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要總動腦子(八千,求訂閱!求月票!)
寧衛東這邊並不知道,他們剛一碰到這些檔案,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不過就算知道也不會太意外,因為這些東西本就十分敏感。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從中閱讀出一些風向。
寧衛東一早來到這裡調閱這幾次事故的檔案,就沒打算偷偷的。
就像之前王副廠長那邊把他調到四車間,是準備挖坑埋人一樣,就是明擺著的,不用藏著掖著。
很多時候大家都是明牌博弈,能藏住的只有一兩張真正的底牌。
一上午,寧衛東和楚中新才從鐵路治安處出來。
坐上那輛挎斗摩托車,楚中新沒立即打火走人,而是跨在摩托車上摸出煙給了寧衛東一根,問道:「看了一上午,有什麼想法?」
寧衛東表情嚴肅的抿抿唇,嘴裡發出「嘖嘖」聲。
拿出打火機,咔的一聲點燃了道:「是我想簡單了,這個事兒……不好辦啊!」
楚中新挑了挑眉,沒想到寧衛東是這個態度。
原本他以為,寧衛東這個年紀,一定指點江山,揮斥方遒,抓到機會,狂飆突進。
剛才那七個檔案袋裡能找出來的漏洞實在太多了。
對方之前雖然捂住了蓋子,但說實在的做的不算高明,甚至在楚中新看來,這個活兒有點糙。
如果寧衛東拿這些做文章,只要能牽連到王開峰,絕對能讓他喝一壺的。
但寧衛東考慮的更多。
雖然昨天晚上王玉珍親口說了,王父那邊讓他放開手去干。
可是聽話聽音兒,尤其是這種事,不能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那樣的憨憨最終往往死的很慘。
王父那樣說,一則是在自己女兒面前不能服軟。
就像老爺們兒在外邊打架了,即使讓人家揍得鼻青臉腫的,回家跟老婆孩子也得吹牛,把那人打的多慘。
二一個,也是有言外之意的,我這邊讓你放手去干,你這個小同志也要有分寸,懂形勢,不能亂來。
寧衛東不確定王家那位是不是這麼想的,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而且站在寧衛東的角度上,也不想讓他與王開峰的鬥爭牽扯太大。
因為一旦事情太大了,就會完全超出他的掌控,到時候很可能陷入兩個更大派系的博弈。
到時候像寧衛東這樣的小卡拉米,很可能不經意的淹死在裡邊。
就像之前的許進山,就是這種情況。
所以在看完那些檔案之後,儘管裡邊明擺著有許多漏洞,寧衛東卻不打算從這上找突破口。
而是只盯住了其中的一個,抽了一口煙,頓了頓又道:「四哥,去年陽曆年之前那個案子,您覺著怎麼樣?」
楚中新立即想到寧衛東說的是哪個案子。
那是七個檔案袋裡面,唯一一個造成人員傷亡的事故。
發生在剛出第一關,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兩名紅星廠的跟車員在事故中工傷死亡。
這件事當初在廠里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風波。
主要是沒在廠里發生,不像劉新文死時造成那麼大衝擊。
但是兩條人命的事故,還是處置的太草率了。
楚中新道:「你想從這個案子下手?」
寧衛東道:「是,兩條人命,我不信他們能處置的天衣無縫。我估計這件事具體做事的肯定是王開峰,其他的事在外邊,最多是牽連他,但這件事,是在廠里,只要查出蛛絲馬跡,就一定能直接牽涉到王開峰本人。」
看著寧衛東篤定的神情,楚中新暗暗點頭。
剛才寧衛東說的都是明面上的理由,還有一個最大的,不能說的理由。
就是這七個檔案袋裡的事情,只有這兩條人命是能拿到檯面上來說的事。
