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廢屋中的低語

  這是一座破敗的老房子,這裡曾經是一座精美華麗的大宅,它坐落在一個山坡上,只要推開窗戶便能一覽下方的景色。閱讀М

  房屋的主人曾無數次的這樣做,入目所見的土地都是他的『領土』,雖然『封地』這個詞已經早早的不再適用,但放眼望向山坡下的村莊,曾經的主人還是能藉此回味一下曾經家族的榮光。

  雖然這屋子現如今已經被張牙舞爪的爬山虎占領,潮濕、荒涼、破敗是它現如今的模樣,但生活在小漢格頓的村民們還是習慣性的把這破敗的房子稱為『里德爾府』,這並不是為了懷念這裡曾經的舊主,里德爾家族的人並非親民的良善,雖然也沒有作大惡,可那貴族般傲慢的做派與粗暴的行事總是令人不喜的。

  他們記住這個名字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半個世紀前發生在這個大宅中的詭異謀殺——女僕在清晨看到了死在了餐桌上的里德爾一家三口,他們驚恐的看向某處,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氣息。

  這沒有傷痕、鑑定不出死亡原因的離奇謀殺在老人們的口中被描繪得更加邪異,在不斷的口口相傳中,這個故事已經變質成了牽涉鬼怪的靈異事件,這舊宅已經成為了人們口中的鬼屋。

  除了留守在這兒的老園丁之外,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才會靠近這裡,為了向同伴或心怡的女孩展示自己的勇敢與強大,他們會騎著自行車壓過留守在此的老園丁艱難平整的草地,用手中的石塊砸碎窗戶,甚至還想著偷偷溜進去。

  這些比鬼還難纏的熊孩子使勁的折磨著在里德爾府破敗之後依舊孤零零留守在此的老園丁,這個從戰場上下來後脾氣變得古怪的男人固執的呆在這裡,他討厭吵鬧和人群,破敗的里德爾府已經成為了他心中的某種執念。

  大概是因為厭惡自己在戰爭中的殺戮,他在退伍之後選擇了守護,而那些熊孩子對他的折磨,也成為了他自己心中的贖罪。

  可老人的自我救贖已經不用再繼續了,那些騎著自行車心慌又強自鎮定的闖過草坪的熊孩子也再也聽不到老園丁沙啞的、帶著喘氣聲的呵斥,也看不見那一瘸一拐的人影在他們的背後揮舞著拐杖的樣子。

  「我需要真正的祭品,蟲尾巴。」

  一個帶著陰冷的聲音在這座被夜幕包裹的老宅中響起,被魔杖點亮的燭火正在顫抖的搖曳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但在燭光的照耀下,天花板上投映出了一個奇怪的影子。

  像是破布團成的大球,無形的繩索將它束縛在半空慢慢的旋轉著,借著燭火的光亮,可以看到這破布大球其實是一個被魔法捆縛住的老人。

  「一個快要死的麻瓜老頭就是你要獻給我的祭品?」

  那陰冷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刺骨的冰冷,正試圖用魔杖點燃爐火的蟲尾巴猛的一顫,魔杖發射的火苗點燃了他的破鞋,這禿頂的中年男人壓抑著尖叫猛的用另一隻腳踩著燃燒的腳面,結果身子一歪,狼狽的摔倒在地。

  一陣透著厭惡的『嘶嘶』聲響起,剛剛對蟲尾巴開口的那個傢伙似乎對面前蠢笨的奴僕萬分的不滿。

  「你是個巫師,蟲尾巴。」

  此刻他的聲音中帶上了冷酷的殺意,對蟲尾巴說話的這個傢伙似乎被觸動了某一根敏感的神經,厭惡已經開始變質,這帶著威脅的話語讓那在地上打滾灰塵滿身的蟲尾巴頓時一陣心臟驟停般的抽搐。

  魔杖噴出的水柱熄滅了火焰,蟲尾巴狼狽的起身,他沒敢抬頭,只是弓著身子用魔杖點亮了爐火,驅走了這破敗房間中的陰冷。

  春季的英格蘭,是陰雨連綿的濕冷季節,散發著溫暖的火才能讓人們感受到活著的感覺。

  這比蠟燭明亮的多的火光照亮了半個屋子、照亮了蟲尾巴皺巴巴油膩膩的臉,也照亮了一張擺在爐火前方不遠的沉重的木椅子。

  椅子上放著個布條堆積的破窩,而在破窩的正中心,一個被裹得嚴嚴實實、醜陋而又瘦小的嬰兒正睜大了他滿布血絲的眼角,那是類似於蛇一樣的瞳孔,令人望之生畏。

  伏地魔又回來了,他就像是殺不死的小強一樣,不斷的在死亡與現世的邊界上左右橫跳,但這動作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的優雅,反而像是小丑般滑稽,正如他此刻的臉一樣,要多醜陋有多醜陋,可笑且令人厭惡。

  但他又回來了,與最開始化身幽魂一般沒有自己的形體不同,也和之後復生在充滿了自私愛意的軀殼中不同,此刻的他十分虛弱,甚至需要人寸步不離的照料才能勉強苟活,但現在的他是自由的。

