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紙是個周期很長的事情,處理好樹皮之後還需要浸泡十天左右,直到樹皮被浸泡得軟爛才能開始製作。
沈覺回到家便開始剝樹皮,樹皮得兩邊剝,先將樹皮整塊從構樹的樹幹上剝了下來,樹幹堆在院子裡曬乾之後當柴火,剩下的樹皮還得再次用匕首一條一條將最外層淺褐色粗糙的皮給剝落,最後留下純白色的樹皮。
「心悠,金絲線都曬乾了嗎?」沈覺將全部樹皮處理好之後,接下來就需要懸掛晾乾了。
「等會兒,我去看看。」裴心悠放下手中在織的毛衣,晾曬金絲線的架子在院子中央的,裴心悠用手在梅一坤金絲線表面和裡面都摸了摸,轉身對沈覺說道,「都已經幹了,我先把金絲線收起來,待會兒吧架子給你拿過來。」
「你把金絲線收走就成,待會兒叫老李來搬架子,」沈覺對裴心悠說道,正巧李成新堆放好柴火之後走了過來,「嗯?叫我做什麼?」
「抬架子。」裴心悠將架子上的一捆捆金絲線一骨碌抄了下來,跨在手腕上,轉身對李成新說,「老李,麻煩你啦。」
「嗨,這麼客氣幹嘛?」李成新擺擺手,將雙層竹架往肩上一抗,放到沈覺跟前。
沈覺將剝好的樹皮均勻的晾在竹架上,等待樹皮中的水分自然風乾。
「風乾之後再浸泡,這操作也太迷惑了吧……」直播間的熱心觀眾踴躍發言中。
「類似於打了粉底遮住紅血絲之後再塗腮紅,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一群直男癌晚起,紅血絲跟腮紅是一個意思嗎?風乾掉的物質跟浸泡進來的水分肯定也是不一樣的,沈老師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沈覺的女粉絲說道。
「沈覺這腦子裡到底裝了多少東西,現在真是越來越有看頭了……」
「下一步是不是要造指南針,火藥,活字印刷了?四大發明來個遍?」
「造火藥幹嘛?在島上給裴心悠放煙花嗎?」某位網友嗤之以鼻。
「哇塞……好浪漫啊……」
……
織毛衣是一件很費時間和經歷的事情,尤其是細針細線,裴心悠作為一個熟手,忙活了這麼久,才剛織好身子部分,還缺兩隻袖子。
「心悠,這是給我織的嗎?」沈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裴心悠身後,已經看了好大一會兒了。
看這大小,顯然不是裴心悠織給自己的,中規中矩的圓領,細密又均勻的針腳,穿上去一定很舒服。
「嗯,」裴心悠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對了,那個染色的藍草,都泡了一天了,是不是可以用了?」
「嘖,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沈覺說道,「我去看看。」
沈覺走到浸泡藍草的水缸旁邊,將壓在蘭草上的大石頭給抱了出來,藍草的根部是脆弱的一層皮,已經被泡的軟爛,沈覺將藍草全部拿了出來,丟到林子裡給大自然盡情分解去。
剩下的一缸子水綠瑩瑩泛著藍光,盛在土色的水缸里看不不太真切,沈覺用手捧起一些在日光下瞧了瞧。
「還成,」沈覺將手裡的染料倒回水缸里,轉身朝裴心悠喊道,「心悠,幫我拿個小的篦子來。」
「來了!」裴心悠這邊一個衣袖剛起了頭,又不得不放下,沈覺說的篦子其實就是個竹子編的大漏勺,裴心悠不常用,具體放在哪裡裴心悠也沒什麼印象了,只得自己親自去柜子里找找。
「只要一把是吧?」裴心悠在柜子底層的角落裡找出來兩把篦子,朝沈覺晃了晃。
「兩把都拿過來吧!」沈覺一邊說著,一邊將水缸底部的殘渣都給悉數打撈了出來,只最上層還懸浮著一些泡沫和雜質,需要用篦子才能清理乾淨。
裴心悠趴在水缸邊緣,看著沈覺一點點將最上面漂浮的雜質一點點撇除,強迫症患者表示觀看體驗非常舒適。
「弄乾淨之後就可以染色了嗎?」裴心悠問道。
「嗯,不過最後水洗出來會是個什麼顏色現在也說不準。」希望不要太醜吧,沈覺心道,不然也挺丟臉的。
「沒關係,咱們先少染一些看看效果,顏色好看的話就多染一些。」裴心悠伸手在水缸里盪了盪,上層的雜質已經清理乾淨了,一缸靛青的染料清澈通透。
「嗯,」沈覺點點頭,「現在主要的問題是顏色沉澱不下來,那麼大一缸水,顏色已經被兌得很淺了,其實生石灰的作用就是吸附和沉澱顏色,將所有的染料吸附在石灰泥裡面,再加少量水化開之後再染色,顏色就會鮮明很多。」
「試試再說吧,現在操心也沒用了,」裴心悠笑道,轉身風風火火跑過去拿了幾坨棉線過來,噗通幾聲丟進了水缸里。
「這得浸泡多久啊?」裴心悠問道。
「最長不超過幾個小時吧,該上色的也都上色了。」
「嗯,」裴心悠用手指敲了敲水缸邊緣,「那我晚飯前把他們都撈出來。」
「你記著就好。」沈覺說道,伸手想揉揉裴心悠的頭髮,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手挺髒的,悻悻的將手收了回去。
沈覺將一旁的兩個篦子拿了起來,到水管下蹲著慢慢沖洗乾淨,放到篩子裡晾乾。
沈覺收拾好之後,正打算坐下來燒壺茶叫裴心悠過來一起吃點零食,忽然覺得冷颼颼的。
沈覺抬頭看了看天,剛還明朗的天空突然沉了下來,烏雲迅速聚集起來,將太陽給擋在外面,整座天地之間想被蒙上了一層灰布,院子外的樹枝開始晃動起來,最開始還是簌簌作響,沒多久已經呈現暈頭轉向的趨勢。
「這是怎麼了?」裴心悠和姚雲兒正在院子裡織毛衣,見忽然變天,微微愣了愣神,連忙收拾好手裡的東西,跑到廚房裡去。
李成新正起好了新的火堆,剛把水壺架上去,抬頭看了看這忽然沉下來的天,不免有些心驚。
「是不是要下雨了?」裴心悠朝沈覺問道。
沈覺搖了搖頭,半晌說道,「不像是一般的暴風雨,這前奏來得太陡了,保險起見,咱們先把這些該撤的東西都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