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任何人都有價碼

  第143章 任何人都有價碼

  寧衛東放下玉佩,面上並沒有表現出對這塊玉佩有多看中,好像只是一個普通的物件罷了。

  王子朋看著也沒太意外,畢竟前面已經有慈安太后的印璽珠玉在前。

  好在看寧衛東的樣子對這個東西還是滿意的。

  王子朋乾笑道:「這話我都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那小子也忒爛泥扶不上牆,在保衛處待了幾天,說什麼也受不了出操……」

  寧衛東聽著,大抵也明白王子朋的意思。

  就是他那個大表姐的兒子不想天天出操,想換到辦公室去。

  寧衛東皺眉道:「我說王哥,他們不懂事兒,怎麼你還不明白。又不是讓他一直這樣,只要等到年底,評一個先進,咱就轉正了,到時候想上哪再說,就連這幾天都忍不了?」

  雖然對方送了東西,但也給寧衛東找了麻煩。

  而且王子朋大表姐這一家子似乎對求人辦事有什麼誤解。

  並不是他們拿了東西,寧衛東就必須幫忙,那不是求人。

  你是有東西,但我也可以不要。

  這本來就是一個互通有無的交易。

  況且在這個交易里,從始至終占據主動的都是寧衛東,而不是對方。

  顯然這一家子並不理解這個狀況。

  想到這裡,寧衛東不由得深深看了王子朋一眼。

  王子朋是個精明人,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偏偏他就來了。

  看來王子朋跟他這個大表姐,還有大表姐夫一家子,關係也就一般。

  不然真要是實在關係,不可能不勸勸。

  寧衛東腦子裡瞬間過了一遍,不由得笑了笑道:「想上辦公室~真特麼敢想,以為咱們紅星廠是他們家開的。」

  王子朋笑呵呵的,絲毫沒有因為寧衛東的態度感覺尷尬無措,接茬道:「誰說不是呢~該說的我都說了,可這一家子好像聽不明白話似的,非讓我再來找您。特麼,好好一個孩子,慣的跟個癟犢子似的。」

  寧衛東聽他這一番話倒是笑了,反問道:「哦?那這個事兒你怎麼說?」

  王子朋道:「要按我說,非得好好治治那貨,不但正常出操,還得給他加倍。」

  寧衛東淡淡道:「別人家的孩子,我可不負責教育,他死不死跟我可沒關係。」

  說完想了想,看了看玉佩道:「這東西你拿回去,跟你大表姐說,到辦公室不可能,能堅持就堅持半年,咱們還按之前的說法。要是堅持不了,那我伺候不起,之前那個東西完璧歸趙,你那個表外甥打哪來回哪去。」

  寧衛東這話並不是虛張聲勢,而是那塊慈安太后的印璽內蘊含的奇異暖流,在這些天已經被他吸收殆盡了。

  如今再放在手裡把玩,只能感覺到很弱的暖流。

  至於玉器本身,寧衛東喜歡歸喜歡,也遠沒到非要收藏不可的地步。

  王子朋一聽,連忙表示不至於。

  雖然他這次也不痛快,但是之前已經辦成的事可不能再搞砸了。

  他也是拿到了好處的。

  完事寧衛東也沒留他。

  王子朋從屋裡出來,急匆匆回到後院家裡。

  在他家裡,他媳婦錢芳琪正陪著他大表姐和表姐夫說話。

  看見王子朋回來,大表姐立即問怎麼樣。

  王子朋苦著臉道:「還能怎麼樣……走時候我就說,咱沒這麼辦事兒的,眼瞅著就剩半年了,就不能讓炳義堅持堅持?剛才我去都不好意思開口,保衛處好幾百人,人家都能出操,到咱們家怎麼就不行了……」

  大表姐跟大表姐夫倆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聽話音兒也知道事兒沒辦成。

  他大表姐有些尷尬,她並不是傻子,知道這次的要求有些過分了。

  只是他們這麼做也有這麼做的道理,卻不能說出來。

  轉而問道:「那玉佩呢~」

  王子朋輕哼一聲,從兜里拿出剛才包著玉佩的布包:「人家還能貪了你這個玉佩?剛才那邊說了,能幹就干,不能幹走,前邊那個什麼印也給退回來……」

  大表姐兩口子不由得臉色微變,忙道:「別介,別介啊~子朋,這件事兒你可一定幫著美言,都已經是坐實的事兒,怎麼還能退了呢~」

  王子朋撇撇嘴道:「姐,這也就是你,換一家你去打聽打聽,有沒有這麼辦事兒的。我說這話您和大姐夫別不愛聽,這年頭想辦事,不是你有什麼,就能把事兒辦了,關鍵是你得送出去。就算你家裡擺著金山銀山,送不出去,也是白搭。」

