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番外:林海雪原群俠錄(上)
「叮噹!」
隨著駿馬輕盈的步伐,掛在它頸項上的銅鈴,響起一連串清脆悅耳的音符,在這林海間傳遠。
馬背上,一位少年俠士提著酒壺、扛著劍,身子隨著馬兒的行進節奏輕輕搖曳,宛如風中柳絮,飄逸而不失力度。
突然,馬兒停了下來。
少俠疑惑的抬起頭問道:「到地方了?誒.」
從馬背上翻身下來,走到河邊,用劍鞘戳了戳躺在岸邊的人。
「嗯軟的。」少俠手腕發力,將那人翻了過來,只可惜對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腫一塊黑一塊,根本看不出原有的樣貌。
「兄弟,這裡不讓睡覺。」少俠將酒壺打開,一臉心疼的給那人餵了一口燒刀子,樂呵呵的說道:「不過我還有要事在身,給你喝一口遼東最好的燒刀子酒,讓你緩緩身子,一會兒自己走吧!」
說完,少俠便將酒壺蓋上,將人拖到了岸上,便重新騎上馬,悠悠哉的往前走。
這一走就是個把時辰,總算看到了一家酒館。
少俠一喜,將馬兒拴在門口,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
酒館內坐滿了各路江湖豪俠,大家喝酒吃肉、高聲暢聊,好不快活。
少俠也被感染,要了一碟子滷肉、一盤麵餅、一壺鹿茸酒,坐下來就聽著旁邊桌子的人侃大山:
「聽說那北風之雄安德烈又去挑戰立地金剛廣真和尚了?」
「是啊!這都第五次了,也就是廣真和尚慈悲為懷,沒一掌劈了那個羅剎毛子!」
「嘿嘿,人家好歹也是地榜十大高手之一,廣真和尚可一掌劈不死他。」
「那神拳無敵風正茂風大俠可能一拳打死安德烈?」
「打不死~他們倆去年在黑瞎子嶺遇上了,打了一場。風正茂用了五十招,才打敗安德烈。」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就在旁邊。」
「風大俠地榜第四,竟然要五十招才能打敗第十的安德烈,這羅剎毛子有點東西啊!」
少俠吃完了滷肉和麵餅,提著酒壺走到了那一桌,一手搭在其中一人肩上,樂呵呵的問道:「去年黑瞎子嶺.莫非大哥是小金刀的人?」
那人哼了一聲,一掌拍掉少俠的手,冷聲道:「既然知道,就該對我客氣點!」
「在下有件事,想確認一下,閣下是王二鐵吧?」少俠也不在意,笑眯眯的問道:「你記得麼?黑瞎子嶺有一家酒館,老闆是個老頭,帶著兒子和孫女經營,他們家的燒刀子酒,是整個遼東最帶勁兒的。」
「哼,酒是不錯,就是人不識好歹。」那人回憶了一下,不屑的說道。
「所以,我沒有找錯人咯!」少俠彎下腰,盯著那人的眼睛問道。
那人眼神一凝,突然抽刀斬下,可少俠速度更快,長劍快若閃電般刺穿了那人的咽喉。
同桌的三人大驚,立刻抽出兵刃反擊。
少俠以一記凌厲絕倫的劈劍式,力貫劍鋒,瞬間斬落一人,其勢之猛,在劍客之中實屬罕見。
而少俠並不貪戀戰,他身形一閃,提劍疾回,猶如靈貓捕鼠,輕巧的擋住敵方突如其來的攻勢。
緊接著,他借著這股回防之力,身姿靈動,施展出一式大蟒翻身,劍光如蛟龍出海,盤旋飛舞間,又有一名對手應聲倒地,斃命於他的劍下。
隨後少俠身形驟然後撤,步伐輕盈、踏雪無痕,手腕微轉之間,劍尖輕點,使出了一招後撤點劍,於電光火石之間,刺中第三人的死穴,直接一命嗚呼。
整個過程不過一呼一吸之間,酒館就多了四具屍體。
其他食客紛紛站了起來,握緊了兵刃盯著那少俠。
這時,酒館老闆走了出來,看著倒在地上的四人微微皺眉,冷聲道:「你可知他們是誰?」
「知道,地榜十大高手之一·小金刀王堂君的手下。」少俠喝了口鹿茸酒,毫不在意的說道。
酒館老闆看了看少俠的劍,緩緩道:「我看你劍法,有嵩山、衡山、華山的影子,閣下莫不是人榜高手·三岳劍客陳不易?」
「老闆好眼力,正是陳某!」陳不易抱拳,神情略帶幾分意外。