其他的看著好像挺嚴重但那不是寧衛東能撬動的東西,或許在以後那些檔案袋裡的東西會成為某一件事的籌碼,但那絕不是現在。
明顯寧衛東想到了。
這讓楚中新有種感覺,寧衛東根本就不像二十一歲,反而更像是在機關浸淫多年的老手,感覺比他哥寧衛國還要看得透徹。
「難道寧家祖上出過什麼大官,骨子裡天生就會這些?」楚中新心裡忽然冒出這個念頭,卻是暗暗搖頭。
當初寧衛國跟王玉珍搞對象時,王家早就查過寧家的底細,雖然說不上是八輩貧農,卻真沒出過什麼讀書當官的。
打消了亂七八糟的思緒,楚中新道:「既然你已經有了方向,我也不多說了,回頭我跟大軍打聲招呼,你這邊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去找他,他是咱們的人,可以放心用。」
寧衛東點頭道:「謝四哥,我知道了。」
這次是楚中新明確的,願意分享給寧衛東一些資源。
上次讓寧衛東去找張大軍,只是純粹就事論事,楚中新沒有分享資源的意思。
後來寧衛東找個由頭,請張大軍吃了一頓東來順,也只能算是混個臉熟。
像給白鳳玉找工作這種張張嘴的事兒沒問題,但是涉及到動用權力和資源的問題,寧衛東找張大軍絕對不好使。
但今天,有了楚中新這話,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從今以後,寧衛東就可以使喚完全體的張大軍,是使喚,不是求。
說到這裡,兩人的煙也抽完了,楚中新踹著了摩托車,突突突突,一陣黑煙,徑直返回市局。
到了這邊已經是中午,寧衛東順便在市局食堂吃了午飯,這才騎著車子走了。
今天有些陰天,好像是在憋著雪,灰濛濛的天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寧衛東騎著自行車,並沒有回廠里,而是直接去了張大軍的派所。
之前在事故中死的兩名跟車員,其中有一個就住在張大軍的轄區,這也是楚中新再次讓張大軍配合寧衛東的重要因素。
……
下午一點多,寧衛東來到綏福境派出所。
「張哥~」輕車熟路到張大軍的辦公室,進去先喊一聲。
張大軍吃完飯,剛接到了楚中新的電話,知道怎麼回事,立即迎了出來:「寧老弟~」比上次寧衛東請他吃涮肉更親近。
剛才楚中新的電話已經說明了寧衛東的定位,讓他務必盡全力。
在張大軍這裡,此時的寧衛東跟之前發生了本質的變化。
倆人來到張大軍的辦公室坐下,寧衛東也沒廢話,直接問道:「剛才我四哥都說了?」
張大軍點點頭,表態道:「兄弟,你就說,咱怎麼辦,我都聽你調遣。」
「話可不能這麼說。」寧衛東忙道:「張哥,伱是專家,關鍵時候還得是你幫我。」
簡單客套,寧衛東進入正題,從兜里拿出一張紙條。
「張哥,這兩個人,一個叫盧勇,一個叫戰勝利,儘快查清這兩個人死後,他們家裡的詳細情況。」寧衛東攤開紙條,上面是他從檔案袋裡抄錄下來的,正是那兩名死亡的跟車員的名字:「盧勇戶籍就在這片兒,戰勝利住在南鑼鼓巷95號……」
雖然出了張大軍的轄區,寧衛東卻沒問他能不能查到,這不是寧衛東需要關心的。
張大軍在派所幹了十來年,如果連這點事兒都幹不了,那真是白活了。
拿過紙條,張大軍快速掃了一眼,點頭道:「沒問題,明天……」
寧衛東直接打斷:「不能等明天,今天晚上下班之前!」
張大軍一凜,沒想到寧衛東要的這麼急,但也咬牙點頭:「行!」
寧衛東又說了一聲「拜託」,沒在張大軍這裡多待,立即回了廠里。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他一直沒在廠里。
雖說上面的涉密項目沒落實之前,按道理對方應該不會發難,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也不能太大意了。
萬一王開峰故意提前餵一口屎,雖然沒什麼殺傷力,卻可以噁心人。
寧衛東蹬著自行車,一溜煙回到廠里。
