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臨危受命,鐵面無私

  第436章 臨危受命,鐵面無私

  積英巷,盛家!

  壽安堂里,盛紘一臉擔憂的坐在東邊的頭一張交椅上,坐在上首的盛老太太一臉詫異,有些不敢相信的向華蘭確認:「桓王當真在揚州遇刺身故了?」

  華蘭道:「昨天晚上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奏報,聽說還是六妹夫跟揚州知州、通判聯名所奏,說是除夕那天晚上出的事情,如今這消息都快傳遍整個汴京了,定不會有假。」

  盛老太太面色凝重的道:「桓王乃是官家的嫡長子,雖未冊封,但被封太子是遲早的事情,如今卻死在了揚州,這天,怕是要變了!」

  盛紘也很是震驚:「那群鹽商的膽子怎麼就那麼大,連桓王都敢刺殺,難道他們就不怕官家震怒,派兵把他們抄家滅族嗎?」

  一大清早,華蘭就急匆匆的登門來,直接來了壽安堂不說,還讓人把他和王若弗兩人也叫到壽安堂來,說是有要事要和他們商量,盛紘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要事。

  旁邊的王若弗聽到這消息,已經目瞪口呆,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旁邊的華蘭道:「有什麼是那群鹽商不敢做的,父親難道忘了,當初咱們在揚州時,那顧二郎不也一樣遭了刺殺,險些喪命嗎!」

  當初顧二的事情在揚州鬧得很大,便是明知很有可能是白家人幹的,但惜無憑無據,就是顧二也拿白家那群人沒辦法,只能任由他們逍遙法外。

  華蘭卻忽然話音一轉,說出了心底的擔憂:「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只怕六妹夫會被牽連!」

  華蘭雖然出嫁的早,但家裡幾個姐妹,除了墨蘭的之外,她反倒是和明蘭的關係最好,正所謂夫妻一體,王重要是出了事情,明蘭肯定也不會好過,華蘭這才急匆匆跑回來找父母和老太太商量。

  「估摸著這會兒六妹妹也該收到消息了!」

  盛老太太聞言神色一僵,她如何不知道華蘭說的,只是知道又能如何,別說揚州距離汴京有千里之遙,就算是他們這時候就在揚州,也幫不上什麼忙。

  「唉!」盛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盛紘瞬間就明白了盛老太太的意思,也跟著無奈的嘆了口氣,感慨道:「好端端的,怎麼就遇上這樣的事情了呢!」

  「以子厚的本事,只要按部就班,將來未必沒有拜相的機會,可如今·······哎!」

  想到這兒,盛紘神色間不禁流露出幾分黯然,所有的遺憾和無奈悉數化作一聲嘆息。

  原本是一個德才兼備,智計過人,又深諳官場生存之道的好女婿,卻不曾想突然遇上了這樣的事情,這算什麼。

  「華兒,現在宮裡怎麼樣了?」盛老太太急忙問道。

  華蘭忙道:「聽說昨夜官家和皇后聽到消息後悲痛過度,急火攻心暈了過去,太醫看過了,雖無大礙,但卻需要靜心修養,韓大相公和高尚書幾位重臣昨夜就被太后大娘娘召入宮中。」

  如今正值年關,各個衙門都放了假,消息傳播自然沒有往日那麼快。

  「母親,咱們要不要做點什麼?」盛紘考慮片刻後問道。

  盛老太太搖頭道:「現在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太后和韓大相公皆是明事理之人。」

  其實盛紘和老太太心裡頭都明白,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就算是想幫著王重做點什麼也沒辦法,只是盛紘的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

  王若弗心裡雖然記恨王重非逼著康家把自家姐姐送去庵堂的事情,可如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要是一不小心牽連到自家就麻煩了,回過神來的王若弗道,主動開口,提出回她娘家探探情況。

  王若弗的母親,王家那位老太太臘月初就提前帶著孫兒和孫媳婦回到了東京,王老太太的孫媳婦不是別人,正是康王氏的女兒康元兒。

  「如此也好!」盛紘點了點頭:「總好過在家裡乾等著。」

  「那我現在就去!」王若弗當即起身,匆匆出了壽安堂。

  盛老太太道:「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知明兒那邊怎麼樣了,我這心裡實在放心不下。」

  「祖母,要不孫女兒陪您去六妹妹家裡一趟,順道看看兩個外甥?」華蘭主動請纓道。

  「如此也好!」盛老太太點頭道。

  盛紘道:「兒子也出去走動走動,探探消息?」

  一家人商量定了,便立即分頭行動起來。

  當天下午,王重被曹太后臨危受命,暫領兩淮、江浙經略安撫使,總督巡鹽諸事,徹查桓王遇刺一案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東京,在桓王遇刺身故的消息之後,再度引起一片譁然。

  郡主府里,華蘭鬆了口氣,可明蘭眉頭卻皺的更深了,盛老太太臉上的愁容也未曾退去。

  看著祖母和明蘭的反應,華蘭瞬間就想通了各種關節,那群鹽商,膽大包天到連桓王都敢刺殺,更何況是王重?