  在那個『大魔王』離開了英格蘭的時候,伏地魔終於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自由與重生。

  甚至他還找到了自己的僕人,雖然蟲尾巴是個懦弱的,膽怯的廢物,但至少他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伏地魔沒有感恩的心,但他可以以此為由提高自己對於蠢笨的容忍程度。

  愚忠的僕人才是最好的僕人,雖然蟲尾巴並不像是真正忠誠於他的人,但現在也沒得挑剔。

  溫暖的火在驅走了濕寒的同時也讓這皺巴巴的伏地魔稍稍的消散了話語中的冰冷,這怯弱的僕人還有用,他現在需要蟲尾巴奉獻自己的力量。

  「我需要巫師,蘊含魔力的血液才能讓我重塑勉強能夠使用的身體。」

  「也許這份侍候我的工作讓你感受到了厭煩,是嗎,蟲尾巴?你現在是不是只想拋棄我呢?」

  「主人!我——我沒有離開您的意思,壓根兒沒有——」

  蟲尾巴尖細驚慌的聲音是帶著顫的,但他的解釋還沒說完就被伏地魔打斷了。

  「不要對我撒謊!」陰冷的聲調再現,「我什麼都清楚,蟲尾巴,你是因為恐懼才回到了我的身邊,有令你心顫的恐懼在追逐著你,雖然回到我的身邊同樣讓你後悔」

  「我使你感到煙霧,我看得出你一看見我就畏縮,我感覺到你一碰到我就全身發抖」

  「不是這樣的!我對主人忠心耿耿——」

  但這顫抖的聲音再一次被打斷。

  「你只是在害怕,因為那恐懼比陪伴在我的身邊令你還要感到害怕,你不敢面對他,所以你來了,希望能從我這裡得到庇護,但現在你感到失望了,對吧?」

  夾雜著嘶嘶嘶的低語在這變得安靜的房間中迴蕩,伏地魔的聲音不大,可卻給蟲尾巴一種被洞徹了心靈的恐懼。

  「是那個壞了我好幾次事情,摧毀了我數個魂器的羅恩·韋斯萊對吧?」

  「在看完了最後那場比賽的時候,你認為我——認為我!伏地魔!無法為你提供庇護,那怪物一樣的傢伙是偉大的黑魔王無法對抗的人!」

  「所以你」

  帶著嘶嘶聲的冷笑出現在了那張皺巴巴的醜陋臉龐上。

  「打算再一次逃跑,拋下你的主人,鑽進老鼠洞裡躲藏一生?」

  不屑的哼聲傳出,讓那本就顫抖的蟲尾巴幾乎要站不住了,他勉強扶著牆壁站立,但看上去卻像是要跪倒了一樣。

  「我們是巫師,我們掌握魔法的力量,如果真想找一個人,我們不需要跟臭烘烘的麻瓜一樣趴在地上去嗅那人的腳臭味。」

  「魔法部的那些蠢貨傲羅們沒辦法使用那些高深的魔法,讓姓名成為追索某人的工具,但你認為,那個小怪物沒辦法做到這種事?」

  再也站不住的蟲尾巴跪倒在了灰塵積了快一指厚的地板上,他趴伏在那不高的椅子前,用祈求的目光看著那破不團,但他不敢過多的抬起頭,他同樣害怕看到那雙惡毒冰冷的眸子。

  「救救我主人,求求你救救我主人,我是你忠心耿耿的僕人啊!求求您救救我吧主人」

  「那那那個人就是個惡魔,是行走在人間的惡魔啊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絕對不會!」

  「現在只有主人您可以救我了,我是在害怕,但我知曉主人您的強大,您是偉大的黑魔王!我從未有過要背叛您的想法,當我得到了您的消息我立刻我」

  「夠了!」

  伏地魔冷酷的打斷了蟲尾巴的絮絮叨叨,起碼他現在能夠確定,蟲尾巴暫時不會離自己而去,雖然蟲尾巴是因為畏懼更大的恐怖才回到他身邊,但只要自己能夠庇護他,那麼這怯弱蠢笨的僕人就不會輕易的離開。

  「那麼現在。」伏地魔的聲音恢復了冷淡,「我需要一個巫師,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今晚,我就要看到他出現在這裡。」

  「三強爭霸賽已經結束了,最多還有幾個月,那個令你感到恐懼的男孩就要回到英格蘭,說不定」

  伏地魔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譏諷的嘲笑,「他還記得你這只在臭水溝里亂跑的耗子呢。」

  「我需要一個能夠使用的身體,讓我能夠握住魔杖的身體,這對我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去吧,我的僕人,為我帶回來一個新鮮的祭品,世界已經開始了改變,而我也必須開始行動了。」

  「是是的主人是的我這就去我會帶回來您要的祭品的,我保證!」

  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的蟲尾巴嘴裡不斷的叨念著些聽不清的胡亂話語,但他的動作隨著他不斷的叨念而變得穩定,那本來因為恐懼而顫動的眼睛也飛快的向著某種堅定的狠辣轉變。

  「我不得不做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