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中麻美在一年級生中算是很有名的。
她只是一年級就當上了學生會會計的職位。
前面也說過了,日本這邊高中挺重視社團活動,再加上北義塾屬於藝體治校,就更加側重部團活動,下撥給部團的經費也十分充裕。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頻頻在全國比賽里拿下好名次的劍道部與柔道部,北義塾每年下批的經費至少是六七十萬日圓。
畢竟這是為校爭光的活動,能夠吸引一些嚮往部團活動的應試生,自然要好好兒栽培。
而下撥的經費就主要由學生會會計進行計算,再通過每個部團的部長申請經費進行批算。
學生會會計就好比尚方寶劍,這個職務只要拿到手就不怕沒人巴結。
而能以一年級的身份拿到這個職務——
可想而知,間中麻美絕對不是什麼善類,要麼能生吃人肉,要麼就是手上沾了幾樁兇案——
這些都是後原中的分析。
實際上東野司全程都只是笑著『是嗎?』『喔』搭話,完全看不出來緊張的樣子。
這就讓後原中覺得東野司真的勇敢,有一顆『鋼鐵心臟』。
於是他也不勸了,只是拍拍東野司的肩膀,示意東野司加油。
時間轉眼間來到中午午休,東野司起身下樓前往教學棟後面。
教學棟後面有一塊空地,這裡是北義塾高中人盡皆知的告白地點。
實際上是因為這裡地方隱蔽,就算表白被甩了也沒人知道,能護住自己的面子,所以久而久之就在學生中傳開了。
東野司隔老遠就看見了提前趕到的間中麻美。
不得不說,原主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間中麻美個子小小的,留著一頭乾淨的短髮,發梢處微卷,看上去很是嬌小可愛。
她旁邊還站著另一個人。
沒那麼老套,不是男生,是個長發女生。
東野司在每周的晨會上見過這女生,她是北義塾學生會長,名叫木條愛子。
印象里這個學生會長說話還挺辛辣的,今年她似乎就要畢業了。
除此外對她就沒什麼印象了。
東野司沒有任何遲疑,直接走到間中麻美面前,打了聲招呼:
「我來了。」
這風輕雲淡的態度讓旁邊的木條愛子的眉毛一皺,她氣有些不打一處來:
「什麼叫『我來了』?你是A班的東野司吧?你知道你晾了麻美一個月嗎?你知道麻美的感受嗎?你明白這種行為有多惡劣嗎?」
她一上來就是素質三連,想從氣勢上壓倒東野司
「嗯。」東野司點頭,應了一聲。
呃——
你就只是『嗯』一聲?
東野司這平靜點頭的模樣讓木條愛子一愣。
她見過太多男生這時候的表情了。
這個時候,大部分男生都是有些尷尬的,要麼顧左右而言其他,各種找藉口。
但東野司卻不同,他很平靜地就點頭。
這就反而讓木條愛子有些站不住了,她這咄咄逼人的模樣反而像是個大惡人,就連剛才準備好的措辭都有些說不出口了。
但她畢竟是學生會長,自然不會想處於弱勢,於是她下意識地想要把握主動權:「你應該有心理準備了吧,這次叫你過來是為了你和麻美分手這件事的。」
「可以理解。」
東野司看上去很善解人意。
目光和語氣都很平穩。
他的表情舉動再次出乎了木條愛子的意料。
東野司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氣急敗壞的跳腳,甚至連面色都沒有變化。
他只是擺正了態度,顯得坦然。
「你、你知道就好!你根本配不上麻美!」
木條愛子有些著急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急。
可能是因為看不見東野司流淚挽留間中麻美。
又可能是因為對方實在太過平靜,看不出絲毫憤怒的感覺。
「是的,我覺得木條學姐說得都挺正確的,不過我還想問問麻美自己的想法。」
東野司認真地點頭。
雖然是自己是被迫替原主當了渣男,但東野司還是想問問間中麻美的意見。
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這段高中生間的青澀感情別傷害到這個小女生。
一直觀察著的間中麻美終於有了表情變化。
她看著面前的東野司,心裡有種莫名的焦急情緒。
本來這次分手就是她提出的,可真要分手的時候卻看不見東野司的不舍與不甘,讓她心裡就莫名地堵著一口氣。
於是間中麻美嘆了口氣:
「東野君,你知道的,你就算想繼續拖下去,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們之間應該更加理性一些看待問題的。」
她有些想要掌控局面至少得看見東野司嘗試挽留的模樣。
「我明白了。」
東野司笑笑,沒多說什麼話,他只是對間中麻美低了低頭:「抱歉了,間中同學,讓你有了不快的回憶。」
說完這話後,他沖木條愛子笑了笑,很灑脫地轉身離開了。
沒有狗血的挽留劇情。
也沒有『希望我離開後,你也能好好兒的』矯情話語。
一切隨風,呼呼地就颳走了,再也回不去了。
啊?這就走了?
雖然木條愛子與間中麻美確實是達成了『強迫』東野司分手目的目的也達成了。
可是這怎麼感覺好像是她們倆輸了一樣。
「他甚至還在笑」
那是很和氣的微笑,不驕不躁,自信且平靜。
就算間中麻美都沒想到。
她叫木條愛子過來主要也是防止東野司發瘋,不願分手,有木條愛子這個前輩在,也好有個預防。
可現在預防完全沒用上,她們兩人對視,也有些錯愕傻眼。
間中麻美只覺得東野司這個男生似乎突然很懂事了,成熟了許多,也自信了許多。
她們有很多想說的話沒說出來。
東野司也沒有如她們所想的那樣『配合』。
東野司走向校長室,臉上不說帶著笑那麼浮誇,但心裡卻很安穩。
還好,與間中麻美的關係妥善處理了,沒出什麼岔子。
他想著,便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面前掛著的門牌。
校長室。
東野司沒有磨磨蹭蹭,抬手敲了敲校長室的大門,接著開口道:「我失禮了。」
隨即推開大門,走進其中。
動作自然,像是進自己家一樣。
一進校長室,就能看見一個巨大的立櫃,上書『北義塾榮譽紀念櫃』,裡面塞著的是各種證書、獎狀。
什麼東京高中青年畫賞銀賞啊什麼柔道全國大賽獎盃啊
反正雜七雜八地放著的全部都是。
只不過,立柜上面有塊玻璃出了點問題,還露出了一道裂痕。
東野司沒在意這個亮閃閃的立櫃,而是看向站在立櫃旁邊的人。
他露出熟稔的笑容,一溜地就走上去:
「我又來了,吉峰校長。」
「啊,又是你啊,東野君。」
吉峰校長是個戴著圓框眼鏡的中年人,留著一頭疏薄的頭髮,感覺風一刮就能將他那點頭髮都颳走。
不過東野司實際也來過這裡許多次了,與他談了很多次話,知道對方是個挺好相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