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168.冰山一角奪嫡戰,白淵夜訪醉仙居(4.5K字)
這是什麼套路?
又是什麼目的?
白淵思索了下,道:「蘇姑娘,你先起身,不必再如此跪著然後把細節與我說來。」
片刻後,白淵大概明白了。
他越想越覺得此事古怪無比,完全是有人在做局。
這局的目的匪夷所思,無法猜透,而呂家的心思也不清晰.
他知道自己只是看到了這局的冰山一角。
不過
他至少有了個主意。
此時,蘇紫坐在地上,雙手抱著大尾巴,瑟瑟發抖。
白淵道:「蘇姑娘,你先藏在這山中,明日凌晨你來此處等我.」
蘇紫茫然的抬臉,然後點點頭。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此時即便白淵讓她跑,她也不敢亂跑。
她覺得無論跑到哪兒,都會死。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盯著她,要她死.
白淵離開荒山後,再度來到了長生府,然後在府後留下約見無情的記號。
七月十四。
午後。
呂家。
一名長髯書生靜坐在書桌前,閉目於沉靜的氛圍之中。
他正是呂家學士呂純元,雖非大學士,但卻是呂家大學士下第一學士,其實力深不可測。
大學士平日裡或是忙碌,或是靜修,根本不問家事。
真正管著家事的另有其人。
於呂家而言,這管著呂家的則是個小圈子。
這個小圈子裡包括呂家家主、百戰閣東方閣閣主,呂純元等極少部分人.
坐落於皇朝的儒門,指代的便是皇朝的學士殿,以及各城各地的學子齋。
學士殿,位於皇城東北角,坐落於桃林之中。
其中
能被冠以「大學士」名號的人合計三位。
其一,孟大學士。
其二,孔大學士。
其三,呂大學士。
三者所授之儒也略有不同。
孟大學士,安貧樂道,坐忘心齋,無有家族,只如普通人一般簡簡單單的一家四口生活在皇城中,平日裡若見了還道是普通人,其門下弟子最少。
而如今那位和九龍兩帝共同立於皇城之上的大賢——孟初,便是這孟大學士的先祖,也是儒門公認的夫子。
孔大學士,教的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自省慎獨,發乎於禮」,所以孔家並不清貧,而是住於北方城百花湖畔,其門下弟子大多是溫和派。
孔嫣正是孔大學士的女兒,且在還是出生前,就被指了與白淵的娃娃親。
呂大學士,教的是浩然之氣、嫉惡如仇,教的是人性有善有惡,當賞善罰惡,當以自身之力報效皇朝,故而.呂大學士門下弟子大多嚴厲好勇。
而呂大學士也正是皇子中位列第三的弘王和第四的逍遙王的後台。
此時
遠處傳來腳步聲。
一名書生停在書房前。
呂純元道:「子義,進來吧。」
書生這才推門而入。
「那逃脫狐妖可曾尋到?」
「純元先生,還未找到應該是得了古妖幫助。那名為蘇紫的狐妖看似普普通通,卻是古妖之中的重要妖精,古妖拼盡全力來救她,也是理所當然。」
「還未找到?那明日我呂家豈不是會變成笑話?」呂純元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那書生忙道:「純元先生,我們再去找.」
呂純元道:「務必找到,至少需要尋到線索,或是其他古妖的下落。」
那書生道:「純元先生,此妖似乎並未為害,我們真的有必要對她斬盡殺」
他的話未曾能夠說下去,半道便戛然而止。
因為,呂純元雙目已然睜開,兩道觸動神魂的電光直刺而出,讓書生忍不住躲閃。
呂純元大吼一聲:「子義!!!」
書生心底一顫,瑟縮地站在原地。
呂純元厲聲呵斥道:「你在說什麼?!!」
書生滿臉羞愧,低頭道:「純元先生,子義知錯了,非我族類其心必誅,古妖和妖不同,它們不該屬於人間,無論善惡,無論是否無辜,都一應斬之。」
呂純元臉上的冷色褪去,他緩緩點頭,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你心思既動,此事之後,便閉門思過去吧。」
書生道:「是。」
呂純元微撫長須,眸中電光褪去,看著書桌上攤開的卷宗,顯出深邃的思索之色。
忽地,門外又有人來報:「純元先生,呂成求見,說是想將那小狐妖的更多細節進行稟報。」
呂成即那位白嫖了狐妖、又賣了狐妖的呂家人才。
呂純元神色不動,皺眉道:「讓他閉門讀《呂子》去,多讀幾遍,讀不出該讀出的字,就別出來了。」
門外之人愣了愣,恭敬應了聲:「是,純元先生。」
不遠處,一名青衣書生也算是意氣風發,可卻又有些惶恐地等待著。
他便是呂成。
身為呂家外地分家的一名普通書生,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不易,而現在他更有機會再進一步。
因為那名為「蘇紫」小狐妖的事,他能夠拜見純元先生,這位呂家本家的大人物。
若是他表現得體,之後會不會得到重用?
