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陶片放逐法
在場的校董們要麼出生於牛津,哈佛,劍橋這種世界最頂級的大學,要麼是那種從小就讀於普通人聽都沒有聽說過名字的私立貴族學校,再加上龍族混血種超越普通人類極限的思維能力和記憶力,所以幾乎每個校董都知道這句話的出處。
「路加福音第四章第十二節。」
說話的中年人留著精心打理的鬍鬚,身形筆直魁梧,即使芝加哥的六月份已經算是酷暑,但對方仍然穿著一身完美沒有一絲禮節挑剔的正裝。
弗羅斯特·加圖索,現任加圖索家世俗產業的控制者,雖然沒有出現在任何一本金融雜誌或者時政刊文之上。
但他是那種今天早上想起來要看看賈伯斯,跟他聊聊自己使用最新款蘋果感受,下午就能夠得到預約,最頂級的灣流商務機將他從歐洲專運到美洲的人,中間無需辦理任何的入境手續。
此時這位從小接受精英教育,那種『臣僕慌張跑進來說道,陛下,叛軍攻進巴士底獄了,揚言要將您送上斷頭台,仍然正定自若地說道,先替我熱個洗澡水』的狠人,仍然表現出了凡物的慌張。
雖然龍族的血統和加圖索家族傳承的秘術甚至讓他能夠控制身體毛孔的開合,以至於不會排出過多的汗水而顯得狼狽,但是面前不斷被飲用的冰水仍然顯示出了他心中的狼狽。
這是凡人即將覲見神明的畏懼,這是小偷被主人逮住行竊時的慌張。
因為只差一點,他們這些混血種將成為這個時代新的神!
但現在,再多的權勢,在神的力量面前都如同沙塔一般可笑。
「昂熱,我們現在就將要面對神,而我們所知道的一切神話,都來源於數千公里外,日本海那個即將復甦的『神』,我現在可沒時間聽你傳道,那是白色的王,端坐在四大元素之上,掌握著『精神』的權柄,祂的羽翼籠罩一半的天空,從黝黑的深淵到白雪皚皚的山巔。」
最後一段話,弗羅斯特·加圖索說出來的時候近乎呻吟,又如同讚美。
視頻那邊的昂熱笑著說道,「看,人都是重複著相同的錯誤,雖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信神,但是說出來的話,仍然來自於《死海青銅古卷》,這是遠古的龍寫給他們兩位神的讚歌。」
「我們沒有時間了!」弗羅斯特·加圖索一拍桌子,暴躁地從衣領之中摸出一張白色的卡片,卡片沒有任何紋路,但是在場的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卡塞爾學院的前身時密黨,這種古老的組織構架由領袖和長老院共同構成,雖然現在領袖換成了校長,長老院換成了校董會,但是仍然能夠實行古老的放逐決議,就像當年雅典人用陶片放逐他們的領袖一樣。
「我,弗羅斯特·加圖索,以加圖索的名義提議,希爾伯特·讓·昂熱在指揮殺死白龍的行動上出現重大的失誤,故將其放逐,並親自暫代密黨領袖之職,誰贊成,誰反對?」
所有的校董們在一兩秒鐘的不知所措後,沉默地從衣服口袋中摸出一張張黑色的卡片,雖然他們仍然堅信昂熱大公無私,永遠會死在人與龍抗爭的第一線,成為烈士墓碑第一排名字。
但是昂熱實在是太老了,他是從上個世紀活到現在的老古董,算算年紀,比愛因斯坦這位20世紀最偉大的科學家還要老,自然會老糊塗。
都說科學的最後會走向神學。
其實屠龍者的最後大多數也會走向龍。
要麼被龍殺死,成為拱衛王座的死侍。
要麼一次次殺死龍,從失敗者的屍體和血肉中汲取更多的權與力,最後人類之心腐化,瘋狂地崇拜著龍的一切,甚至妄想成為新的龍。
畢竟在這個世界,龍就是神。
一張張黑色的卡片中,白色是如此刺眼,也意味著弗羅斯特完成了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偉業,將昂熱從校長的位置上趕下來,同時接任卡塞爾這座戰爭學院新的校長的職責。
不過現在他可沒有心情開香檳慶祝,他需要權限,他需要啟動核彈將那條白龍埋葬,同時他也需要之後給世界解釋,為什麼突然核爆發了。
或許一場核電站泄漏事故的理由不錯。
弗羅斯特迅速地帶入角色,「諾瑪,根據權限,我命令你侵入五角大樓和總統辦公室的核發射系統,並在我們的人配合下啟動核彈,務必將白王埋葬在深海之中。」
「權限驗證中·······」一個冰冷的機械女神的聲音響徹在這間會議室,這是人類歷史上唯二的人工智慧,也是卡塞爾學院的王牌。
「不予通過。」
「什麼?」
「怎麼可能?!」
······
一個個校董震驚地站起身,人工智慧應該只服從其最底層的命令,創造諾瑪的科學家都是密黨的人,那麼自然其也會寫入密黨最原始的放逐條例。
「為什麼?」
弗羅斯特愕然地問道。
「神說,不予。」
諾瑪的聲音依舊單調空洞,但是大家仿佛都感受到了一個偉大的目光,從浩瀚星空,甚至是宇宙之外投射下來。
屏幕中的昂熱仿佛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他笑著對眾人說道,「大家不如看看我們王牌專員們的優秀表現。」
······
白龍攪動的狂暴氣流之下,即使是號稱世界上王牌飛行員駕駛的AH-64阿帕奇改裝版仍然如同浪潮中的小船一樣,隨時可能顛覆。
路明非其實是很慌的,雖然他也算是『開過豪車屠過龍,坐過專機拼過命』,響噹噹的一條漢子,但是現在他仍然很慌,不是因為畏懼死亡。
其實有時候想想,這樣死也很帶感。
畢竟有自己喜歡的少女,有自己崇拜的師兄,有一座價值數百萬美金的鋼鐵墳墓,說不定無數年之後會像烈士一樣在每個重要的日子被人紀念。
好像真的擁有了一切。
一切衰小孩不該擁有的東西。
但他真的害怕死亡的瞬間,因為那一瞬間,他所珍惜的一切都將失去,就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的燭火仍然抵擋不住第二天真實的黎明。
那個時候,一切的美夢都醒了,只有皚皚白雪,覆蓋一具冰冷的屍體,天地皆是一片寂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