  成了監察使固然是好,有了戴罪立功的機會,可相應的風險也高,若是一個不小心,丟的可是性命。

  「六妹妹也別太過擔心了,以六妹夫的本事,未必就是壞事!」華蘭也只能這麼安慰明蘭了。

  盛老太太拉著明蘭的手安慰道:「華兒說的有道理,如今子厚領了兩淮。江浙經略安撫使,手中握有兵權,而且子厚心思向來縝密,行事周到,有桓王的前車之鑑,他斷然不會再給那些鹽商們刺殺他的機會。」

  明蘭勉強擠出個笑容,「事已至此,我就是再擔心也沒用,官人行事向來周全,我相信他肯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的。」

  其實早在王重跟著桓王南下之前,明蘭心裡就有了準備,只是明蘭也沒有料到,桓王會被刺殺身亡。

  盛老太太感慨著道:「咱們女人就是這樣,男人們在外頭征戰拼搏,咱們能做的,就是替他們守好家裡這一畝三分地,教養兒女,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老太太是過來人,先後經歷喪子喪夫之痛,孀居至今,吃過的鹽,比華蘭和明蘭姐妹倆吃過的米還多。

  ······

  揚州,州衙,知州楊乃興坐在後堂之中,眉宇間的憂愁始終未曾散去。

  忽的一個身穿捕快服飾的中年漢子快步走入堂中,楊乃興眼睛一亮,不等來人開口就急忙問道:「怎麼樣了?」

  「啟稟明公,果真不出副使所料,那些餘孽果真派人來截囚,副使率伏兵殺出,把那些刺客一鍋都給端了!」

  「好!」

  「好!」

  「好!」

  楊乃興激動的連叫三聲好,如今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們能夠做的,就是儘可能多立功勳,好讓官家看在這點上,不要過分遷怒於他們。

  雖然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卻是如今楊乃興等揚州上下一干官員唯一能夠做的了。

  「副使大人現在何處?」楊乃興激動的問道。

  「正帶著人往衙門這邊趕,再一會兒就該到了!」

  果不其然,沒多久王重就回到衙門,楊乃興趕忙迎了上去。

  「副使神機妙算,賊人果真前來截囚!」楊乃興毫不吝嗇的拍著王重的馬屁。

  王重道:「這些賊人不過是聽命行事的馬前卒,真正的兇手還沒抓到,楊知州不要高興的太早了,咱們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

  「副使所言極是!」楊乃興道:「那咱們接下來······」

  王重冷聲道:「朝廷自有法度,自然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審問進行的非常順利,不過短短數日,就有了結果,幕後之人,正是那八家被抄家的鹽商餘孽,截囚的也是他們,可惜雖然知道了幕後真兇,可那群餘孽卻早已不知逃遁到哪裡去了。

  轉眼就到了元月下旬,汴京來的聖旨被快馬加鞭送到了揚州,王重搖身一變,成了此番南下巡鹽的主官,還領了兩淮和江浙四路的兵馬大權,被賜便宜行事之權。

  王重只能先行調兵,將兩淮境內的鹽商再度篩選一遍,將所有同鹽務案有所牽連的官員,全部下獄。

  元月末,桓王的靈柩被送回到汴京,見到趙策英遺體的趙宗全悲痛欲絕,沈皇后更是當場就暈了過去。

  二月初八,國舅沈從興帶領五百輕騎緊趕慢趕,總算是到了揚州。

  王重親自出城迎接,沈從興的態度不怎麼好,全程冷著一張臉,不過王重也能理解,畢竟人家剛死了侄子,自己卻安然無恙,連根毛都沒掉,縱使因著顧二的緣故有些關係,沈從興也給不出什麼好臉色。

  小段醒了已有多日,只是傷勢太重,至今還在休養,沈從興到揚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見小段。

  問了幾句小段的傷勢,沈從興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你詳細與我說說,那晚的情形!」