先到廠辦找李沛航。
三樓,原先的辦公室里,陳股長和馮文都沒在,就溫愛英一個人在看報紙。
寧衛東匆匆過去,來到李沛航屋裡:「李哥,今天出沒出么蛾子?」
李沛航起身迎上來道:「衛東,你是真沉得住氣啊!這種時候居然一上午找不到人。」
寧衛東心頭一定,李沛航還有心情抱怨,就說明沒出什麼事。
笑呵呵道:「李哥,趕緊給我弄口水喝,從昨天晚上下班到現在,我就沒閒著。」
李沛航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忙去倒了一杯水放到寧衛東面前:「到底啥情況,趕緊說說。」
寧衛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熱不熱的水,大咧咧道:「李哥,您把心放肚子裡,這一局咱們贏定了!」
對於李沛航這邊,寧衛東肯定不能實話實講。
在鬥爭中,要想爭取支持,唯一的不二法則就是得讓人覺著你能贏。
只有贏,才能獲得紅利。
所以,而李沛航代表的則是李為兵。
寧衛東要想在後續從李為兵這一系獲得支持,就必須展現出強烈的信心。
之前他們不是覺著,寧衛東跳到四車間這個大坑裡死定了嗎~
現在寧衛東要讓他們覺著自己是將計就計,自己背後的王家和趙家是在下一盤大棋,自己主動跳進坑裡,就是以自身為誘餌。
果然,李沛航倒吸一口冷氣,連忙刨根問底。
寧衛東則是一笑:「李哥,你知道昨晚上我都見了什麼人了?」
李沛航眨巴眨巴眼睛,其實昨天晚上寧衛東打電話約趙如意並不是什麼秘密。
隨後趙如意又打電話找趙立春,也是用的他們廠辦大辦公室的電話。
李沛航昨晚上就知道寧衛東去見了趙如意她哥。
只是僅僅一個趙立春的份量還不夠。
可寧衛東信誓旦旦,那就肯定不止趙立春。
寧衛東也沒打啞謎,直接道:「李哥,昨晚上我跟我哥我嫂子一起去見了我嫂子的父親……」
李沛航頓時臉色一變,心裡不由恍然大悟。
寧衛東接著道:「他老人家親自跟我說的,讓我放心,放手去干!」
「難怪,難怪~」李沛航嘴裡喃喃,原來是寧衛東得了這把尚方寶劍。
以目前王家那位的位置,真要全力下場,的確份量十足,不管是李為兵這一系,還是王國強那邊,誰也頂不住。
只是王家之前的重心一直不在紅星廠,難道這次要藉機改弦更張了?
李沛航本能的沒有懷疑寧衛東所說的真假。
因為在他看來,這才合理。
要不是這樣,寧衛東為什麼明知道四車間是王副廠長那邊挖的大坑還敢往裡跳?
原來是這樣!
想到這裡,李沛航又是一凜。
如果這樣的話,那之前他叔叔,為了提拔儲誠富上副廠長,跟那邊做了交易,捨棄了寧衛東,豈非大錯特錯!
想到這裡,李沛航不由十分懊惱。
寧衛東則是在一旁看著,見他臉色陰晴不定,情知火候差不多了,沒再添油加醋,轉而問道:「對了,李哥,王開峰那邊有什麼動靜?」
李沛航被岔開,來不及思索剛才寧衛東透露的龐大信息,呃了一聲,回過神來:「王開峰啊~暫時沒什麼動靜,不過聽說總裝那邊的進度比預計的更快,原本計劃三天落實到咱們廠里,現在可能會提前一天,最快明天下午,人員就會過來,後天召開生產工作會議。」
寧衛東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猜王廠長那邊肯定是使了力,不然這種事不往後拖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提前。
對方的反應很敏銳,已經發覺了寧衛東在搶時間。
現在雙方都默契的明確了這一局的模式,就是在王廠長那邊準備妥當之前,寧衛東能否提前破局。
時間則是最關鍵的因素。
寧衛東慶幸,剛才沒容張大軍拖到明天。
……
與此同時,走廊斜對面,王開峰的辦公室。
「剛才寧衛東回來了~」王開峰聽著電話,臉上沒什麼表情,只「嗯」了一聲,就掛斷了。
作為保衛處實質的一把,王開峰對廠里的控制力還是相當強的,就在寧衛東回來的第一時間,他就接到了報告。
