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上道的賈母

  第163章 上道的賈母

  「珝哥兒,我現在能回府了嗎?」賈政又試探地問道。

  賈珝沒有理這個蠢貨,把那幾張文書揣好後,看向沈煉。

  「把他送入錦衣衛詔獄,嚴密看管保護,若他被刺殺、毒殺了,我唯你是問!」

  「是!」

  賈政臉色一白,也不敢言語,被兩名緹騎拖著走了出去。

  此刻賈珝似乎又想起了元春的溫柔,嘆了一口氣道:「先找個醫師來給他治傷罷。」

  賈珝又拍了拍沈煉的肩膀,「東廠參與抓捕、審訊賈政的人,一個也不能留。」

  「卑職遵命。」

  賈珝出了監獄,看了看漆黑的夜幕,直向皇城走去。

  直至亥正時刻,榮禧堂內外已全部打理灑掃完畢,但榮國府上下,還是一片人心惶惶。

  連當家的老爺,都被東廠番子破門抓走,誰知道明天府上還要遭多大的災?

  榮慶堂內燈火通明,照耀出主子們陰晴不定的臉色,丫鬟婆子們服侍時更是萬分小心,生怕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什麼岔子。

  賈母躺在軟榻之上,裹著暖被,面色如土。

  一旁有王熙鳳、李紈、元春服侍,下方王夫人、寶玉、賈璉等人都在。連黛玉、探春等小姑娘,都在碧紗櫥後聽著。

  「他舅老爺那邊,是怎麼說的?」賈母遭受如此打擊,聲音都有些虛弱了。

  王夫人更是滿臉蒼白,她搖著頭:「東廠抓人,二哥也不知道老爺是犯了什麼事,說是差人去打聽消息了。」

  賈母聽聞王子騰也靠不住,臉色更差了,閉上雙眼嘆氣不止,又抓著元春的手低聲說:「等珝哥兒回府了,就立馬把他請過來。」

  「嗯,老祖宗,你快歇下吧,等珝弟有信了我再喊你,可別熬壞了伱的身子。」元春握著賈母的手連忙說。

  賈母也不說話,閉眼假寐沉思著,如果不是看著還在出氣,還以為已經被急死了呢……

  元春又掖了一下被角,在堂內坐了一會兒後還是心亂如麻。

  一會兒想著賈政有無性命之憂,一會兒又想賈珝此刻會面對如何的難題。她也坐不住,隨即起身走了出去,在穿堂吹著冷風,等著賈珝的消息。

  又過了一刻鐘,院子外才響起婆子的聲音:「珝二爺回來了!」

  元春一驚,連忙從垂花門跑了出去,在黑暗的路上隱約見著一個人影疾步走來,打燈的反倒落到了後面。

  她迎了上去,「珝弟……」元春剛開口就忍不住哭了,又連忙止住哭聲。

  「你在外面站著幹什麼?」賈珝摟著她的腰抱了抱,摸到了她冰涼的手,「也不怕著涼了。」

  元春連忙問:「老爺呢?他……」

  「政老爺沒事,我派人守著,但今晚回不來了。」賈珝柔聲說,「別擔心。走,去裡面說。」

  元春「嗯」了一聲,被賈珝牽著往賈母院裡走,過了垂花門才反應過來,連忙掙脫了賈珝的手。

  屋內的賈母也聽到了信兒,已經喊著鴛鴦來迎接。

  賈珝單手負在身後,面無表情,直入榮慶堂。

  賈母看見他一人回來,臉色又變了變,連忙問:「珝哥兒,怎麼是你一人回來?」

  王夫人面色慘澹:「老爺呢?」

  賈珝沉默不語,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才從懷裡掏出從東廠帶回來的賈政簽字畫押好的認罪文書,他遞給元春:「拿給老太太看罷。」

  說罷他接過鴛鴦端來的茶水,淡淡地飲著茶。

  賈母接過一看,登時眼前一黑,頭腦發暈,向一旁栽倒,差點從軟榻上摔了下來。

  「老太太!」

  頓時王熙鳳等人忙成一團,鴛鴦趕緊過去,好不熱鬧。

  元春撿起那認罪文書,看了一眼也是臉色慘白,眼神幾乎呆滯,忙轉向賈珝,「珝弟,這……」

  王夫人忙叫了元春拿給她看,然後……又昏倒一個!