  大表姐兩口子連連點頭,卻仍不甘心。

  大表姐夫是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問道:「子朋,你說能不能是人家嫌咱東西不夠……」

  不等他說完,王子朋立即拔高音調:「大姐夫!你要這麼說那這事兒我可不敢摻和了,合著剛才我說那些話都是白費唄~」說到這裡,再次拔高,冷著臉道:「剛才去人家都把話說的明明白白了,您現在還想送東西。怎麼著,人家缺你這點東西呀~還是打算拿東西砸人家?」

  大表姐忙打圓場:「子朋,你姐夫說話沒過腦子,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王子朋「哼」了一聲道:「姐,咱們是正經親戚,我在外邊怎麼忽忽悠悠的我也不能跟您含糊。這事兒就是明擺在那裡,別怪我說話不好聽,咱家孩子怎麼了?是鑲金邊了還是怎麼,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天天上午、下午出兩次操就受不了了?我怎麼就不信了呢?」

  說到這裡,王子朋也是上頭了,還要繼續往下說,卻被錢芳琪拽拽,才讓他冷靜下來,輕咳一聲,戛然而止。

  大表姐心裡也知道王子朋說的沒錯。

  況且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又跟王子朋道謝,這才告辭回去。

  王子朋和錢芳琪送到大雜院的門口,看著倆人騎自行車走遠,錢芳琪抬手捶了王子朋一下,沒好氣道:「你是不是缺心眼,看給你能耐的。」

  王子朋一咧嘴,乾笑道:「我那不也是來氣,沒控制住嘛~」

  錢芳琪「哼」了一聲,一邊往回走一邊道:「人家找咱辦事,能不能辦都欠著咱們人情,可是被你這麼一弄,反而都不高興了,回去還不一定怎麼埋怨咱們呢~」

  王子朋還想找補:「不能,大表姐不是那樣的人。」

  錢芳琪撇撇嘴道:「有啥不能的,要是一般的事,大表姐兩口子確實不能,可一涉及他們兒子,這倆人就懵了。」

  王子朋無言以對。

  錢芳琪道:「反正以後你注意點,別覺著是正經親戚就什麼話都說,得罪人都不知道怎麼得罪的。」

  ……

  另外一邊,王子朋大表姐兩口子騎著自行車回到家。

  他們家住的其實不遠,就在過了什剎海,南鑼鼓巷附近,有一個四合院。

  這可不是一個院住著好多戶,改的亂七八糟的大雜院,而是一座獨門獨戶正經的二進四合院。

  按道理,王子朋大表姐家不可能獨自占著一座院子。

  也是陰差陽錯了。    在六幾年以前,這個院子算是他們家的祖宅,直接換了新政府的房契地契。

  再加上走了一些門路,就並沒把院子拆分出租。

  到了六六年,這個院子就讓人瞧上了。

  王子朋大表姐兩口子也是乖覺,人家上門隱晦表達出了意思,倆人立即就給人騰出來。

  只不過當時的政策,沒法買賣過戶,就當是白送了。

  誰知道過了幾年,峰迴路轉。

  當初占了房子的那人一倒台,這處房子兜兜轉轉又回到他們手裡,還因禍得福的,乾乾淨淨,沒個租戶。

  兩人回到家。

  從外面看,這處院子有些破敗,黑色的大門油漆斑駁老舊。

  房檐上的瓦也有不少破損的。

  但是進了門裡,明顯又是一個樣子。

  裡邊的房子經過修繕,地面磚也整整齊齊的,絲毫看不出破舊。

  隨著倆人進門,把自行車放在前院,穿過垂花門進入後院。

  北房黑黢黢的,東廂房亮著燈。

  倆人走進去,屋裡用的是這個年代比較稀罕的螢光燈。

  屋裡居然還有電視機!