放下電話,王開峰咬了咬牙,一隻手下意識的摸到桌上的圍棋盒裡,把裡邊的棋子捏的嘩啦嘩啦響。
他知道,今天上午寧衛東沒來肯定沒閒著。
如果是之前,他根本不會擔心,在他看來只要寧衛東一腳踩進四車間這個大坑裡就死定了。
但是前天寧衛東那一波騷操作卻讓他意識到,對方並不是一個軟柿子,甚至有些棘手。
此時王開峰更希望加快進度,恨不得上級單位的人員馬上到位。
可惜,這些並不是他這個保衛處的副處長能左右的。
即使他上邊的王國強也只能催促,好不容易才讓對方提前了半天。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給寧衛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滿打滿算也就一天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桌上的電話忽然又響起刺耳的鈴聲。
王開峰皺眉,他有輕微的神經衰弱,很討厭這種電話鈴聲。
「餵~」伸手接起來,那邊立即傳來了王國強的聲音:「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隨即「咣當」一聲掛斷。
王開峰心中一凜,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平時王國強很少有這種語氣。
他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到樓上。
來到王國強的辦公室,一進屋就看到王國強站在窗邊抽菸,表情嚴肅,眼神陰鷙。
聽到門聲,王國強回過身,把菸頭在菸灰缸里按滅,沉聲道:「鐵路那邊可能出事了!」
王開峰吃了一驚,連忙把門關好,向前緊走兩步,問道:「怎麼回事?」
王國強道:「剛才路政科的王海波來電話,說今天上午市局那邊去人,專門調閱了從前年年底到現在,發生的七次事故的檔案……」
王開峰的眼睛裡閃過一抹驚駭,好在他的養氣功夫不錯,立即鎮定下來。
聽王國強把情況說完,忙問道:「那邊說沒說什麼名義?」
王國強搖頭道:「錢海波也不知道,只聽說是市局的一個科長帶人過去的,他讓我們這邊小心。」
王開峰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試探道:「叔,會不會是寧衛東?」
王國強沉吟:「這……應該不能吧~他有這麼大能量?能調動市局的人?」
王開峰也覺著不能,他只是憑直覺想到了寧衛東,便也搖了搖頭:「不是他,那是有人要搞大事?」
他們倆都清楚,這幾次事故背後的事牽連有多大。
如果從這上下手,絕不是小事,
王國強面上強撐著,其實心裡也有些慌。
因為一旦在這上出問題,就不是他能掌控和應對的,沉聲道:「開峰,我記著你有個同學在市局,能不能想辦法問問?」
王開峰皺眉道:「這……恐怕夠嗆,他的級別不高,真要是這種事,一般人也接觸不到啊!」
王國強點頭,心裡也明白,只是有些病急亂投醫。
卻是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沉聲道:「無論如何,不能在我們這裡出問題,你回去仔細想想,還有什麼紕漏,儘快解決掉。」
王開峰應了一聲,腦子有些亂。
……
與此同時,寧衛東並不知道,他上午跟楚中新去了一趟鐵路治安處,意外讓王副廠長這邊平添許多壓力。
從李沛航屋裡出來,徑直回到四車間值班室。
在前天晚上出了情況之後,廠里連夜開會,效率也是真高。
保衛處加派的人手已經到位了,原先的值班室肯定不夠用,又跟鐵道班那邊借了兩間房。
同時田正富那邊的動作也不慢。
明顯田正富也是有些能量的,再加上這次的項目比較重要,他昨天親自跑了一天,今天一個班戰士就到了。
