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商旭煬說道,「我上島是我自己的決定,確確實實是為了你,但你也別有什麼心理負擔,我追尋我喜歡的人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
好一番慷慨陳詞,商旭煬說得自己都能把自己感動死,換來的只是裴心悠木訥的點了點頭。
「哦……」
已經裴心悠毫無情緒的回覆。
商旭煬抿了抿嘴,十分無奈的嘆了口氣,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那邊元嵩和姜老似乎也商量出了結果,元嵩朝姜老點了點頭,隨即往裴心悠和商旭煬這邊走來。
「怎麼樣?現在怎麼辦?」商旭煬擋在裴心悠面前,朝元嵩問道。
元嵩面無表情的看了商旭煬一眼,伸手直接將面前的商旭煬撥開,直視著裴心悠說道,「待會兒你帶路,我們跟你一起走。」
「?」被推開的商旭煬顯示一頭問號,接著湊了過來問道,「什麼?你們要一起?豁出去了嗎?」
「不然呢?」元嵩嗤鼻冷笑了一聲,對商旭煬說道,「等下再進去一個,音訊全無,我們還靠誰進去?」
「那倒是,只有一次機會了,孤注一擲了。」商旭煬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
「岸邊會留幾個人守著,你要是害怕可以留下來。」元嵩對商旭煬說。
「我?」商旭煬指了指自己,難以置信的說道,「我像是會害怕的人嗎?」
「像。」元嵩十分淡定的答道,並且點了點頭。
這畫面其實是有些好笑的,但裴心悠著實笑不起來,自己單槍匹馬進去也好,一群人跟著她進去也好,只要是能進去找到沈覺,怎麼都好。
十分鐘後,除了留守岸邊的四位僱傭兵,其餘人都跟著裴心悠從另一處洞口,一同進入山洞。
沈覺深吸了一口氣,猛地醒了過來。
他似乎沉入了水底,到處都是泛著螢光的水生精靈,醒來卻是在一片山林間,腳底是一片柔軟的草地,遍地開著叫不出名的絢爛花朵。
「搞什麼?這又是哪兒?」沈覺撓了撓後腦勺,邁開步子四處看了看。
美色美則美矣,但有些不太真實。
因為太過美好,連一處凡塵喧囂都沒有,纖塵不染,聖潔如仙境一般。
沈覺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確實沒有眼花,又掐了掐手指,發現也確實沒在做夢。
那邊湖邊似乎有個人在垂釣,沈覺環顧四周也看不見其他活著的東西,索性便走了過去。
走進了才發現,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帶著一副看起來就十分書卷氣質的眼鏡,還以為在這地方的都是些仙風道骨的裝逼范兒,沒想到居然是個學術工作者的模樣。
「你也是被莫名其妙拉進來的?」沈覺背著手,站在老頭身後,問道。
其實這挺尷尬的,可能對方也是跟自己一樣處於啥也不知道的狀態,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索性就不做稱呼了。
「算是吧。」老頭回答道,也不回頭,高冷的一逼。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個什麼鬼?」沈覺低聲吐槽道。
「你這性格倒是一點也沒變,還是這麼有一說一,一點也不藏著掖著。」老頭笑道。
「聽你這說話的語氣跟認識我幾十年似得,我怎麼不認識你啊?」沈覺繞道老頭旁邊,索性坐了下來,跟老頭一起望著湖面發呆。
「你記性不好,我也老了唄。」老頭笑了笑,說道。
「害……」沈覺擺擺手,笑道,「看來你是專門在這裡等著我咯?」沈覺笑著問道。
這很明顯,老頭很顯然是衝著他來的,可是為什麼會是他呢?
沈覺心裡納悶道。
「哈哈……」老頭笑了笑,慢慢收起魚竿,吊坐在河邊的雙腿也收了回來,盤著腿轉身看著沈覺。
正面看著這老頭的時候,沈覺似乎覺得有些眼熟。
雖然這老頭滿臉的褶子,實在是不太美觀,但沈覺總覺得,這眉眼很熟悉的樣子。
明明是上挑的鳳眼,目光卻十分柔和,就像是……
就像是裴心悠的那雙眼睛。
「你是……」沈覺一時語塞。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老頭笑了笑說道,「心悠長得像他爸,我這兒子可是跟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果然……
沈覺心裡一陣唏噓。
唉?不對?心悠的爺爺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沈覺猛地抬頭看向老頭。
老頭一臉笑意的看著沈覺,似乎在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空氣安靜了幾秒,沈覺忽然開口問道,「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
老頭笑了笑,手指向下指了指,答道,「這兒是我做的,其餘的不是。」
「所以你到底是死是活?」沈覺直言不諱的問道。
「自然是死了,心悠今年都二十八了吧,算起來應該死了好多年了……」
老頭是認認真真在回憶經年,沈覺卻覺得涼颼颼的,有人當著面兒跟你回想自己死了多少年,想想這得多滲人?
「那你……」沈覺鬼使神差的用手指戳了戳老頭,果然,手指穿過去了。
沈覺倒是不太驚訝,意料之中。
「這什麼情況,什麼鬼?老頭你就別賣關子了。」
老頭笑而不語,拉過沈覺的手,將沈覺微微蜷縮的手指攤開,笑著說道,「你還記得小時候在你手裡消失的那塊碎石片嗎?」
「……」
回憶驟然灌入,像是開閘的洪水般肆意狂奔,沈覺的心臟收縮了一秒,接著所有的記憶都像是流動的血液一般一泵一泵的湧進沈覺的大佬。
消失在手心的石頭?沈覺自然是記得的,不過是年紀太小,隔得太久,沈覺一堵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又或者是在午後不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覺睡到傍晚,分不清真實與虛幻了。
那一年,沈覺八歲,少年老成的他坐在家門口長吁短嘆,遇到了一個笑起來十分溫和的老頭人。
這個老頭從巷子那那頭走來,身後明明是巷尾的紅磚,卻耀眼得什麼都看不清楚,像一陣白光似得,以至於在沈覺的記憶里,一直認為應該是那天下午的陽光太過於明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