其他食客皆是一驚,傳聞陳不易乃劍術奇才,五年前獨身一人來到遼東,先拜入衡山別院,學習雁峰煙雨劍法。半年後又拜入嵩山別院,學習嵩山派的子午劍法。第二年拜入華山別院,學習華山劍法前六式。
關鍵是三家別院的長老都對陳不易讚不絕口,甚至多次提出希望他正式入門,學習門內精妙劍法。
但陳不易都拒絕了,第三年將三套劍法融會貫通之後,便走出了瀋陽城,僅用一年,就從碌碌無名闖到了人榜二十七位。
此人如此年輕就有這般成就,原本也是瀋陽城內令人羨慕的存在。
可現在嘛
得罪了小金刀王堂君,怕是別想好過了。
「既然是陳少俠,那你走吧!」酒館老闆嘆了口氣,有些不爽的說道:「老子打不過你。」
「哈哈.多謝老闆!」陳不易大笑兩聲,晃悠悠便往外走。
這時,有個江湖豪客出聲問道:「陳少俠,你為何要殺小金刀的人?」
「錯啦!」陳不易回頭看著那人,笑著說道:「我要殺的是王堂君,這些人只是順帶。」
那江湖豪客嚇了一跳,追問道:「為何要殺小金刀?」
「因為.他讓遼東最好的燒刀子酒消失了。」
說完,陳不易便推門走了出去。
江湖豪客一臉懵逼,直到一旁的朋友提醒他:「黑瞎子嶺的那家酒館!兩個月前,我去過那裡,還想去喝一壇燒刀子,結果發現酒館被燒了。」
另一人反應過來,說道:「靠,老子以為是女真人幹得,還特地掃了山,殺了兩個生女真。」
「可惜了啊!老酒頭的燒刀子,喝不到咯!」
「是啊.」
不過大家說到這裡,也不敢再往深處聊。
小金刀王堂君武藝高強為人孤傲,做事不計後果,這樣的人應該仇家遍地才是。
可在遼東這林海雪原之地,還真沒幾個人敢得罪他。
因為他身後有天榜高手存在,那個人就是嵩山小伯爺·左少陽!
而左少陽的爺爺,便是遼東都指揮使·撫寧伯左冷禪。
陳不易走出酒館,騎上馬後換了個方向繼續。
在遼東暗處,只要出得起錢,什麼東西都能買到。
就比如金刀王家八個家僕所在的位置,如今陳不易已經殺了四個,想來王堂君應該有所察覺了。
半個月後,長春城外,一群穿著黑衣、背著雁翎刀的漢子一字排開,擋住入城之路。
長春城距離瀋陽城六百四十里路,是近五年才建起來的城市。
原本這裡屬奴爾干都司,是朵顏三衛的地盤。
不過朵顏三衛被陛下打服之後,此處便收回朝廷,首輔歐大人稱其為『北國春城』,故起名長春。
眾多武林中人紛紛將目光聚焦於那位傲然端坐於道路中央的霸氣男子,他們的神色中流露出明顯的憤怒,卻又因忌憚而不敢輕易表露。
此人頭裹萬字頂頭巾,上穿鸚哥綠戰袍,腰系鴉青絛,足穿熊皮靴。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腮邊有貉鬍鬚,正是小金刀王堂君。
一聲清脆的鈴鐺聲中,三岳劍客陳不易騎著馬緩緩而來。
看到攔住自己去路的人,他笑了笑說道:「你來晚了,我剛剛殺了王六田。」
小金刀王堂君看向陳不易,冷聲道:「你殺了我六個家僕。」
陳不易很是隨意的說道:「這不是還差兩個麼?別著急,會輪到你的。」
「真希望你的劍,能跟你的口舌一般凌厲。」王堂君站起身來,淡漠的問道:「你為何這般做?」
「為那一口燒刀子。」
「就為了那個?」
「還有老酒頭、瘸腿跑堂和小掌柜。」
王堂君眯了眯眼睛,緩緩道:「是她自己不識時務,不願跟我回瀋陽。」
「若是在關內,你敢這麼做麼?」陳不易握住了劍柄,語氣平靜的問道。
「可這裡是遼東。」
「所以我殺你,王家和左家也應該懂這個道理。」
王家數十位高手同時拔出雁翎刀,朝著陳不易攻了上去。
陳不易身形一躍,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長劍一甩,劍鞘飛出,將其中一名刀客打飛了出去。
趁此間隙,另兩名刀客眼見有機可乘,身形暴起,刀光霍霍,連綿不絕的向陳不易劈斬而來。
然而陳不易步法玄妙,身形忽左忽右,倏忽間已退至安全之地,讓那兩人的凌厲攻勢盡數落空。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手腕微顫,一抹劍光乍現,竟分化為兩道絢爛劍影,快若閃電,穿透了那兩名刀客的胸膛,一時之間血花飛濺,二人應聲而倒。
