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美食家》連載的事情目前只是東野司的一個想法。
所以就算真要投稿,東野司也要重新規劃好時間,找細川小春好好兒商量一下才行。
他把《孤獨的美食家》連載的事情置之腦後,重新走回東京都美術館。
花費十多分鐘,東野司重新進入展館。
看著展內壓低聲音討論的北義塾女學員,東野司目光四掃,接著便在一幅畫面前看見了近衛涼花的身影。
此時的近衛涼花正抱著速寫本,半抬著頭,雙眼很迷惑地看著面前的油畫。
「近衛同學,在幹什麼呢?」
東野司索性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哎?啊我不太懂這幅畫裡的意思。」
近衛涼花側頭,見是東野司,開口小聲地解釋一句。
說完這句話後,近衛涼花低下頭,心底有些疑惑。
怎麼回事?明明自己之前面對東野司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的,可怎麼現在卻一點都不害怕他了?
她對自己的變化感到陌生,於是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接著便聽見了東野司的聲音:「不懂畫裡的意思?我看看。」
聽見這句話,近衛涼花便好奇地抬頭。
她確實看不懂面前油畫的意思。
如果是東野司應該是能懂這幅油畫所表達含義的吧?
近衛涼花莫名對東野司有信心。
她面前擺著的畫名叫《鮮花》。
是一幅來自武藏野美術大學的抽象派油畫。
對方選用了抽象派畫法進行粗略的構圖,整幅畫為調了色的普藍,大片大片的藍黑色塊與淡黃色塊被留在畫布之上,雖然色彩對比強烈,但只按旁人的目光來看,卻是完全看不出鮮花的形狀來。
而這也是近衛涼花不懂的地方。
她困惑地看一眼畫後,又好奇地看一眼東野司,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期待。
東野司水平這麼高,肯定能給她一個合理解釋吧?
在她滿懷期待的目光中,東野司注視著這幅名為《鮮花》的抽象畫,嘖嘖有聲地點點頭,喃喃自語了一聲:「不錯啊,還算有點水平。」
「東野同學已經看出來了嗎?」近衛涼花禁不住開口問道。
她也就對畫畫的話題特別感興趣了,要不是因為畫畫,她這個悶葫蘆能站在東野司旁邊一天不說話。
而眼下東野司既然開口,那就說明他肯定從這幅抽象畫裡得出什麼結論了吧?
近衛涼花當然想問!
可這句話只是問出口兩秒鐘,她就被東野司的回答給弄傻眼了。
「啊?看出來了?看出來什麼?」
東野司看了她一眼,不大理解地問了一句。
「哎?就是就是那個油畫的意思東野同學不是看出來了嗎?」
近衛涼花弱氣的聲音提不起來,只能軟趴趴地輕聲問他。
聽了這話,東野司哈哈地笑了一聲,接著才擺擺手:
「沒有,抽象畫那容易那麼簡單看出來味道和意思?而且指不定畫出這幅畫的人也是大腦放空了才畫出來的呢?」
「是嗎?」
近衛涼花不太明白地眨眨眼睛:「那東野同學你又說這幅畫的作者還算有水平?」
「我是看對方筆觸以及色彩的表現力才得出的這個結論。」
東野司笑著搖頭。
抽象畫那是那麼好理解的東西?
這玩意兒就像是做閱讀理解『通過這段話,表達了作者怎麼樣的思想感情?』一樣,沒有一個標準答案。
就好比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那樣,東野司對這幅畫的理解不一定代表別人對這幅畫的理解。
東野司可能覺得它是這樣,但在別人眼裡又是那樣,所謂的抽象畫大概就是這麼個道理。
「不過這幅畫的作者水平倒是還可以的,有那麼點意思了。」東野司笑著對近衛涼花說。
這幅畫的水平還算可以?
近衛涼花呆呆地轉頭再去看面前這幅名叫《鮮花》的作品。
她什麼都看不出來,只能看見一大堆一大堆毫無意義的扭曲色塊,壓根兒就看不出任何含義。
近衛涼花抓抓腦袋,接著才側頭看向東野司,挺好奇地問道:
「那這幅畫的作者和東野同學比起來呢?」
聽見近衛涼花這個問題,東野司先是一愣,捏住下巴的手放下來,隨後才露出一抹笑容:
「和我比啊?」
他伸手,拇指與食指交疊,做出『一點點』的手勢:
「那我估計要比她厲害一點點。」
「是、是嗎?」
聽見東野司這句話,近衛涼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鮮花》標題名下的作者姓名。
作者名:黑宮明紗,看著像是個女生的名字。
而她所就讀的院校——東京武藏野美術大學二年級生。
武藏野美術大學
近衛涼花縮了縮脖子。
東京五大美術學院之一,代表著日本最高等的美術學府。
北義塾由於和武藏野美術大學有合作關係,所以經常會有武藏野畢業的優秀大學生來到北義塾對大學生活以及繪畫技巧進行講解授課。
那可是近衛涼花想都不敢想的高度,也是她夢想考入的大學。
可東野司說他要比這個武藏野美術大學生的水平要高一點點
近衛涼花有點糾結。
所以接下來再看這展子上的藝術品的時候,近衛涼花就禁不住一直走神。
直到下午五點鐘閉館,崗野良子將所有學生集合在一起,宣布今天的採風活動結束,就地解散。
「近衛同學,你還不回去?」
看著還在原地發呆的近衛涼花,東野司湊近打了一聲招呼:「都已經五點多了,父母不會擔心嗎?」
「哎?噢沒關係的。」近衛涼花恍惚回神,下意識地回答:「我一個人獨居的。」
「是嗎?」東野司多看一眼近衛涼花。
他沒想到這個小女生竟然在東京一人獨居。
「啊,對不起,不好意思,那個」
近衛涼花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畢竟獨居這種事也算是很隱私的事情了,她剛才一愣神順口就告訴東野司了,這就讓她有些慌亂。
「放心吧,近衛同學,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東野司笑著打了聲哈哈,心想近衛涼花的家庭情況肯定也挺複雜的。
不然近衛涼花的父母怎麼可能放著她一個小女生在外獨居?
「嗯謝謝。」近衛涼花小小地點了頭,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打了一聲招呼:「那上學的時候再見了。東野同學。」
「嗯。上學的時候再見。」
東野司笑著擺手,目送著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