呂成,是個標準的小白臉兒,白白淨淨,斯文儒雅。
至於「蘇紫」這位曾經救了他的小狐妖,呂成賣起來是沒有半點虧心。
狐狸精嘛,誰知道她會不會吃人?
誰知道她為什麼要親近她?
而且,如今證據確鑿,那狐狸精確實是抱著目的接近他的,這更是死有餘辜了。
他等了會兒,只見內院的僕人匆匆走出。
呂成忙上前道:「有勞了。」
那僕人攔住他道:「純元先生不見你。」
呂成面色愕然,「啊?」
僕人道:「純元先生讓你閉門讀《呂子》去,若是讀不出該讀出的字,就不可離開屋舍半步。」
「什麼?」
呂成愣愣道,「《呂子》我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了,裡面的字有很多,純元先生想聽哪個都可以,我都能說不信你讓我進去,我可以背給純元先生聽。」
僕人笑道:「純元先生可沒空聽你背這些,去屋裡閉門吧,等你想到先生要你讀出的那個字了,再找人幫忙傳達。」
呂成有些不甘,走了幾步,又轉身跳喊道:「純元先生,純元先生,我對那狐狸精知道的很清楚,我可以幫忙找她.」
僕人等了會兒,沒等到回復,便道:「呂成,別再喊了,速速歸屋,從此刻起,若無先生同意,你不得出來。」
呂成無奈,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此處.
僕人冷笑著喃喃道:「《呂子》通篇讀完,字裡行間說的不就是個義字麼先生這是看不起你啊。不過,你若是真能重新讀出義字,這一個字便能破了你的心,讓你心底終生有愧,若無大機緣大感悟,再難寸進半步。」
但身為僕人,他也實在無法理解純陽先生這種大人物的想法,既是要殺那狐妖,又為何不見呂成?既是覺那狐妖是古妖異類,又為何責備呂成?
另一邊,
白淵的白天時光再度被小郡主和墨娘瓜分了。
他依然維持著故意的叛逆,
不過墨娘也是好脾氣,不僅不生氣,還和他磨上了,一副一定要馴服這個「死小孩」的架勢,言語之間多有「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架勢。
夜色降臨。
白淵早早的躺著,把氣運儲存從38點補充到了41點。
然後,在三更天的時候,他起身往長生府而去。
片刻後.
密室中。
白淵和無情見了面,把他昨日得到的信息說了一遍,又把他的想法說了一遍。
無情幫了他許多,他也想幫無情儘快把這案子給破了。
更何況,幫無情就是幫他自己。
只有無情空下來了,才能接替他,讓他解脫了去突破。
無情雙手扶著輪椅,靜坐在密室的黑暗裡,蒼白而美麗的小臉,對著天窗投射落入的月光,露出思索之色。
「師弟,你的想法我覺得非常可行.」
「既然有人做局,那麼我們只要幫他把局做下去,但是在最核心之處進行替換,那麼便可以在局勢發展到後期時,再徹底推翻,而讓對方不知所措,陣腳大亂。」
「這個核心,就是那一位名叫蘇紫的狐妖。」
「呂家要斬她,古妖救了她卻又不徹底,就好似貓捉老鼠般的戲耍.那古妖肯定有問題。」
「而這局若要演下去,蘇紫必須被斬,否則便看不到後面的好戲。」
「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安排一個真正的作惡的狐妖,讓她替換蘇紫被斬,繼而藏著蘇紫,以待後續。」
「可是.難點是,我們需要呂家配合。」
「呂家.到底是什麼態度呢?」
白淵道:「不管呂家什麼態度,他們說好了明天當眾斬殺狐妖,若是食言了,面子上會很不好看。」
無情道:「呂家也不傻,自然能分清楚其中的問題而近期我正氣閣抓了不少鬧事殺人吃人的古妖,那些古妖里確有狐妖。
天牢由我龜家掌管,若我龜家真想從天牢中調換一個當斬的狐妖出來,那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甚至連鶴家虎家都不知道。」
白淵道:「呂家沒有理由拒絕,除非他們裝傻。但是,我們還需要一個和呂家有交情的人作為使者.」
無情道:「無相可以,而且無相會願意做這件事。
不過,無相那邊需要你去說,我不可以出面。