  元春叫人去請醫師,又給王夫人恰人中,場上一片混亂,就賈珝還繼續喝著茶。

  忙活了一陣子,才把賈母和王夫人救醒。

  餘下幾名西府的主子,也看了賈政的認罪文書。賈璉被嚇得癱坐在椅子上,腿都在發軟。

  就連不識字的鳳姐兒問了李紈後,也知道那幾頁紙是有多嚴重……

  賈母像是在哭喪:「真是家門不幸,政兒怎麼這麼糊塗,鬧出了這檔子事!我一把老骨頭也就算了,可寶玉還小啊,這該如何是好……!」

  元春強忍住沒哭,安撫著賈母:「老祖宗你緊著些身子。」

  王熙鳳也說:「這不還有珝哥兒麼?珝哥兒一定有辦法的!」

  眾人才齊刷刷地看向賈珝,元春又把那幾張文書送到賈珝身前,連忙問道:「珝弟,這上面的事明顯不實,老爺是被屈打成招的對吧?」

  「對,他一定是被冤枉的。」賈母也說,「他的性子我還不清楚?怎麼可能去貪那七千兩銀子。」

  賈珝把幾張文書放在案上,敲了敲說:「冤不冤枉不重要,關鍵是政老爺已經認了罪。若是我晚去一步,這些東西送進宮裡,現在來西府的,就是奉旨抄家的兵卒了!」

  元春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那老爺他……」才說半句話,元春也暈倒了過去,直接栽進賈珝。

  當著眾人的面,賈珝一把抱了個滿懷,將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渡了些內力。

  「姐姐不用擔心,政老爺已經沒事了。」賈珝安慰道,「我已經把政老爺轉移到錦衣衛的詔獄了。」

  王夫人道:「詔獄是人能待的地方?得想個法子把老爺保出來。」

  「這種謀逆大案,誰有法子?」賈珝反問道。

  堂內氣氛一凝,謀逆!

  原來東府的賈珍也是因為謀逆案沒了的……

  見所有人都被嚇唬住了,賈珝才繼續說:

  「不過事情也沒嚴重到這個地步,我相信政老爺也是清白的,但是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政老爺只能在詔獄裡待著了。」

  直接把賈政搞出來,賈珝也能做到,只是要承擔些風險。

  又不是他親爹,他能幫忙保住命已經不錯了。

  「至於結案之後,政老爺如何處置,還要看宮裡的意思。」

  賈珝說完,賈璉又連忙問:「那不會牽連到府里罷?」

  見眾人都看向他,賈璉連忙解釋:「我是想老太太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眾人又滿心擔憂的望向賈珝,只是賈珝面無表情,也不說話,拿起那幾張認罪文書,扭頭朝鴛鴦擺擺手。

  鴛鴦想了想,端過去了一盞油燈。

  賈珝把那幾頁文書卷了起來,調笑道:「怎麼我都沒開口,你就懂我的意思了?」

  偏偏賈母、王夫人等人心急如焚了,賈珝還有閒情調戲丫鬟。

  鴛鴦哪敢回話,低著頭又退了回去。

  賈珝燒了賈政簽下的認罪文書,西府的其餘主子才鬆了口氣。

  見他們放心了,賈珝偏要再嚇一嚇他們。

  「若查明政老爺無罪,西府當然不會被牽連。若政老爺真的貪贓枉法,導致寶船質量不符,西府上下,雞犬不寧!」

  賈母的心情如同坐過山車一般,又連忙追問:「那是哪個衙門在調查此案?可否能打點一二?」

  賈珝默默地說:「錦衣衛奉旨查辦此案……」

  滿堂寂靜,意思是西府上下的身家性命都捏在賈珝的手裡?

  賈母才放心了,賈珝至少算半個自家人。

  又說了一陣,喝了一會兒茶水,賈母才攆眾人走。

  「大丫頭別走了,就留在我院裡住罷,陪陪我說會兒話。」賈母說,「以後你就在我院裡住,明天就搬過來,和我住……」

  元春連忙應下,又和賈珝對視了一眼……

  她原本是住在王夫人院裡的,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

  賈母的說法一看就是藉口,她是別有深意的……

  賈珝想著,看來真如元春所說,賈母發現了他倆有問題了。

  那元春搬入賈母院裡之後,會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賈母把她看得更嚴了,此後都不能去東府住,和賈珝見面都要偷偷摸摸。

  但眼下情景,賈母應該不會這麼不懂事吧?

  那多半是第二種……幫著打掩護?

  畢竟族親,遠遠不如孫女婿啊。

  嘶……

  老太婆你有些上道啊!

  「都回去吧,最近都安生點。」賈母有些心力憔悴,「鴛鴦,幫我送送珝哥兒。」

  「誒。」

  鴛鴦打著燈籠,送賈珝出府,孤男寡女的,走在路上都格外有氛圍感。

  路過一隱秘的巷道口時,賈珝咳嗽了一聲。

  鴛鴦腳步一頓,紅著臉停在原地,被賈珝半推半就的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