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瘋狂的珍珠與新興的社會力量（13）

  白鱘島。

  山中工廠。

  在一個極其寬敞的工作車間中，安放著十幾條長長的術法工作檯。

  工作檯一側，每隔五米會布置一台閃電驅動的工匠傀儡。

  另一邊則坐著一個個普通女子。

  這些女子絕大部分都是波西利亞公國來的難民，很多都是獨身一人，沒有家庭束縛。

  她們剛從難民收容所走出來，社會地位很低，沒有土地，口袋裡也沒有錢。

  來工廠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找個容身之處，再攢一筆傍身錢。

  因為工廠包吃包住，並按成品數量，計件發工錢。

  只要勤勞肯干，就能有還算不錯的收入。

  工作檯上，工匠傀儡和女人們相互配合著，快速將一個個珍珠飾品加工成型。

  除此之外，平均每三台工匠傀儡邊上，都會分配一個法師。

  這些法師都相當年輕，普遍只有二十出頭，法力也只有低級，對術法的了解也十分膚淺。

  唯一熟練的技能，就是操控身邊的工匠傀儡。

  他們是剛從海島術法學院畢業的白鱘本島人，有水準以上的社會地位，有不錯的法力天賦，本來也有一些法力基礎。

  再學院得到正規教育和專注的練習後，法力突飛猛進，很快就突破低級。

  但他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學習期，思維有些定型，讓他們去搞研究，那卻是大大為難了，所以就成了專門的傀儡控制法師。

  勤勞手巧的女工，有一定技能的底層法師，還有一台台由高層法師打造的工匠傀儡，結合在一起後，就爆發出了驚人的生產效率。

  一批批品質中上的珍珠快速被運進工廠，又變成一批批精美的珍珠飾品離開工廠。

  就如流水一般片刻不停。

  當然，這些普通流水線的產品，只是用來供給中下級市場的，賺不了真正的大錢。

  最大的用途，其實是培育熟練工人。

  真正賺大錢的高端珍珠飾品，全由新月城堡的地下術法實驗室生產。

  用的是最好的珍珠，最精密的工藝，最好的輔料。

  地下實驗室。

  羅森正控制著數個工匠傀儡，將一個個閃耀的珍珠飾品裝入同樣精美的首飾盒中。

  妻子瑟萊娜和導師安娜恰好也在。

  瑟萊娜在欣賞珍珠，安娜也在欣賞珍珠。

  瑟萊娜已經明顯顯懷了。

  她一手撐著後腰讓自己站得更穩當些，一手拿著一串多彩珍珠項鍊，細細欣賞。

  「這是我見過的品質最好的珍珠項鍊了。尤其是珍珠，這麼大顆，形狀也近乎完美，光澤更是炫目，簡直是稀世珍寶。」

  她的目光在一串串珍珠飾品上流連忘返。

  安娜則更加關注珍珠飾品的加工工藝。

  因為她最近實在看了太多太多珍珠，對珍珠本身有些麻木了。

  「珍珠的確非常好，但這些透明軟線和精美首飾盒也非常漂亮，和珍珠相配，就好像將珍珠養在一汪清水之中。」

  她問：「羅森，這些新材料很貴吧？」

  羅森點頭：「剛剛生產，還沒上規模，的確挺貴，但和售價相比，卻不算什麼。」

  他挑了幾串沒包裝好的極品珍珠飾品，隨手給瑟萊娜和安娜戴上，惹得兩女一臉欣喜。

  又拿起一個用類似薄塑封紙般的透明水膜裹住的首飾盒。

  「這麼一個極品的金珍珠手鍊，以往一直是大貴族的家族收藏品，市場價能賣到2000奧格以上。」

  「我現在以1600奧格賣給中間代理商，他們會十分開心地拿下，而我們，能淨賺1500奧格。」

  「再利用各地信息的流動滯後性，只要各地同時發動，就能幾乎在同一時間讓薇蘭的所有珍珠代理商拿到貨。」

  瑟萊娜問：「然後呢？」

  羅森微笑：「然後就和我們沒關係了。」

  「我們已經拿到了錢，不管他們是直接賣出，還是存起來慢慢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瑟萊娜知道這一波絕對能賺很多很多錢，但具體多少還是沒概念。

