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敲打

  第106章 敲打

  柳如是雖心繫天下興亡,比起許多士林才子,朝中大員都要有家國情懷,但她只是女子之身,更不幸的身處煙柳之地,從小被當做瘦馬培養。

  她精通詩詞歌賦,樂器歌舞,但命運已經註定,只是送給達官顯貴的玩物。

  但相比起那些高官勛貴、名士大儒,柳如是認為傾覆閹黨的賈珝更可能改變這個世道。

  她覺得今天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所以第一次勇敢的表明了心意。

  說完這些後,滿堂譁然,柳如是垂下螓首,甚至不敢去看賈珝的臉色,捧著酒杯的手都微微顫抖著……

  直到,一隻溫柔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淨小胖黃至筠看著賈珝抓著柳如是的素手,飲下那一杯酒後,心都碎了滿地!

  雖然揚州瘦馬就是鹽商們準備給高官的玩物,如果一隻瘦馬就能拉攏賈珝,應該很划算。

  但是,這個真不一樣!

  柳如是為秦淮八艷之首,說是江南第一美女都不為過。

  她常著儒服男裝與黃至筠等名士才子雅集,黃至筠等一眾鹽商弟子也是仰慕已久,他知柳如是喜歡縱談天下大勢,還曾言:

  「中原鼎沸,正需大英雄出而戡亂禦侮……如我身為男子,必當救亡圖存,以身報國!」

  不過大家都只是說說,你玩真的啊?

  此刻黃至筠都有些失去冷靜了,他腦子瘋狂轉動,思考著該怎麼留下柳如是……

  忽見賈珝飲完柳如是所敬之酒後,憤然起身!

  賈珝一個手勢,兩名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囂張跋扈的錦衣衛,如餓狼撲食般躍出,從人群中強行拖出兩個賓客。

  只見窗紗外人影竄動,腳步密集,在外把守的錦衣衛都被驚動,護衛而來。

  現場混亂,柳如是也受了些驚嚇,愣在原地。

  黃至筠忙問道:「伯爺,這是……」

  賈珝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黃至筠像是被扼住脖子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名賓客還想反抗,錦衣衛在京中都蠻橫慣了,自不會把江南的商賈放在眼裡,一番拳腳下去就老實了。

  賈珝看向那名江姓男子,冷道:「你剛剛在說什麼?」

  這江姓男子像是想起了什麼,嚇得身子發抖,說不出一個字來。

  賈珝又看向另一人,「他叫什麼名字?」

  「回,回稟伯爺……他叫江誠,蘇州江氏人。」這人顫顫巍巍的說道。

  賈珝不禁冷笑一聲,八大鹽商之一的江家?林如海所說的軟柿子?

  這江誠是江家二房的嫡次子,這倒是湊巧了。

  賈珝又看向江誠,繼續道:「大漢官制,載有明文,商人,不許著紵羅綢緞,你這身裝束怎麼講?」

  場內其餘賓客聞言,都是心頭一緊,和其餘人面面相覷,餘下還有不少人,是既為商人子弟,又沒有功名的……

  大漢開國至今已過百年,如今說是禮崩樂壞都不為過,穿個絲綢衣服,倒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江誠連忙求道:「伯爺饒命……」

  賈珝冷道:「給我扒了他的幞巾華服!」

  當場就有錦衣衛將他按住,手段可狠辣的很,聽著江誠的叫聲,一些賓客臉皮顫了顫,柳如是也是轉過頭去。

  很快江誠被摘取頭巾,扒掉綢緞外袍,頓時披頭散髮,衣衫不整。

  當著眾人的面,這侮辱,不可謂不大……

  黃至筠見賈珝出完氣,正準備上去求情,又見賈珝對另一人問道:

  「我問伱,他剛剛說了什麼?」

  這人稍微遲疑,不用賈珝發話,沈煉就是兩個耳光甩下,扇得他鼻孔流血,眼冒金星。

  他跪在地上,忙說:「江誠嫉妒如是姑娘傾心伯爺,毀謗了陛下與伯爺,我呵斥制止……」

  「你個商賈賤民之流,也敢出言謗臣辱君?真是目無王法,膽大包天!」賈珝冷聲道,「來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扔河裡去給他醒醒酒。」

  沈煉一揮手,兩名膀大腰圓的錦衣衛捂住江誠的嘴巴,像是拖死狗般將他拉了出去。

  現場一片死寂,雖然室內溫暖如春,但眾人只感覺一股寒意從後背升起……

  他們都是嬌生慣養,五十大板,是要往死里打。

  如今初冬已至,再扔到河裡泡一泡,意思是一點活路也不給啊!

