑著唱道,「這是我疼愛他嬌縱千端。」

  唱完之後,走上來一個龍套,手裡拿著兩面旗子,就相當是馬車了。

  李正素拉著兒子走過去,一個小旋身,就相當於上車了。

  梅香也是扶著旗子,一行人在台上慢慢的行走著。

  李正素開口唱道,

  「新婚後不覺得光陰似箭,

  駐青春依舊是玉貌朱顏。

  攜嬌兒坐車中長街游遍,」

  正在悠閒的時候,忽然聽得上場門的方向傳來了人聲嘈雜的聲音。

  一通亂錘,一眾百姓紛紛逃竄上台。

  李正素也是面容忽變,開口唱道,

  「又聽得呼號聲動地驚天!

  卻為何眾百姓紛紛逃竄?

  見此景倒叫我膽戰心寒!

  叫車夫改程途忙往迴轉。」

  一眾百姓再次上台,李正素被人群衝散,台上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只見她水袖上下亂舞,美不勝收,耍弄一番之後,李正素也是快步走下台去。

  這就是登州大水,薛湘靈跟家人分散,不知去向了!

  周庭訓,正是薛湘靈的夫君,帶著四名船夫,打著救生的旗號,船上還坐著程俊,胡杰,老少儐相。

  扮演周庭訓的是一個小生演員,站定之後,開口唱道,

  「真乃大禍從天降,

  洪水成災好慘傷!

  賢妻嬌兒把命……喪,

  妻兒呀……」

  周庭訓以為薛湘靈和周大器都已經命喪大水之中,不由得傷心欲絕,悲聲連連。

  胡杰聽周庭訓哭,連忙勸道,「我說公子,此乃是天災人禍,您就是哭也沒有用啦。」

  程俊在一旁言道,「行了,你沒聽人家說嗎,他媳婦被大水給沖走了,估計現在已經餵了魚蝦了吧!」

  胡杰一聽不由得哀聲說道,「哎!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我媽來了,我媽也被大水給沖走了!」

  看到少儐相也跟著哭了,旁邊的老儐相則是趕緊勸說道,「行了,你怎麼也哭了!」

  少儐相則是說道,「你沒聽人家說嗎,他兒子也被大水沖走了,估計也餵了魚蝦了,這就讓我想起我爹來了!」

  老儐相趕緊攔著他,言道,「住口吧,你再把我也給說死了!」

  少儐相則是不屑的說道,「你知道什麼啊,跟這有錢人說話,你得矮著身子說話,見面就得挫三輩!」

  老儐相指著少儐相說道,「勢利眼,你個勢利眼!」

  少儐相也是指著老儐相說道,「你才勢利眼,你猜勢利眼!」

  兩人爭吵,險些把船給弄翻了,周庭訓也是攔著他們,說道,「你們不要再吵了,趕緊開船,我們四處尋找吧!」

  一行人下場去了。

  兩個小花臉走上台來,這二人正是萊州盧員外家的兩個家丁,一個叫盧仁,一個叫盧義。

  盧仁開口念道,「登州發大水,」

  盧義跟著念道,「遍地是災民。」

  「兄弟請了!」

  「請了,我說大哥啊!怎麼這隻有咱們相公一家辦粥廠啊?」

  「咳!你不知道。自從登州發了大水,難民都往咱們萊州來了。咱們相公看著這不忍,找了本地鄉紳,要辦個粥廠,救濟災民!誰想這些個有錢的人家,都捨不得花錢,咱們相公火了!他說:「你們是怎麼富貴的我不曉得;我盧勝籌可是從不得意的時候過來的。眼瞧著水災,我不能不管。」所以才賭氣子一個人拿錢辦了個粥廠,咱們夫人也願意。這叫做「自求心安」。」

  「敢情還有這麼些事呢!天不早了!快點上粥廠張羅去吧!」

  「走著,走著。」

  兩位家丁下台去了,這說明劇情已經從登州來到了萊州。

  胡婆穿著一身粗布衣就上台了,胳膊上挎著一個籃子,面帶菜色,一臉的落魄,唉聲嘆氣的念道道,「登州發大水,差點兒作了鬼。」

  「我,胡婆,從前在薛府上傭工。不想登州城讓水給淹啦,還算好,遇見了救生船,把我給救上來啦。到了這萊州府,我人生面不熟,兩眼黑呼呼的,上哪兒吃飯去呀!幸虧本地盧相公設下了粥廠,我每天三頓,全仗著這點粥來保養著。看天不早啦,還是打粥去吧。」

  胡婆下去之後,鑼鼓傢伙響了起來。

  一聲「苦哇。——」

  只見上場門,一名女子背對著台,一步一步的緩緩走了出來,一身素藍色的貧裝,也就是窮苦百姓穿的那種衣服。

  等她扭過頭來,竟然是李正素,如今的李正素可不是之前的那位富家小姐了,從登州流落到了萊州,這一路上的艱辛自不必多說,這一聲裝扮就已經能夠說明一切了。

  衣服上沒有花樣兒了,頭上也沒有簪環首飾了,一條素藍色的頭巾包裹著自己的頭髮,顯得柔弱不堪。

  「啊啊啊啊!老娘親!大器兒!官人哪……啊……」一長段的「哭頭」,也是讓台下的觀眾紛紛鼓掌叫好。

  「一霎時又來到一個世界,」

  唱完之後,李正素開口喊道,「梅香、院公!」

  「叫梅香喚院公為何不來?」

  李正素又是開口白道,「官人,我餓了哇!」

  「腹內飢喚郎君他他也不在,

  卻為何到荒郊不見亭台。」

  一個大家閨秀的大小姐,落魄至此,真是讓人心生憐憫之心。

  李正素有些恍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眼中一陣恍然大悟,口中哭訴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李正素開口唱道,

  「恍惚間與眾人同把舟載,

  莫不是應驗了無情的水災。

  老娘親她必定波中遇害,

  苦命的大器兒魚腹葬埋。」

  薛湘靈哭得暈天黑地的,一旁胡婆上場,遠遠的看著薛湘靈,總覺得似曾相識的模樣,於是走進了一看,不由得驚呼一聲,「這不是姑奶奶嗎?姑奶奶,你怎麼在這兒啊!」

  李正素抬頭一看,見到了蒼老不堪的胡婆,好似在夢中一般,上前趕緊拉住了胡婆的手臂,真是人生四大幸事,他鄉遇故知啊!