  她問:「你們覺得能賺多少？」

  「我認為至少100萬奧格。」安娜給出一個估值。

  羅森是整件事情的操盤手，他知道的信息更加全面，估值也比安娜高的多。

  但他不打算提早說，於是就道：「我也這麼覺得。」

  瑟萊娜很高興：「噢~那可真是一筆豐厚的收入。」

  又問：「多少時間能賺到呢？」

  「大概三周吧，畢竟先期布貨需要時間。」

  接下來時間，海量的珍珠飾品從不同途徑流出了白鱘島。

  北邊的魚人灣。

  一個個珍珠飾品被裝在簡單的木盒子裡，送上了平底貨船和快艇，運往各處走私點。

  碼頭上，主管們一遍一遍重複領主的命令。

  「領主有命，這些飾品全部用來換取物資，實實在在的物資！」

  「別想著賣錢，北方人兜里沒錢！」

  「也別亂拿，這些玩意不值錢。有空去工廠廢品區去撿。那裡多的是！」

  南邊的鱘魚海港。

  深夜。

  一批一批中高檔的珍珠飾品被裝上品質更高的木箱裡，又被放進快艇後艙里。

  隨後，這些快艇就趁夜悄悄出發，越過風息海峽，前往海對面的夏爾郡。

  但卻並不前往碎金海港，而是在岸邊隨便找個約定好的登陸點，將這批貨悄悄交給了海島情報局的駐外幹員。

  這些珍珠飾品大部分是中高檔貨，珍珠好，工藝高，體積小。

  他們將由情報員們悄悄運送給薇蘭各郡的珍珠代理商。

  這其中又有不同。

  送到北方郡的中高端珍珠，既收現金也收物資。

  送到南方郡的珍珠交易，就只收現金。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而在數周的時間裡，類似這樣珍珠交易，持續不斷地進行著。

  整個交易期間，各種各樣的交易信息隨著電波在薇蘭各地飛快地跑來跑去，相互協調配合。

  就如一頭擁有高級神經系統，反應快速的高級猛獸，猛烈地吞噬著薇蘭巨島這個塊頭大，但反應慢的低級巨獸。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大概三周，和羅森預估的幾乎完全一致。

  三周後，白鱘島打造的幾乎所有珍珠飾品完成高價出貨。

  北方郡的物資交付還有些延遲，許多物資還沒有收到。

  但南方郡的現金，卻已經全部流回到了白鱘島。

  全是現金，存單也全兌換成黃金貨幣。

  當初步的統計報表送到羅森的政務書房時，羅森看著報表上的數字，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當天晚上，臥室內，羅森同妻子和導師共享了這個好消息。

  他懶洋洋坐在厚皮躺椅上，翹著二郎腿，輕輕念著一個驚人的數字。

  「北方郡收入各種現金、物資和人口，總價值220萬奧格，其中現金65萬奧格。」

  「另外還包括山民八萬九千六百人，均價10奧格。」

  也就相當於地球上一萬五買個人，真正人命如草。

  「總共支出七萬低檔珍珠飾品，一萬兩千中檔珍珠飾品，1300高檔飾品，以及120個極品飾品。」

  安娜正坐在梳妝鏡前拆髮飾，震驚於交易規模的同時，也覺得奇怪：「不是說好只賣五萬山民嘛，竟多賣這麼多？」

  羅森微笑：「大概是北方領主們變慷慨了吧？」

  這說明北方郡領主被他這一波給掏窮了，捨不得賣物資換珍珠了，但又想要珍珠，於是賣出了更多山民。

  他當然接受，因為他領地還缺一大批願意在山裡種土豆的農民。

  這批山民過來後，給他們分上土地，送上肥料和土豆芽，山地土豆的產量很快就會爆炸。

  羅森繼續往下念：

  「南方郡賣出16600中檔珍珠，8000高檔飾品，900極品飾品，總收入360萬奧格。」

  「收穫全是現金，加上北方郡收入，就是425萬奧格。」

  就算不提海量的物資收入，羅森也用珍珠從薇蘭巨島換來了42.5噸黃金回來。

  這數字驚人的大。

  瑟萊娜正在吃零嘴呢，聞言忍不住捂住額頭：「噢，薇蘭人可真是貪慕虛榮吶。」

  她見證了整個珍珠交易，也知道珍珠就一漂亮的石灰石珠子而已，竟然拿珍貴的黃金來換。

  就覺得這些人真傻。

  安娜再次嚇了一大跳：「我記得，公爵的年收入也才一千萬奧格出頭吧？」

  羅森點頭:「大約是1100萬奧格。」

  問題是，黎明公爵這一千多萬奧格是收入，每年也會花出去這些數，大概維持收支平衡。

  而白鱘島的這次換回的425萬奧格現金卻基本是可以自由支配的純利潤。

  於是就可以拿來干很多大事。

  羅森笑道：「也就賺這一波的便宜，當然，這錢的確不少了。」

  瑟萊娜開始擔憂起來：「萊德會察覺的！」

  羅森點頭：「的確會察覺，但不會馬上察覺。等查到我們身上，估計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