看見這個場面,寧衛東卻沒鬆口氣。
這些人只是看著唬人,其實起不到多大作用。
古往今來,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這些人更多是煙幕彈。
寧衛東之所以大張旗鼓,除了之前先聲奪人,要先勝一局,提升士氣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迷惑王開峰那邊,讓他們以為自己要在四車間嚴防死守。
其實真正的勝負手,早已經在四車間之外了。
現在最關鍵還是搶時間。
寧衛東的思緒閃念,徑直進入值班室。
裡邊寧偉和劉東在,看見寧衛東立即站起來。
「老夏呢?」寧衛東脫了大衣,問了一聲。
寧偉道:「新來了不少人,老夏在那邊呢。王偉然昨天值夜班,正在補覺。」
寧衛東點頭,雖然新來了不少人,按說寧偉應該趁機收攏一些人手。
但寧偉的年紀小,又是剛來的新人,就算有寧衛東指派,也甭指望那些人對他心服。
與其那樣,弄夾生了,還不如讓夏東強去。
畢竟是保衛處的老人,更好說話。
寧衛東道:「何永彪那邊什麼新情況?」
之前寧衛東布置,讓寧偉和劉東去查一查何永彪,並注意後續情況。
何永彪是從李沛航那邊來的情報,但寧衛東直覺覺著這人應該只是幌子。
關鍵時候,真正的殺手鐧另有其人。
但也不能武斷,既然有了這個線索,總是要看一看的。
寧偉道:「三哥,昨晚上這個何永彪還真有動靜……
對寧衛東的命令,寧偉從來不打折扣。
這兩天一直讓王學文和趙春明盯著。
上次叫他們去盯劉副廠長,結果還沒兩天就結束了。
但寧衛東這邊的錢沒含糊,按照當初說定的,給足了一個月。
這讓倆人喜出望外,卻有點過意不去。
這次一聽有事,立即都來了。
昨晚上何永彪下班,難得沒去打撲克,一個人去了飯店,跟什麼人吃飯。
到了飯店裡邊,人家進了包間,王學文二人就沒法跟了,也不知道具體見得什麼人、說了什麼話。
寧衛東聽完了情況,心裡也有些打鼓。
這個何永彪有蹊蹺,雖然一開始寧衛東偏向這個人是個放出來的煙幕彈,但任由他不管實在礙眼。
見寧衛東沉默,寧偉嘖了一聲,低聲道:「三哥,要不送他上醫院躺幾天?」
一旁的劉東臉色微微一變,兩手攥了攥拳頭,不等寧衛東說話,插嘴道:「領導,這事兒您交給我,保證做的乾淨利落。」
寧衛東瞅了他一眼,這個劉東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
試圖抓住一切機會表現自己,獲得寧衛東的青睞。
卻不知道這已經犯了忌諱。
既然寧衛東把他放在寧偉身邊,他就是寧偉的人,現在卻越過寧偉,直接在寧衛東面前秀存在感。
如果遇到個小心眼的,憑這個就能給他記一筆。
寧偉倒是沒那個心思,一來寧偉到底年紀太小,就算再怎麼聰明,有些事也沒經驗。
再一個,就是寧偉幾乎把寧衛東當成親哥,相對來說沒感覺太大競爭壓力。
他完全不擔心,劉東表現太好會取代他,因為他有一個先天優勢,他管寧衛東叫三哥。
不過就算不考慮這些,寧衛東也不會讓劉東去做這種事。
因為到現在,他只是初步接納劉東,還沒有真正信任這個人。
即便劉東搶先交了投名狀,但培養信任是需要時間的,一兩件事肯定不行。
這種上不得台面的事,怎麼可能交給他。
寧衛東擺擺手,瞪了寧偉一眼:「小偉,你這個思想必須轉變過來!你現在是廠里的工人,不是街面上的混子,別動不動就想這種手段。」
寧偉一低頭,連忙應了一聲。
寧衛東繼續道:「要達到一個目的的方式有很多,要學會利用我們手裡的資源,而不是一味去蠻幹,知道嗎?」
說話間,他寧衛東也掃了劉東一眼,這個小子有野心,人也機靈,能抓機會,將來也是個可用的。
寧衛東抬手點了他一下:「還有你也是,好好動動腦子。何永彪不是喜歡打撲克嘛~找人叫他今天去玩……」
說著寧衛東看向劉東:「在四車間待了這麼久,這應該不難吧~」
