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璽】,貴重物,可換取200點閻浮點數
【貓眼石】,貴重物,可換取350點閻浮點數
……
這裡頭的寶石換算點數,查李兩人加上,足有兩三千點。屬一筆橫財。
只是李閻看了一眼匣子便合上,閉目養神。
張捕頭看了一眼自己那個寶石匣子,咽了口唾沫分明意動,只是他一看李閻的臉色,心就涼了大半截。
「咳咳!」
張捕頭意會,才開口咳嗽兩聲,罵道:「混帳,你這是賄賂上差!按大明律是要抄家的,你知不知道。」
陳躍武恍若未聞,依舊跪著:「大人說笑了,咱大明的內閣輔員,各衙部的堂官,正月也要受地方的年敬,老爺們苦心辦差,年俸才不過幾十兩,小人心中實在不忍,這點孝敬是分內中事。」
張捕頭大聲斥責:「少來這套,不好使!這是上命,快叫你的兒女去準備出海吧,再敢饒舌,憑這些所謂孝敬,我就能問你的罪,你知不知道。」
陳躍武默然片刻:「這點寶石,便要問我的罪,這些年張捕頭,王典史,還要姚知縣從小人手裡拿的孝敬,是不是也都要一併問罪?」
「你!」
張捕頭怒目圓睜。
陳躍武不為所動,沉著臉不說話。
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你們這幫兔崽子平時吃我的,用我的,上差一來轉手就把我賣了乾淨,難道還叫給你供長生牌位麼?
「哈哈哈哈哈。」
李閻放聲大笑:「陳老爺子真是快人快語啊。」
他推開托盤,眉頭擰成一團:「我也是個直爽的人。我奉得是皇差,保的是社稷,茲事體大,由不得你不答應。你隨我出海,我也不用你出多大的能耐,只是架船認路即可,事成我給你表功。可你不肯出海,我就不信你這些年混跡海上清清白白,只要有一樁把柄落在我的手裡,我就能治你的罪!即便這些年你真清清白白,我也能告你一個不服皇役,目無朝綱。夠你抄家滅族。」
陳躍武豁然昂首,臉上一條條筋絡綻出如怒龍:「李大人這是不給我陳家一條活路走了?!」
李閻不為所動:「我只要你出海。」
陳躍武緩緩站了起來:「若出海也是死路呢。」
「那你就自己選怎麼死。」
陳老爺子目呲欲裂:「若王法逼人,也不能怪人反王法。」
「我看你敢。」
兩人聲音一道蓋過一道,整個宅院都聽得清楚,家奴院工嚇得臉色蒼白,有人急忙通報後宅。
咔啦咔啦~
茶盅桌椅迸裂道道條紋,足見兩人動了真火。
廳里氣氛如臨深淵。
查小刀見狀眨了眨眼,他看李閻一臉殺氣騰騰,忍不住拿胳膊肘去碰他,李閻沒看他,一把搪了回去。
良久,陳躍武腮幫子鼓了又鼓,最終泄下一大口氣,整個人一下子老了許多。
「前陣子,渤海上平定五仙,我知道是李鎮撫您的手筆,」陳躍武慘然道:「小人剛才發了癔瘋,萬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李閻沉著臉:「可。」
「大人能否屈尊移步?出海的事,小人答應便是。」
陳躍武低聲道。
「那。」李閻站了起來,語氣和緩了一些:「老爺子前頭帶路。」
「但是,只能大人一個人來。」
「我與我的屬官親如手足,沒有忌諱。」
李閻半點不讓。
「那也行。」
陳躍武站起來,領著李閻和查小刀進了自己的書房,而張捕頭則被攔下。
到了書房,陳躍武走到書架前頭,一轉瓷瓶,眼前豁然塌陷一個地窖。
「大人請。」
三人進了地窖,地方不大,卻處處點著牛油蠟燭,四季不滅,單是這筆花費,就足夠一個四口之家同樣年歲的口糧。
地窖當中空無一物,只有一張八仙供桌,上面是一團裹著紅布的物事。有金盤盛放的瓜果供應。
陳躍武把紅布掀了下來,居然是一張三丈多長的畫像。
畫上是觀世音菩薩遙望海面,座下善財龍女,十八羅漢,海外散仙,皆是栩栩如生。是一副望海觀音圖。
若說尋常的望海觀音圖都是如此,也不盡然,這圖中有幾點異於常人。
首先是觀世音菩薩手中玉淨瓶中六葉楊柳枝,統統凋落,居然只剩下一隻光禿杆。