  李正素一臉不敢相信的言道,「胡媽媽,真的是你麼?」

  胡婆也是驚喜的說道,「是我啊,姑奶奶,您這是?」

  李正素和胡婆也是抱頭痛哭。

  李正素激動的開口唱道,

  「見胡婆好一似空山聞籟,

  你可曾見我夫與我萱台?」

  這裡的萱台就是母親的意思,古代人經常用椿萱二字來形容父母。

  胡婆也是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言道,「我說姑奶奶,您看這場水災,登州城讓水都給淹啦,老夫人和姑老爺,恐怕一時您見不著面啦!」

  李正素聞言,也是如遭雷擊,面露悲戚之色,用衣袖遮住玉容,真如同杜鵑啼血一般的悽慘。

  李正素開口唱道,

  「聽他言把我的肝腸痛壞,

  你送我回故鄉尋找屍骸。」

  李正素唱著,伸手拉住了胡婆的手,但是胡婆微微搖頭,掙脫了開去,開口言道,「姑奶奶,剛才我不是說了嗎,登州城讓水都給淹啦,故鄉變成大河啦,老夫人和姑老爺八成變了魚糞和蝦米屎啦。」

  這一句話,徹底將薛湘靈給擊垮了,真是如同魂魄離體一般,哭都哭不出來了。

  胡婆一看薛湘靈這狀態,也是趕緊問道,「姑奶奶,你先別哭了,真格的,您餓不餓呀?」

  這話一說,薛湘靈頓時覺地腹中如同雷鳴一般響起,不由得臉上帶了一絲喜色,看向了胡婆,言道,「是啊,我腹中甚是飢餓,胡媽媽你快快與我安排飯菜。」

  胡婆也是搖頭苦笑,說道,「喲!您還當時從前咱們在家哪,說聲開飯就端上來啦?四個碟子、八個碗,絲溜片炒的燕窩魚翅!那會啊,是要什麼有什麼,可是這會啊,可是要什麼沒什麼了!」

  李正素麵帶憂愁,言道,「如此,我用何物來充飢呀?也未曾帶著銀兩。如何是好哇?」

  胡婆也是哈哈一笑,言道,「您怎麼這麼糊塗,說未帶銀兩,您要知道發大水,咱們不早就搬家了嗎。」

  李正素又問道,「那,那我拿何物來充飢啊?」

  胡婆點點頭,言道,「這麼辦吧,您就跟我一起去打粥吃吧!」

  李正素眉頭緊蹙,問道,「什麼叫打粥哇?」

  胡婆趕緊說道,「此地啊,此地有一個盧家莊,有位盧相公,設下粥廠,登州來的災民,都上那兒打粥去,您跟我也去打粥去好不好哇?」

  李正素聽完之後連連搖頭,言道,「那這就不對了哇!」

  胡婆疑惑的問道,「怎麼呢?」

  李正素言道,「想這粥乃是飯後之品,薄薄一碗稀粥,焉能充飢呀!」

  胡婆也是被薛湘靈弄的有些苦笑不得了,但是胡婆人好,當初又受了薛家的恩惠不淺,所以耐著性子,說道,「我說姑奶奶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咬言嚼字的,既然如此,那胡婆我也跟你說一句把,這就叫做『此一時啊彼一時啊』!」

  這個時候,薛湘靈好像才從自己還是大家閨秀的夢中醒來,看著自己的衣服,苦笑著搖了搖頭,開口唱道,

  「一席話驚得我如夢方解,」

  這時,眾災民一起上場,盧仁盧義在一旁施粥,每個人過去都是一大碗。

  薛湘靈站在一旁,胡婆拿著一個碗過去,領了一碗粥,過來遞給薛湘靈,讓她趕緊吃了,充充飢。

  李正素正要喝粥,卻看到施粥的地方,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盧仁言道,「今天的粥沒了,你明個請早吧!」

  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一臉菜色,端著一個破碗,一臉悲苦的言道,「苦哇!——」

  看著沒有飯吃的老婦人,李正素開口叫道,「老婆婆!」

  那老婦人疑惑的看著李正素。

  只見李正素看著老婦人,端著粥碗向她走去,後面的胡婆連連叫道,「姑奶奶,您這是幹什麼啊?」

  李正素來到老婦人的面前,直接將自己的粥碗放在了老婦人的碗上,老婦人也是感激涕零的連連道謝。

  胡婆一看,雙手一攤,說道,「得,連我的粥碗都沒了!」

  胡婆上前問道,「姑奶奶,您這是幹什麼啊?怎麼把粥都給別人了,您吃什麼啊?」

  李正素則是看著老婦人的背影,一臉悲苦的唱道,「看見了年邁人想起萱台!」

  胡婆也是沒有辦法,知道薛湘靈就是這麼個人,面冷心熱。

  這個時候,盧仁盧義則是走了過來,看著兩人,盧仁問道,「你二人打完粥還不走,跟這磨煩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