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有組織的人
遭到拒絕,趙敏不動聲色,仍然笑眯眯的:「白同志,我沒有別的意思。」
白鳳玉道:「趙同志,你有沒有別的意思這錢我們也不能收。」
說著伸手把桌上的錢推回到了趙敏的面前,繼續道:「昨天的事,不管是誤會也好不是誤會也罷,我們相信正府和公安的同志,您這邊如果有什麼問題或者想法不如直接去找他們。」
白鳳玉的戒備在趙敏的預料之中,本來她一進門就拍出五百塊錢,目的就是想打開局面。
在大部分情況下,五百塊錢都足以打動人心了。
只是白家姐倆的情況明顯不屬於大部分情況,這讓她覺得有些棘手。
趙敏想了想,並沒有繼續說什麼,站起身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了,無論如何對於我們家小鵬的事我都表示歉意。」
說著就要往外走。
這時白鳳琴忽然叫了一聲「等等」。
已經轉身的趙敏心頭一動,還以為身為當事人的白鳳琴心動了。
卻不等她說話,白鳳琴提起她剛才進屋拎來的東西遞過去:「你東西忘了~」
剛剛考上大學的白鳳琴,正是最心高氣傲的時候。
昨天遇到那種事,她心裡除了後怕就是憤怒,甚至已經做好提前去學校報導準備。
趙敏的表情一僵,也沒有說別的,伸手接過兜子。
把趙敏送出門外,白鳳玉回到屋裡,跟白鳳琴互相看了一眼。
她們姐倆的心眼都不少,剛才趙敏一表明身份,她們就猜到對方來意。
這是打算釜底抽薪。
寧衛東打斷錢小鵬的腿,一切的正當性都來源於錢小鵬要強搶民女。
可一旦強搶民女的事情不存在了,如果錢小鵬跟白鳳琴是正常相親搞對象,事情的性質一下就變了。
所以趙敏一進屋,隻字不提錢小鵬的腿斷了,站在白家姐倆的立場說話就是為了想辦法釜底抽薪。
真要讓她成了,到時候寧衛東就被動了。
好在白鳳玉和白鳳琴不傻,也沒利慾薰心被五百塊錢唬住。
白鳳琴道:「姐,你趕緊到副食商店給衛東哥去個電話,把情況跟他說了,別等下班了。」
白鳳玉「嗯」一聲:「我這就去,那個……你沒事吧?」
白鳳琴一笑:「我能有什麼事,我又不是紙糊的,昨天的確嚇了一跳,但到現在,早沒事了。」
白鳳玉點頭快步向外走去。
白鳳玉則抿唇深吸了一口氣,雙手使勁抓著衣襟下擺心裡盤算著什麼。
另一頭,寧衛東在辦公室接到白鳳玉打來的電話。
片刻後,面無表情撂下電話。
錢家的動作並不出乎預料,出了這種事,錢小鵬還在裡邊,錢家不可能毫無反應。
剛才由趙敏去找白鳳玉和白鳳琴只是第一步,趙敏之所以輕易離開,說明這次只是試探。
既然錢家能想到,關鍵在白鳳琴的身上,寧衛東當然也能想到。
不過以他對白鳳琴的了解,倒是不用太擔心。
並不是說白鳳琴的人品如何。
人品這種東西非常玄學,不能一概而論,同樣一個人,同樣一件事,很可能不同時間,不同場合,做出的選擇也不一樣。
但寧衛東相信,白鳳琴能考上大學,說明她是一個聰明人。
拋開感情因素,單是未來寧衛東能給她帶來的益處,就不是錢家能比的。
只要白鳳琴不傻,就不會在這種時候跳反。
不過直接拿五百塊錢當敲門磚,也讓寧衛東看出了錢家的態度,不會放任錢小鵬不管。
……
與此同時,趙敏從大雜院出來,立即騎著騎自行車回到家。
錢家此時雖然說不上雞飛狗跳,但家裡的氣氛也是相當壓抑。
錢父一臉陰沉的抽菸,錢母則是在床邊上抹眼淚。
趙敏一進屋,倆人立即看過去。
錢母尤其激動,趕緊問道:「小敏,她們怎麼說?」
趙敏抿唇搖搖頭:「對方很不好說話,錢和禮物都沒收。」
在趙敏進來的時候錢父就看見她手裡拎著的袋子,就猜出了這個結果。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錢母本來寄予希望,一聽這個結果,一拍大腿,哭天搶地。
錢父聽著心忙,皺眉道:「行了,嚎的我心忙。」
錢母嚇一跳,卻沒敢回嘴,硬是止住了哭聲,小聲道:「那你倒是想辦法把小鵬救出來呀~」
說到這個,錢父的臉色更陰沉,想到那個死腦瓜骨的四弟心裡一陣無奈。
他們家有能力管這件事的,也就是那位錢副局長了。
偏偏那位愛惜羽毛,不願意管這些糟心事,錢父也說不動這個弟弟。 知道公公的難處,趙敏趕緊打圓場:「媽,您也別急,今天去就是看看那邊的反應。您想想,這麼大的事,我頭一次去,正常來說她們就算想拿錢怕也不敢。」