其次是這圖只有半面,大片的海土和眾神佛的身子都被扯了去,儘管能看出有後人精心保養的跡象,可缺口的地方還是發黃腐蝕。
【望海觀音圖】
類別:異物
品質:稀有
趨吉避凶之至寶。
「大人是不是心有疑惑,為何我如此堅持不願意同大人出海?」
陳躍武低聲問。
李閻道:「確實有這個疑惑。」
陳躍武臉上帶著幾分苦笑:「我不敢欺瞞大人,旁人都說,我蹈海和尚如何了得,任憑多兇險的海我都能闖,還都能滿載而歸,其實,都是託了這張望海觀音圖的福氣。」
「哦?此話怎講?」
「我少年時只是個廝混漢子,機緣巧之下,得到這半張望海觀音圖,隨即發覺其中不凡。」
他指著那觀音圖:「那觀音菩薩手中的楊柳枝,若是有三片以上的葉子。我此去出海,便一定平安無事,葉子越多,我這次出海的收穫就越大。」
他追憶了一會:「我這一輩子在海上,不知道遇到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我曾流落活祭的異邦,誤食過讓人生腮的古怪鱗片,見識過食人的巨怪,見識過背上是巨大島嶼的海獸,見識過用白紙香料便可換取黃金的古邦,每次都能化險為夷,靠的就是這張望海觀音圖。」
他神色一凝:「可同樣的,我也有礙於聲望,不信邪的時候,我記得有三次。」
說著話,陳躍武解開自己的衣袍,他前胸的傷口觸目驚心,沒有半塊好肉。
「一次我丟了所有的貨物,傾家蕩產,一次我身受重傷,幾乎就沒了命,這兩次,楊柳枝上都只有兩片葉子,還有一次,楊柳枝上只有一片葉子。」陳躍武臉色發苦:「我兩個兒子都死了。」
李閻又看了一眼這望海觀音圖,菩薩手中的楊柳枝的確是光禿禿的。
「半個月前,觀音手中的楊柳枝掉了精光,我對外稱病,堅持不在出海,便是這個理由。」
「這楊柳枝多久變化一次?」
「不知道,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都有可能。」
李閻氣結。
「我不敢再求大人,小人願意和大人出海,只希望大人這次出海,不要再讓我那些兒女跟著,讓他們給我陳家,留個子嗣香火。」
「……」
李閻凝視他一會兒,才道:「我若說這次出海,我一定護你和你的兒女周全呢?」
陳躍武笑了笑:「大人來時,就遇了海難吧。」
李閻沒說話。
「有些山東綠林上的朋友,都說大人您是星君下凡,小人這次出海,能見識到天上星君的手段,倒也,不枉此生。」
李閻閉目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圖我也看了,上去吧。」
陳躍武點頭,領著李閻回了正廳。
「張捕頭,咱們可以回去了。」
張捕頭遲疑地說:「那,出海的事。」
陳躍武剛要開口,李閻卻擺了擺手:「人家不樂意,我還真能設計構陷人家麼?算了,我再想其他辦法就是。」
說著他就要走,才發現後宅有不少人朝這邊張望,大概是陳躍武的妻子女兒孫女兒媳之類的女眷,有個頭戴藍紗巾的的小女孩,還咬牙切齒地朝自己比劃彈弓,粉嫩的小臉上滿是憤怒,只是馬上被人拉走了。
「哈哈哈。陳老爺子,這小女娃是你什麼人啊。」
李閻笑道。
陳躍武才回神來,急忙答話:「大人,這是我的二孫女,九歲。」
「以後一定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主兒。」
「大人!」陳躍武從僕人手中奪下托盤,遞到李閻面前。「規矩還是要的。」
李閻低頭想了一會。又抬頭:「老爺子是個直人,不適合和官府打交道,以後還是少花那冤枉錢。」
說罷,他沖查小刀做了個莫可奈何的眼神,便離開了。張捕頭啪嘰啪嘰嘴,也只得跟在李查屁股後頭走了。
陳躍武久久無語。
只是無人知曉,在那燭光通明的地窖下頭,那望海觀音的楊柳枝發出一片嫩綠的枝葉,然後是兩片,三片……
不多時,望海觀音圖上的楊柳枝六隻葉子發得滿滿當當,鮮翠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