  小段點頭道:「那天晚上,因為案子進展的很順利,王爺的心情很好,正好又是除夕,就下令讓後廚殺豬宰羊,準備好好的犒勞兄弟們一番,我陪著王爺吃酒一直吃到子時才各自回房歇息,不想到了丑時,此刻忽然從四面八方殺了出來······」

  「我和趙世昌跟著王爺殺到街上,卻不想刺客早有埋伏,趙世昌為了保護王爺,被亂箭射死,連王爺也·····」

  聽了小段神色並茂的述說,沈從興的雙拳被捏的緊緊的,死死咬著牙關,面目隱約間有幾分猙獰。

  「永安郡主呢?王重呢?他們人在哪兒?怎麼沒事兒?」沈從興問道。

  小段也沒多想,說道:「臘月二十六那日,我們跟著王爺去泰州鹽場調查,回來的途中遭遇刺殺,永安郡主為了保護王爺,肩上中了一箭,傷勢不輕,短時間內沒法再與人動手,正好王家祖籍就在江都城外的白水村,王爺就讓永安郡主回家養傷。

  臘月二十九那晚,正好趕上過年,王爺讓大家休息幾日,王重就回白水村去了,說是看看永安郡主,順便祭拜祖先,不想他這一去,倒是正好躲過一劫。」

  沈從興點了點頭,對於小段的話沒有懷疑,轉而說道:「照你這麼說,那晚的刺客少說也有三百人,而且他們清楚的知道王爺的位置!所以早早的設下埋伏,又四處放火,把你們從宅子裡逼出來。」

  「先聲東擊西,調虎離山,把王爺身邊的護衛分散,四處放火引起騷亂,再乘機步步為營,把伱們趕進他們早就紮好的口袋裡!」

  沈從興眼中閃爍著寒光,冷聲說道:「這群刺客絕不簡單!」

  沈從興到了之後,調查桓王遇害一事便徹底落到了沈從興的頭上,王重只需專心負責鹽務的案子。

  二月下旬,王重就率眾跨過長江,進入江南,接手江南鹽都轉運使司,再度展開徹查,這次的速度遠比在兩淮時要快的多,不過一個月的功夫,就有十二家鹽商被下獄,家產被抄沒。

  王重手段之凌厲,比桓王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凡是牽涉到鹽務案的,除非是早早就聞訊舉家跑了的,餘下的無一倖免,就是那些跑了的,也被王重派人一路追蹤鎖拿。

  直到四月中旬,兩淮,江南以及福建路的大小鹽商加起來攏共有二十六家被抄沒,因涉案被捕入獄的有三十四家之多,兩淮,江浙鹽都轉運使司、以及各州縣的官員被鎖拿下獄的高達百人,涉案的胥吏更是高達數百,受到牽連的地方豪族有二十多家,沒有半點情面可講。

  王重的油鹽不進,鐵面無私,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甚至人們還給王重起了個判官的外號,說王重就跟地府里的判官一樣,鐵面無私。

  不過王重的大公無私,在民間卻贏得了一片讚美,尤其是那些鹽工們,對王重的鐵面無私拍手叫好最多的就是他們。

  上頭的官員跟鹽商們沆瀣一氣,胥吏們收受賄賂,肆意盤剝,從上到下層層剝削下來,最後吃苦的還不是他們這群鹽工,日以繼夜的幹著最苦最累的活,拿到的工錢卻僅僅只夠一家人維持溫飽,若是稍微遇上個什麼天災人禍,破家滅門,只在旦夕之間。

  王重的鐵面無私、毫不留情雖然得罪了許多人,可也拉攏了不少人心,知州被抓了,暫代知州的通判、知縣被抓了,暫領知縣之權的主簿等等。

  官場向來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每年等著補缺的進士、舉人不知有多少,原來的蘿蔔被拔掉了,坑位自然便空了出來。

  百餘官員被捕入獄,一下子空出來這麼職位,雖然都只是暫領差事,可只要做的好,把那些坑位據為己有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些人自然會不遺餘力的支持王重,順帶著光明正大的將他們的親朋好友扶上那些空出來的位置。

  既是巡鹽,王重做的自然就不僅僅只是抓人這麼簡單,還有維持各地鹽都轉運使司的正常運轉,各個鹽場的正常開工,保證各地食鹽的正常供應。

  王重才帶著兩千兵馬,押送著所有涉案的官員、鹽商還有刺客,帶著所有抄沒的金銀珠寶、翡翠瑪瑙,珊瑚玉器所有的財寶,乘船自金陵北上汴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