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監守自盜
如果說這些物價上漲屬於正常情況，根本不足為奇，但結合廠衛的情報匯集，林曜平靜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寒光。
這是廠衛安插在江寧府附近的密探得到了情報。
因為江寧府位於江淮流域的樞紐之地，又是與宋軍對峙的第一線，再加上如今處於停戰時期。
所以便捷的水利交通、豐富的物資交易，讓這裡匯聚了來自各處的商人。
各種無關緊要的信息中，夾雜著很多正常渠道無法得知的珍貴消息。
擔任各項職業的密探默契配合，成功從繁瑣的消息中整理到了非常關鍵的信息。
一個叫周建良的商人，原本負債纍纍，可最近不知怎的，所有的債務都還完，花起錢來還大手大腳。
通過一些商業的酒肉朋友幫忙做局，周建良醉醺醺的吹噓著有賺錢的路子，然後告知了一切，密探們成功得知了其中的實情。
周家大哥攀上了權貴，開始發大財的無本買賣，誰都能來做，就需要一個膽子而已。
「我大哥有路子，只需趁著天明之前將江淮水利工程的材料搬運到指定的地方，就能得到一大筆實打實的酬勞。」
這是林曜得到廠衛密探匯報的信息，且被著重說明是周建良原話，沒有添加任何個人主觀意見。
得知信息的密探也大驚失色，瞬間明白這其中的水很深，水下隱藏著眾多巨鱷，肯定有起義軍內部的高層插手。
他們這些密探脫離宋廷的統治還沒有幾年，至今還記得那些達官顯貴最擅長的事情，左手倒右手的無本買賣。
就比如宋庭上面發下來的賑災糧食，還未出汴京就少了一小半。
後面才是層層分潤，大大小小的官吏都有好處，一起發財。
江寧府地區密探負責人得知這件事情以後非常震驚，將消息送到廠衛的蘇州總部，同時組織人手進行暗中調查。
在自己負責的區域出現這種事情，未能第一時間察覺已是失職，他必須將功贖罪。
如果處理好的話，反而立了一個大功，正式進入起義軍高層眼中。
他很清楚這種事情關係重大，拔了蘿蔔帶出泥，必然牽扯出一大批人，相信最上面那位的手段，必然掀起腥風血雨。
廠衛對內的情報作用，對於各階層的滲透，就是在這種時候發揮重要作用，防患於未然。
這些默默付出的人都是起義軍的根基所在，缺一不可。
情報機構配合軍隊行動，二者如同光與影的結合，真正殺死攀附在起義軍身上的害蟲，讓這棵「大樹」茁壯成長。
密探總負責人兼任廠衛副指揮使李雅了解這份情報之後，面色一變，立即攜帶這份文件前往林曜所在的蘇州府邸，遞交到他的案頭上。
林曜看到文件後若有所思，想起了之前的那份情報，將它拿出來一一對比後，一切都明了了。
「監守自盜嗎？！」
他對比著手上的兩份文件，右手食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
李雅正襟危坐，似乎從敲擊聲中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愈發不敢大意。
內心也暗自鄙夷這些蟲豕，他們還以為在大宋嗎，竟然敢做這麼明目張胆的事情？
林將軍輕輕鬆鬆奪取富庶的江南之地，宋庭朝堂之上卻無可奈何，他們怎麼敢小看這個人的。
廢除苛捐雜稅，通過起義軍的精兵強將與他們廠衛配合，剿滅了境內的流寇山匪。
使得境內行商暢通無阻，各地的犯罪率下降，百姓們都明白到底是誰的好。
但欺上瞞下是那些官吏的通病，這就需要發揮他們廠衛的作用了
就拿這淮河治理工程來說，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提高糧食產率，預防長江水在雨季泛濫成災，將這富饒之地淹沒成一片澤國。
可這件事不只是一個人的事情，需要召集眾多的人一起出力，但人一多，看到其中驚人的利益，手就管不好了，材料丟失才是日常。
估計這件事不止周建良的大哥一個人干，肯定有很多要錢不要命的人也摻合在其中。
長久之後，就會成為一個無底的吞金窟窿，削弱起義軍的戰爭潛力。
林曜沒有理會自己手下的胡思亂想，反而思考起事情的潛在內容。
能把這項重點工程的建材運出來賣掉，如果沒有權勢的配合，說出去門口的大黃都不信。
「我以為自己已經殺的夠狠了，蟲豕根本不敢冒頭。
再加上江淮治理工程這種萬眾矚目的大事，連旁邊的宋庭也暗戳戳的派出密探來偵查，怎麼敢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幹這種事情。
卻小看了人心的貪婪和愚蠢，他們似乎想將我拉到他們相同的水平，再以他們豐富的經驗打敗我。」
林曜平靜的放下了手中的兩份文件，對著一旁的王語嫣打趣道，然後將目光投到一旁的李雅身上。
「李老，您通知江寧府的總負責人，不要急功近利，打草驚蛇。
慢慢來，他們已經露出了尾巴，順藤摸瓜之下，肯定能找到他們，畢其功於一役，將這些人連根拔起，一個不留。
我給你們便宜行事的權利，希望別讓我失望，別讓底下的百姓失望。」
「遵命。」
李雅從座位上站起來，像林曜與王語嫣行了一個禮，便轉身離去。
李雅離開之後，林曜繼續坐在案桌前，盯著不遠處的江淮流域圖，若有所思。
王語嫣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套茶具，通過一段絢麗的茶技，林曜桌前多了一杯茶。
杯中盛有冒著裊裊氣霧的茶水，淡雅的茶香瀰漫著整個書房。
「啊！真不錯。」
林曜微笑著拿起身前的茶杯，直接一口灌進嘴裡，發出感嘆的聲音。
王語嫣嗔怪的撇了林曜一眼，這種牛嚼牡丹的方式怎麼能品嘗茶中的韻味？
「語嫣，你覺得什麼人敢對淮河治理工程動手？」
王語嫣沒看過那兩份文件，可從這隻言片語之中，她也大致推測出剛剛李雅為什麼如坐針氈，原來起義軍內部出問題了。
「蠢貨。」
檀口輕吐，只說出了兩個字，卻惹得林曜一陣輕笑。
「是啊，蠢貨。」
作為林曜不在時，錦衣衛和廠衛的最高負責人，王語嫣通過各種情報，明白起義軍內部已經升起了驕奢之風。
然而沒想到這些人竟敢明目張胆的對著這麼重要的項目動手。
上上下下，盯著這裡的人如此之多，那些人難道以為林曜與她是那種被堵住眼睛和耳朵的宋庭皇帝嗎？
起義軍的情報部門可不是擺設。
「阿曜，需要我親自前往江寧府監督此事，必要之時將他們徹底殺絕嗎？」
王語嫣一臉溫柔的說著，說到後面語氣中透露著冷酷，她不允許有人破壞這擁有光明前途的事業。
林曜想了想，緩緩搖了搖頭。
「現在不急，有廠衛去調查這件事情便可，還有監察部隊的配合協助，找到誰在後面搞鬼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到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