  王炳義跟一個長相相當漂亮的年輕姑娘並肩坐著在看電視,看兩人的樣子,不是一般關係。

  聽到動靜,王炳義一扭頭,喊了聲:「爸媽,回來啦~」

  那姑娘卻是沒說話,也沒動彈。

  大表姐「嗯」了一聲,看了那姑娘一眼,擠出一抹笑:「那個柳同志,你也來啦~」

  那種侷促的樣子,絲毫不像是對待兒子的對象,反而像是對待上級領導。

  大表姐夫也是一樣,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

  王炳義搶答道:「若璃剛來,聽說你們去我表舅家,正好在這等等。」

  柳若璃笑了笑:「阿姨,那邊怎麼說的?」

  大表姐無奈的從包里拿出帶去的玉佩:「柳同志,這個人家沒要,原封給退回來了。」

  柳若璃沒太意外,伸手把布包拿來,一層層剝開拿出裡邊的玉佩嘖嘖兩聲道:「不是說那個人特別喜歡玉器嗎?這麼好的玉佩竟也打動不了嗎?」

  大表姐兩口子站在一邊,乾笑一聲,沒做聲。

  倒是王炳義伸手拿過玉佩,放眼前看了看,撇撇嘴道:「他不要拉倒,咱們自個留著。」

  柳若璃眼睛裡閃過一抹厭惡,伸手又拿回去,問道:「王子朋怎麼說?」

  大表姐沒隱瞞,把王子朋那邊的態度說了一下。

  柳若璃道:「倒也不出所料。」

  大表姐道:「那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柳若璃笑著道:「當然要繼續送。」

  大表姐道:「可子朋說,再送就是拿東西砸人,萬一把那位寧科長惹惱了,怕也不好吧~」

  柳若璃道:「砸人?我還就是拿東西砸他了,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是有價碼的,哪怕是阿美莉卡的大統領。」

  大表姐兩口子無語,一旁的王炳義則是眼睛帶光,一副舔狗摸樣。

  大表姐掃了一眼自己的傻兒子,忙岔開話頭道:「這樣的話,再通過王子朋就不合適了,我們必須另找門路。」

  柳若璃淡淡道:「那是你們的事,我可管不著。」

  大表姐兩口子一噎,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旁的王炳義則無動於衷,仿佛這都與他無關。

  過了幾秒,大表姐才咬咬牙道:「找其他關係也行,但是這東西……」

  柳若璃倒也不是完全推卸責任,立即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準備。」說著浮現出一抹不屑:「不就一個小科長嘛,能有多少見識,我還就不信了。四車間的保衛措施很嚴密,炳義現在這種情況,除了出操時間,根本沒有機會。」

  大表姐兩口子這才鬆一口氣。

  他們家雖然有些家底,卻也不能全都搭進去,以後日子還過不過了。

  既然這位大小姐把這茬兒接了,索性就又得她去折騰。

  ……

  另外一頭,寧衛東還在思忖王子朋大表姐的意思。

  見過慣孩子的,但這麼慣著的還真不多見,尤其是個男孩,都二十多歲了,這麼慣著,都慣廢了。

  但話說回來,事出反常必有妖。

  寧衛東不由得對王子朋這個大表姐更多了幾分好奇。

  究竟什麼家庭,就為了讓兒子少吃半年出操的苦,就捨得送那麼貴重的玉佩。

  寧衛東內心暗忖,回頭讓張大軍去查一查,別踩進坑裡。

  之前寧衛東之所以沒留心,是因為有王子朋這層,算不是知根知底的。

  再一個,辦個工作也不算什麼大事。

  至少在王炳義這件事上,挑不出寧衛東的原則問題。

  廠子保衛處招個臨時工完全沒問題,等到年底人家有突出貢獻,評優評獎也沒問題。

  可是這次,寧衛東不由得多心了,王子朋這個大表姐似乎不太正常。

  查一查總歸沒錯。

  就在這時,外邊房門傳來動靜。

  剛才送餃子,白鳳玉說過要來,寧衛東給她溜了門。

  寧衛東聽力極強,回過神來一看,已經十點多了。

  現在不像後世,十點鐘已經相當晚了,即便是星期六,大多也睡覺了。

  外屋沒點燈,白鳳玉進來,反手把門關上,順手鎖上,來到裡屋。

  看見寧衛東,不顧腿傷沒好完全,立即緊了兩步一把摟住寧衛東的脖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