錢母點點頭,在一起過了這些年,她很了解丈夫的脾氣。
要再擠對下去,非得惱羞成怒不可。
趙敏則是看形勢不對,立即藉口去找錢大成離開是非之地。
從屋裡出來,趙敏有點後悔,剛才就不應該直接回來。
她原本想回來說一下,免得公公婆婆一直惦著,甭管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總算是有個迴響。
誰知道差點惹火燒身。
出門後,趙敏長出一口氣,這兩天也甭上班了,立即又馬不停蹄回到紅星廠。
半小時後,紅星廠後勤處的俱樂部。
錢大成雖然是副科長,卻沒有寧衛東那種待遇,他還是跟人合用辦公室,之前趙敏在這只是辦公室的旁人不在。
等再回來,屋裡有人,他們不方便說話,才來到俱樂部樓上找了個沒人的地方。
趙敏沒有二話,立即把情況說了一下。
錢大成抽著煙,本來就皺成『川』字的眉頭擰的更深。
沉吟道:「這麼說來,想從那女人打開突破口希望不大。」
趙敏一愣,這與她的判斷相左。
在她看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愛錢的。白家姐妹不收那五百塊錢,一個是心裡害怕,不信任陌生人;二個就是錢不夠,得加錢。
誰知錢大成直接否了這條路。
趙敏說出疑問。
錢大成瞅她一眼,這些年深知枕邊人的心思,冷哼道:「如果真有機會,對方一定會留有餘地,就算不收攢的錢,至少留下禮物……」
趙敏一噎,皺眉道:「那怎麼辦?」
錢大成沉吟道:「那邊先別動了,不要刺激她們,我已經打聽了,姓白的姑娘考上了漢東大學正法系。」
趙敏瞪大眼睛,之前他們只知道白鳳琴考上大學了,但具體考上什麼學校,什麼專業,並不知道。
趙敏在機關工作,知道一些潛規則。
大學生在這個年代本來就精貴,更別說漢東大學本身還是名校,更要命的是正法這個專業。
雖然不在京城,但現在白鳳琴拿到了錄取通知書,就已經是漢大的人。
這可不是原先認為的,孤苦無依的孤女。
在高考結束,提檔的那一刻,白鳳琴就是有組織的人了。
真要逼急了,白鳳琴到學校去找老師哭訴,情況反應上去,絕對會有人管。
「這……」趙敏不知道說什麼好。
錢大成也是一腦門子官司,內心深處卻有一絲慶幸。
幸虧昨天寧衛東攔著,把錢小鵬的腿踢骨折了,讓他沒犯下大錯。
要不然……真把白鳳琴搶走,這件事只會更麻煩。
錢大成揉了揉眉心,心裡不斷盤算,權衡利弊。
趙敏沉默半晌,嘖了一聲,欲言又止。
錢大成道:「有什麼話就說,都什麼時候了,還吞吞吐吐的。」
趙敏道:「要不介……我是說,不行咱們就找寧衛東服個軟。老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說到底不就是年輕人,見色起意,衝動了麼,又沒造成嚴重後果,腿也讓他們打折了,還想怎麼樣,還能怎麼樣?」
錢大成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趙敏則繼續道:「話說回來,那姓寧的背後有王家趙家,咱們低個頭也不寒磣。要緊的是趕快把老四弄出來,剛才回家咱爸咱媽都急了,我怕時間長了……」
錢大成臉色陰沉,咬牙道:「小鵬的腿就白折了,罪就白遭了?」
趙敏沒做聲,側過頭在錢大成看不見的地方翻個白眼,心說那個混不吝就是遭罪遭少了,要不然也沒今天這檔子破事兒。
嘴上卻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先退一步,把人弄出來。」
錢大成也只能嘆息一聲:「罷了,服軟就服軟。」
不過再像今早上那樣,直接去找寧衛東並不妥帖。
萬一寧衛東蹬鼻子上臉,他服軟了也不鬆口怎麼辦?
這件事要想辦成,就必須找個兩邊都能擔待的中間人。
正好這間俱樂部的活動室就有電話機,錢大成道:「那我先給李沛航打個電話……」
李沛航是寧衛東的上級,兩人關係不錯。
由李沛航出面,寧衛東總是要給個面子。
然而,沒等錢大成把電話抓起來,卻突然從外邊敲門進來一個人。
錢大成一頓,詫異看向對方:「姜姐?」
來人正是後勤處的姜麗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