劉東忙點頭:「領導,有個總跟何永彪打撲克的跟我關係不錯。」
寧衛東點頭道:「上邊不給咱們分了人嘛,都是保衛處的,也別閒著,晚上抓賭,抓住之後直接交派所……」
劉東心中一凜,相比起剛才他跟寧偉想的,下黑手,敲悶棍,寧衛東這一手可狠多了。
敲悶棍最多上醫院躺幾天,要按寧衛東這麼來,真要進了派出所,問題可就嚴重了。
偏偏還不用髒了自己的手。
寧偉道:「三哥,我知道了。」
寧衛東點頭,對於何永彪這種人,沒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去琢磨他究竟是人是鬼。
既然懷疑了,直接作為不確定因素排除掉。
雖然可能誤傷,但這就是鬥爭的原則。
如果抱著婦人之仁,在這種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和資源,最終只會滿盤皆輸。
處理了何永彪,寧衛東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兩點多了。
不知道張大軍那邊是什麼情況,現在的關鍵還是盧勇和戰勝利這兩個人。
卻在這時候,電話響起來。
寧偉過去接起來,隨即看向寧衛東:「三哥,是陸周,他找你。」
寧衛東挑了挑眉,過去接過聽筒:「喂,我是寧衛東。」
那邊傳來陸周的聲音:「剛才我看見你了,出來見一見,我有話說。」
寧衛東沉聲道:「在哪?」
上次許進山死後,陸周被逼無奈,想投奔寧衛東,但自那次之後,還沒有更深接觸,寧衛東就被逼著跳進了四車間這個大坑。
倒是沒想到,陸周會選擇在這時候找來。
電話那邊道:「廠辦二樓廁所。」完事就掛斷了。
寧衛東愣了一下,陸周這貨倒是會選地方。
二樓是廠辦和婦聯,那邊女的多,男廁所在東邊,女廁所在西邊,平時男廁所基本沒什麼人。
寧衛東有點好奇,陸周這個時候找他能有什麼事。
陸周這個人能力還是有的,就是性格有些缺陷,再加上受傷面癱,給人感覺不大好溝通。
十分鐘後,您衛東回到廠辦,來到二樓東邊。
廁所門敞著,掛著一條白色的半截簾。
裡邊右手是小便池,左手是半截高的水泥隔間。
這時候即便是樓里的廁所也沒有獨立的陶瓷蹲便,而是那種一長溜的帶斜坡的水泥坑,在一頭放一個大水箱,定時會放水沖洗。
因為是樓里,保潔人員打掃的比較勤,再加上來的人不多,裡邊倒也乾淨,但也味道夠嗆,臭味混著一股煙味。
「這呢~」聽到咳嗽聲,陸周從門裡的牆邊閃出來,標誌性的面癱臉,嘴裡叼著煙。
寧衛東走進去,他拿著煙讓了讓。
寧衛東掃了一眼,從兜里摸出華子:「抽我的。」
陸周一看,有些僵硬的嘿嘿一笑,他雖然是面癱,但笑還是能笑,就是有點不自然。
寧衛東點上煙,開門見山道:「什麼情況?」
陸周吸了一口煙道:「寧衛東,以前我真是小瞧了你,這次你在四車間這一手玩的漂亮。」
寧衛東夠了勾唇,並不在意陸周的恭維,等他的下文。
陸周繼續道:「但這還不夠,王開峰在四車間還有許多後手……」
寧衛東眼睛微眯,聽到陸周說到關鍵處戛然而止,情知他想待價而沽。
寧衛東道:「老陸,你是個聰明人,還記得上次你來找我說那些話嗎?」
陸周抿唇沒做聲。
寧衛東接著道:「你想進步就要明白自己的定位,不要總是動腦子。」
陸周皺眉。
寧衛東道:「你從部隊轉業,本身就帶著幹部籍,本身能力也不弱,這些年兢兢業業,為什麼總提拔不上去,自己考慮過嗎?」
陸周嘴角抽了抽,眼神陰晴不定,沉默兩秒道:「你說。」
寧衛東道:「就是因為你做什麼事總喜歡動腦子,有腦子是好事,但看你怎麼用,領導需要你有腦子嗎?你要是有腦子了,你讓領導怎麼辦?」
陸周無言以對。
寧衛東繼續道:「把一個單位比作一個人,只能有一個腦子,那就是領導。其他人都是工具,是手、是腳、是眼睛、是鼻子,明白嗎?唯獨不能是腦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