王堂君冷笑一聲道:「難怪敢在我面前叫囂,原來是學了華山劍宗的奪命連環三仙劍。」
此時,三名刀客齊聲呼嘯,身形如同猛虎下山,一式平斬、一式斜斬、一式直劈,三刀齊出,簡單直接,卻殺機凜然,誓要一舉奪了陳不易的性命。
面對這無法抵擋的進攻,陳不易面容冷峻,接著身形微動,如同鬼魅一般,驚險的避開了這三道足以開碑裂石的刀芒。
就在刀光稍斂的瞬間,他猛然弓步前沖,長劍猶如蛟龍出海,直取敵人要害。
三名刀客見狀,連忙合力抵擋,刀光劍影交織在一起,發出鏗鏘之聲,火星四濺。
陳不易劍法更為精妙,於關鍵時刻順勢變招,長劍一提一撩,化作一道璀璨的銀弧,瞬間穿透了一名刀客的胸膛,血花飛濺,其人倒地而亡。
王堂君看到這一幕,左手抬了起來,身後的背刀童子立即將一柄金刀遞到了他手中。
王家刀客們見此,紛紛往後退去,將場地讓給了老大。
「你的劍法不錯,若你願意加入王家,我可饒你一命。」王堂君的金刀一尺六寸長、刀體寬一點二寸、重七斤八兩。
他原本只是王仲強的私生子,卻因為天賦異稟而被王元霸看中,十歲正式認祖歸宗。
二十歲,他與小伯爺左少陽一同來了遼東,這一待便是十年。
世人只知嵩山小伯爺乃天榜高手,卻不知左少陽的功勳,有一半是他王堂君砍出來的。
「那可不行,我這人太犟,不給老酒頭報仇,念頭就不通達。」陳不易笑了笑,盯著王堂君緩緩道。
「好。」
王堂君微微頷首,足下用力一蹬,猶如發了狂的公牛一般沖了上去,手中那柄金刀連環揮出,帶起一陣陣呼嘯風聲。
陳不易見狀,面色驟變,急忙提劍迎敵,卻驚覺王堂君臂力驚人,每一擊都似有千鈞之重,迫得他只能連連後退,勉強招架。
就在此時,王堂君右腳猛地一蹬地面,一腳正踹在陳不易胸口,將他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踢飛出去。
陳不易在空中翻滾數圈,最終落地,以劍為杖,勉強支撐起身形,但嘴角已溢出一抹鮮血,顯然已受了內傷。
王堂君毫不遲疑揮刀再上,陳不易強忍傷痛,反手握住劍柄,蓄力於腕,猛然上挑,劍光如龍,竟將王堂君那勢大力沉的金刀震得偏移了方向。
可王堂君乃何人?
其武藝之高超,臨敵經驗之豐富,可謂世間罕見!
只見他身形一轉,右手金刀順勢繞至背後,電光火石間,已將刀換到左手,同樣是反手持刀,快若閃電般向陳不易刺去,這一招變化之快,在場眾多高手竟無一人反應過來。
「嗤!」的一聲,陳不易被一刀捅穿,再次受到重創。
「下輩子做人,收斂點。」王堂君說完,拔出金刀準備給陳不易最後一擊。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突然沖了出來。
王堂君反手一刀斬出,寒光閃爍,直取要害。
馬背上的蒙面人反應迅捷,提劍橫格,劍身在空中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借勢一轉,猶如靈蛇出洞,直指王堂君腰間軟肋。
王堂君身形微側,金刀迅速回防,險之又險地擋住了這一記突襲。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那蒙面人竟一手探出,抓住了陳不易的手臂,用力一拽,將他拉上了馬背。
馬兒受驚,長嘶一聲,四蹄翻騰,蒙面人駕馭著它,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硬生生地衝破了王家眾高手的層層包圍。
王堂君臉色一沉,吼道:「追!」
「是!」王家刀客齊聲應道,一匹匹快馬狂奔而出,朝著黑馬消失的方向追去。
他自己則低頭看了看金刀,剛剛那兩招,頗有幾分無招勝有招之感,莫非對方是醉俠令狐沖?
不對,若真是令狐沖,就完全沒必要蒙面,在遼東之地,日月神教氣焰囂張得很,完全不虛他們王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