  不時,外邊就傳來江誠的慘叫聲,餘下賓客聞之,心頭都是顫了顫……

  這可是江家子弟,揚州城內有名的闊少,在場許多人見了他,都要給面子趕上去巴結呢,只是一句話惹得賈珝不開心,就要給打死了?

  賈珝卻換上了笑意,舉杯大聲道:「咱們不要被他擾了興致,接著奏樂,接著舞!」

  絲竹管樂之聲再度響起,但也壓不下外邊的慘叫聲。

  賈珝不以為意,一把攥住柳如是的小手,將她拉入懷中,頓時溫香軟玉滿懷。

  四目相對,柳如是身軀一陣顫抖:「伯,伯爺……」

  她雖艷名遠揚,但至今還是清倌人。瘦馬的發展前景可是給權貴當小妾。

  賈珝摟著她柔軟的細腰,透過那層薄薄的面紗,能看見她絕世容顏的輪廓,其目流綺彩,香姿五色,神韻天然……

  賈珝雖在這個世界上見慣了美人,也不禁為其驚艷。

  一陣把酒言歡,黃至筠才一陣賠笑,求情道:「伯爺,你大人有大量,要不饒過江家小子一回?」

  說罷,黃至筠看向賈珝懷中的柳如是,打著眼色。

  柳如是有些遲疑,不是很敢開口。

  但她與這些鹽商子弟熟識,煙雨畫舫更是有江家的股份,一時也不能袖手旁觀,便溫聲道:「伯爺,再打下去,估計要出事了……」

  「能出什麼事?不就一條賤命嗎?」

  賈珝笑了笑,他放開了柳如是,不冷不熱道:「倒酒。」

  柳如是小臉一白,她聰慧過人,當然懂賈珝的意思,婢子只有端茶倒水的位份,胡亂開口就有些放肆了……

  只是她一向是被捧著的,賈珝剛剛還是笑臉盈盈,轉眼冷臉了,倒讓她有些不適應。

  柳如是端起酒盅,給賈珝斟了半杯,乖乖的侯在旁邊,一時心情複雜。

  賈珝這般,雖好女色,但不受其言語態度影響,單是這份冷靜,就是能成大事者。

  只是她初見賈珝,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於她而言就有些不利了……

  賈珝又轉向黃至筠,疑惑問道:「這江誠只是一個紈絝廢物,他哪會說如此妖言,難道是你教他的?」

  黃至筠一聽,給嚇得直接跪下了。不論他黃家在兩淮一帶有多大的勢力,現在在這畫舫上,賈珝想弄死他都是輕輕鬆鬆……江誠的身份可不比他低多少!

  「學生對伯爺一片敬意,怎敢有心詆毀?伯爺明鑑,這江誠知法犯法,確實該死……」

  賈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起來吧,我只是問問,這麼心虛幹嘛?」

  黃至筠起身,戰戰兢兢的候立在一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他看了看賈珝身旁的柳如是,又移開了視線。現在他對柳如是,徹底斷了念想了。

  生命價更高。

  對上賈珝,頗有些秀才遇見兵的感覺了。

  賈珝段位高他幾個級別,看誰不爽就搞誰,都不帶虛與委蛇的。

  誰讓他掌著錦衣衛這個大殺器呢,面對京中高官勛貴都是「先斬後奏,皇權特許」,更別說他們鹽商了……

  畫舫內,許多人還在側耳傾聽著。

  江誠的慘叫聲已經停止了,但那板子落在人肉上的「啪!啪!」聲響還在繼續。

  他們可以想像,江誠那血肉模糊的屁股了。

  雖然人要不行了,但板子必須打完……

  不過多時,打板子的聲音也停止了,只聽「咚」的一聲落水的聲音響起。

  剛剛還在言笑晏晏的好友,轉眼之間,被打了個稀巴爛,扔進河裡……

  畫舫內的賓客,皆是噤若寒蟬,他們瞟向前方那道,摟了絕色美人,歡笑宴飲的身影,都是心驚膽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