此時,無相應該在西方城的明月醉仙居喝酒。」
白淵古怪道:「明月醉仙居的消費很高吧?他怎麼消費的起的?」
無情道:「神靈王朝出勤的補貼和酬金下來了,他便咬了咬牙,決定去明月醉仙居享受一番.你和他定了主意之後,我們再碰頭。若是白天你需要為此事外出,我可以隨時替換你。」
白淵想了想道:「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
他正要離去,忽地想到了什麼,問:「師姐,你是否知道.邪劍仙,和白影文明?」
無情道:「邪劍仙我不知道,但白影文明是一個.很詭異的文明。八年前,六皇子曾經捲入過白影懸案,而白影懸案是至今無法破掉的疑案。」
「白影懸案?」
無情道:「對你大師兄也被捲入了那案子,他也是捲入白影懸案卻還活著的唯二之人,老師推測這和他身上的異血有關。
無相的異血,被稱為白影血。」
白淵道:「無相既是唯二之人,那還有一個呢?」
無情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還有一個便是六皇子此事,只有我知道。」
白淵道:「師姐,你連老師都未說麼?」
無情道:「不是未說,而是沒有證據,那是我從其他案卷之中推測出來的不會有錯的,六皇子一定曾被捲入過白影懸案,並且活著離開了。
此事說來極其漫長,一件一件事過多,且中間存在的聯繫極其隱晦,需得我取了卷宗你自己看才行,不過若你想要從中探查到什麼,那應該會很失望,因為即便連『六皇子捲入此案』也是我的推測。」
白淵道:「好,先做眼前事,我去找無相。」
無情道:「我在此處等你。」
白淵點點頭。
此時
西方城。
在距離六皇子府約莫十多里的地方,一處奢華的酒樓正依湖而建。
這酒樓很特別,數根從湖中拔起的粗石柱子托舉著樓閣、迴廊,以及其上的花園。
周邊風景清幽,遠離西方城鬧市,水上迴廊里還有鶯鶯燕燕陪著行酒令的少女在邊上笑著,若是與宴者看上了某一個,便能雇了去,但只能是雇,而無法有其他什麼特殊服務。
湖光閃爍,映著星辰還有酒樓的燈籠光芒,一池的明光,又被夜風吹皺,而碎成了瑟瑟的光澤。
這裡就是明月醉仙居的總部,鮮有人知其幕後乃是鎮北王家的小女兒——安雪。
樓中,
各處雅間包廂里都是熱熱鬧鬧。
但在大廳靠窗邊,卻有一個趴在桌上的男人,正嘟囔著:「酒上酒再來一壇.」
然而,小二並沒有聽他的話,因為這位爺的酒錢不夠了。
「酒,沒有聽到我說話嗎,上酒」
男人繼續喊著。
他很少喝醉。
可喝醉了,就這幅樣子。
明顯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而在明月醉仙居的最高處,卻有一個長腿少女正通過顯像的猿臉傀儡,在看著這個男人。
男人自是無相。
長腿少女正是這酒樓的幕後老闆安雪。
而顯像的猿臉傀儡,則和傳音的鴿子傀儡類似,其「能量來源」居然是血肉。
換句話說,必須定時地餵這猿臉傀儡吃肉,「顯像」的功能才能維持下去。
這猿臉傀儡因為「顯像範圍」的問題,而並不實用,無法應用到正氣閣等處。
可用在酒樓「監控」卻是再好不過了。
只不過,這等傀儡價值不菲,也不是尋常酒樓能裝得起的,而且也完全沒必要裝。
安雪看到這難得客人,想起他和那位傀儡小僕人有著師兄弟的身份,便喊了聲:「來人。」
很快,一名紫衣女子出現在她身後,恭敬地等著。
安雪道:「給一樓那位客人送壇新開封的猴兒百花釀過去,錢算酒樓的成本。」
紫衣女子也沒問,直接恭敬應了聲「是」,便安排去了。
安雪打了個哈欠,想起明早還要給那位送早餐,便準備去睡了。
可是她才剛剛起身,忽地又頓了頓腳步,杏眼靜靜盯著猿臉傀儡的瞳孔
那瞳孔里,正顯出一道神秘而霸氣的身影。
冰蠶面具,玄武鬥篷,從黑夜裡走來,卻又好似黑夜本身,給人以巍峨高山之感,只能心懷敬畏地去仰望。
小郡主杏瞳收縮,愣愣道:「無名先生!」
愣了一秒,小郡主揚聲道:「來人.再取一壇梨白仙人釀,我親自送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