  他這波珍珠貿易，總利潤550萬奧格。

  薇蘭有25個郡，三千多萬人。

  就相當於從每個郡賺了22萬奧格的錢，平均每個薇蘭人交出2.8克倫的銀幣。

  簡直就好像獲得了一筆巨額的戰爭賠款。

  如此規模的財富流動，當然會對薇蘭國內市場造成巨大的擾動。

  比如北方郡。

  出產自北方郡的糧食、羊毛、礦產等等物資，因為被白鱘島大量買走了。

  市場貨物稀缺，於是價格會出現明顯上漲。

  可北方郡的物資，買家可不止白鱘島，還有南方郡，還有亞倫。

  價格上漲，買家當然會感覺到，自然就會調查。

  這一查，自然就能查到白鱘島頭上。

  畢竟規模實在太大了。

  但為什麼說公爵不會馬上察覺呢？

  因為這次珍珠貿易，羅森藉助的是新興資產階級的力量。

  在威特大陸，這個新階層已經獲得部分話語權，沒人敢輕視他們。

  但在薇蘭，這個階級才剛剛興起，還不怎麼被統治階級重視。

  貴族十分鄙視他們，稱他們是『泥腿商人』、『暴發戶』、『粗鄙的鄉巴佬』。

  自然，也完全不屑了解他們。

  於是，信息就有了延遲，而延遲就給羅森更多更長的準備時間。

  但安娜還是清晰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羅森，那你準備好了？」

  準備什麼？

  當然是對抗公爵。

  因為這事就是從公爵口袋裡掏錢，而且一掏了一半！

  這換誰都受不了。

  這樣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法律契約都是虛妄。

  當公爵察覺後，其反應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將錢強搶回來。

  羅森點頭：「差不多準備好了。」

  說話間，他又讀起了一份新文件，卻是來自海軍部的報告。

  「魚人克星200艘，中型黑石炮艦已建成5艘。」

  「魚人潛水兵30000，魚人潛水法師2000。」

  「最後，還有1000個女妖斥候。」

  這是最新的海軍力量，當然遠不足以和亞倫的雄獅艦隊決勝大洋。

  但用來對抗從晨曦城北上的風暴艦隊，又或者再加上一些遠道而來的雄獅戰艦，卻是完全足夠了。

  有錢了嘛，海島各項投資都大幅提升，其中最大一項就是造艦。

  猛烈的造艦！

  羅森規劃里，20艘改進黑石戰艦的建造計劃已經開始上馬了！

  但光有力量，沒有耐力卻還是不夠的。

  瑟萊娜接著問：「那萬一海島被封鎖了對外的貿易航線呢？」

  羅森笑道：「目前海島糧庫里已經存著50萬噸糧食，各種布料、礦石，黑石都多的數不清。」

  「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開啟去列文德的貿易新航線了。」

  新航線遠離亞倫和晨曦城的控制，自然也不用擔心被其封鎖。

  只要白鱘島自身挺得住打擊，就能通過新航線源源不斷獲得列文德，甚至是卡奧的物資補給。

  「而在西面的北薇蘭海，我們擁有最強的海軍力量，可以一直和北方郡進行貿易，根本就無懼封鎖。」

  聽到這，兩女都放心了，同時都有一種身處波瀾歷史的史詩感。

  而對於這一切的幕後操盤者，都由衷產生了一種崇敬感。

  安娜笑起來：「我現在有些想看公爵的反應了。」

  瑟萊娜心裡也很有些快意，她模仿著公爵的模樣。

  「萊德應該會大發雷霆，抬手用力拍下書桌，大吼一聲『好一個混帳東西』。」

  羅森聽得哈哈大笑，隨後說:「那麼，我們就在海上掐滅公爵的怒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