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奪情
隨即便有兩個緹騎拖著韋小寶的屍體上殿,宣武帝見了,立馬繞過御案走了下來。戴權連忙舉著燈盞跟上。
宣武帝見著韋小寶那張賤兮兮的臉,即便知曉他是天地會臥底,心中也痛如刀絞。
「小寶的左腿呢?」宣武帝驚道。
「我等達到天地會於太平坊據點時,戰鬥已結束,韋廠督左腿被砍下,焚於火場之中。」
沈煉道:「據仵作推測,韋廠督應是在逃跑時被人砍斷左腿,又被陳近南攙扶著,逃到茶樓大堂被殺。」
沈煉說完也不敢再廢話,直接扒掉了韋小寶右腿上的官靴、襪子,高舉起他的右腳掌給宣武帝看。
戴權連忙舉著燈盞靠攏,宣武帝赫然見著那腳掌上刺著「替天」二字。
想來韋小寶被砍斷的左腳掌上,寫的就是「行道」二字……合起來,就是天地會反賊必備標誌「替天行道」。
而且那字跡略有些褪色,一看就是有些時間了,絕不是錦衣衛有意栽贓陷害。
宣武帝瞪大雙眼,又仔細看了一遍,突然只覺得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陛下!」
「太醫,快傳太醫!」
頓時養心殿內亂成一團……
一陣忙碌到清晨時分,才遣退了太醫。宣武帝躺在榻上,目光渙散的望著大殿頂上的房梁,身邊只有戴權一人服侍。
不知過了多時,宣武帝才喃喃道:「戴權,什麼時候了?」
戴權連忙拿出懷表看了看時間,「陛下,寅正時分了,該歇息了。」
「你叫朕如何能安寢……」宣武帝有氣無力道,「朕身邊最親近之人,竟然是天地會的臥底——難怪那叛王能在廠衛的監視下潛逃金陵!」
這話聽得戴權酸得不行,又不敢有半點怨言,連忙寬慰道:
「這些反賊,也只有一時氣焰,終究會土崩瓦解。能留在陛下身邊的,只能是忠臣良將,例如馬閣老、劉閣老、林侍郎……還有賈侯爺!」
宣武帝聽了,並無反應,又過了半晌,戴權才繼續試探道:「陛下,如今討逆大軍已至蘭陵一帶,而兩廠一衛都收到消息,叛王聚江湖逆賊,入京欲謀不軌之事,如今當務之急,是內廷防衛啊!」
宣武帝聽了也不說話,而是閉眼沉思起來,戴權也不敢多說,靜候在一旁。
片刻後,宣武帝嘆息一聲:「擬旨,奪情賈珝,讓他總攬內廷防衛。」
戴權心中一喜,連忙道:「陛下聖明。」
當日上午,戴權親至永安侯府傳旨,奪情賈珝,令其官復原職。
下午,賈珝便駕臨他忠誠的錦衣衙門,被動防守不是他的風格,當即便令錦衣衛加大全場搜捕刺客的力度。
不出兩日,錦衣衛便尋到天理教一乾死士,當場全部格殺!
這幾日來,賈珝不厭其煩的在皇城內巡邏,夜宿龍禁尉值班房,只是偶爾抽時間回府,臨幸妻妾。他也怕皇帝被刺殺了,所以格外上心。
這日裡,周皇后領著萬貴妃等一眾後宮嬪妃,至養心殿給宣武帝請安。
宣武帝敷衍眾人一番便攆人了,只留下萬貴妃陪他說話解悶。
周皇后已習以為常,臉色平淡,正領著一眾嬪妃回去,突然看到避讓到道旁的頎長身影。
兩人對視一眼,周皇后避開視線,賈珝才垂首下去……
直到第二天,賈珝終於有所發現!
但不是關於刺客……
而是他發現在坤寧宮的窗上,掛著一串風鈴。
賈珝耐住性子,一直等到夜裡掌燈,才悄摸摸的潛入了坤寧宮去。
這內廷守衛都是由他一手布置,躲避起來倒是簡單至極,輕鬆愜意。
就算馬失前蹄被人發覺,還可以說在追查刺客,畢竟誰能想到他敢在皇宮裡偷香竊玉呢……
賈珝溜入坤寧宮,繞開所有宮人,寢殿內果然只有周皇后一人,他大搖大擺的走入。
周皇后素來節儉,屋裡只點了兩盞燈,光線有些昏暗。
她見著賈珝從正門走了進來,一時慌亂:「你怎麼直接進來了?」
說完周皇后才發覺不對勁,又想賈珝為人謹慎,肯定不會犯低級錯誤,才略微放心。
賈珝笑道:「娘娘,我來你這兒,不走正門,難道走後門?」
周皇后起身,緊繃著小臉,低聲斥道:「誰叫你來的?」
賈珝奇道:「不是娘娘叫的麼?」
他指著窗戶,雖然那風鈴已經取下了。
周皇后道:「白天是宮裡的婢女不小心掛上去的,本宮已經取下了,你晚上來做甚?」
她白天掛風鈴,是太無聊了,想讓賈珝來陪她說會兒話。
賈珝卻這大晚上的才來,明顯是不懷好意,周皇后才變了卦。
「你快出去!小心讓宮人看見,治你大罪。」
賈珝笑嘻嘻的坐下,也不以為意:「白日裡人多眼雜,也不好行動。一掌燈,我就趕來坤寧宮了,想著陪娘娘說會兒話,解解悶,娘娘這話,可令人寒心了!」
周皇后也不說話,側過身去,腦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賈珝見狀繼續道:「而且這大晚上的,誰會來?反正陛下可從來沒來過。」
周皇后愣了愣,呆在原地一陣,兀自走到一旁坐下,離得賈珝遠遠的。
「坐這麼遠,說什麼話都被外邊的人聽去了。」賈珝笑著起身,「今兒我又給娘娘帶個物件,不知稱娘娘心意不。」
周皇后見賈珝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緊張的小臉都在輕顫。她嘴唇微微翕動,卻沒說出話來。
賈珝伸出手,抓住周皇后的小手。
兩人皮膚接觸的一瞬間,周皇后身子都是一抖!
她反應過來後連忙縮手,卻被賈珝緊緊的攥著。
賈珝笑了下,將個精巧的玉鐲子套到了周皇后白皙的手腕上。
周皇后正想說什麼,見那玉鐲子,一時也忘得沒影了。
「昨兒個在養心殿外,我見各位貴人手上都帶著鐲子,就娘娘手上空落落的,特意在城裡選了個,娘娘別嫌棄。」
賈珝也沒放開周皇后的小手,一邊說,一邊把頑著。
燈光下,那鐲子泛著螢光。
周皇后一時也呆了,她貴為皇后,當然不缺穿戴金玉之物,但異性所贈,這輩子還是頭一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