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收攏流寇

  第395章 收攏流寇

  「子厚哥哥為什麼不把這些流寇送官,怎麼還帶著他們去泉州?」馬車上,品蘭好奇的問王茜兒。

  原本品蘭是要同淑蘭陪著老太太還有明蘭一道坐在一架車裡,奈何品蘭這丫頭對王茜兒太過好奇,非得拉著王茜兒同乘一車。

  王茜兒手中拿著一塊兒絹布,旁邊擺著的是方才從座椅底下抽出來的裝那杆點鋼槍的盒子,此時盒子正敞開著,王茜兒正擦拭著閃爍著寒芒的槍頭。

  「三叔說過,如今泉州最缺人口,這些流寇,真要說起來,本來都該是尋常百姓,或許有些是自願的,但大多應該是受了賊人蠱惑、裹挾,這才成了流寇。」

  「要不是活不下去,誰願意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著朝不保夕,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

  王茜兒幼時家中窮困,靠著母親王李氏漿洗縫補才勉強度日,雖說時間不長,沒幾年王重就挑起了家中的重擔,讓王茜兒和母親都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富裕日子,但對於幼時的經歷,王茜兒始終未曾忘卻,若是以前,或許王茜兒還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可隨著年歲漸長,讀的書頁越來越多,知道越來越多的道理,說起這些流寇的時候,難免有些感懷。

  品蘭自小錦衣玉食,自然體會不到王茜兒所說的感受。

  「泉州很缺人嗎?」品蘭好奇的問。

  王茜兒仍舊仔細的擦拭著手中的槍頭,語氣平淡的回答道:「肯定缺人啊,不然三叔幹嘛費這麼大力氣勸這些流寇去泉州。」

  若是直接把人送去當地的縣衙,等待這群流寇的,或許是充軍,或許是刺配,亦或者是其他什麼懲處,倒不如把這些人拉去泉州,反正泉州各行各業都已經進入到高速發展的階段,正是缺人的時候。

  品蘭沒有糾結這個話題,而是眼睛一亮,想起了王茜兒剛才跟在王重身後,槍出如龍的颯爽英姿,不由得豎起大拇指道:「你剛才也太厲害了,比我二哥哥都不差,我二哥哥習武可有十幾年了呢!」

  王茜兒淡淡的道:「我習武差不多也快有十年了!」

  「十年?」品蘭不敢置信的看著茜姐兒:「你才多大?」

  「五歲起我就跟著三叔開始練習拳腳了。」王茜兒淡淡的道。

  「和我說說你三叔唄!」品蘭頓了一下之後,忽然話題一轉。

  「我三叔?」王茜兒終於回過頭,將目光從槍頭挪到了品蘭身上,上下左右的把品蘭打量了一圈之後,說道:「伱是要給我三叔做妾嗎?」

  在王茜兒看來,品蘭的樣貌雖然比起明蘭差了些,但也眉清目秀,可以說是中上之姿,身體瞧著不差,性子也爽利,要是能給三叔做妾的話,她肯定沒意見。

  品蘭被王茜兒問的愣住了,俏臉迅速升起幾分紅暈,趕忙解釋道:「呸呸呸!誰要做妾了,我可是盛家嫡出的姑娘,怎麼可能給人去做妾!」

  聽到不是給自家三叔做妾,王茜兒頓時就沒了興致,隨意的敷衍一句:「那你那麼關心我三叔幹什麼?」

  品蘭這人性子爽朗,羞澀也只是一瞬間,而且她本就對王重沒有想法,方才臉紅不過是趨於姑娘家的本能罷了,畢竟她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

  對於王茜兒的問題,品蘭也沒藏著掖著,而是很直接的說:「我就是好奇,世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怎麼你三叔就跟別人不同,還教你一個小姑娘讀書習武?」

  「因為三叔沒有選擇!」王茜兒擦槍的動作頓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三叔還說過,女子未必不如男。」

  「是嗎?」品蘭顯然來了興致,「你三叔真這麼說?」

  王茜兒點頭道:「三叔安慰我的時候經常這麼說!」

  「額·····」品蘭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前頭一架馬車之中,盛老太太、明蘭、淑蘭,還有明蘭的姨母衛娘子坐在車廂里。

  「這流寇都鬧到宥陽來了,那群反賊不會打過來吧?」衛娘子有些驚魂未定的道,顯然是還沒有從被流寇襲擊的震驚之中平靜下來。

  明蘭卻道:「流寇之亂,非是兵亂,這伙流寇看著也就百多人的樣子,其中很多還是被裹挾的百姓,說明這是兵敗過後,一路逃竄到宥陽的,從廬州到宥陽,相去數百里,想來應該就是過年那陣子被顧二哥打敗的那伙反賊。」

  「而且如今顧二哥領兵駐紮在慎縣,賊寇就算是想打過來,也得先攻破慎縣才行。」王重雖然才到宥陽幾日,但卻沒少和明蘭還有老太太他們說起前線的消息,畢竟宥陽離得近。

  關於流寇的消息,其實王重也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不知道流寇具體的動向,但定好的良辰吉日不好改動,再說區區流寇罷了,王重又帶了這麼多護衛,正巴不得這伙流寇自己找上門來呢。

  「要說這顧二郎還真有幾分本事,先前官軍同這伙反賊交戰,基本上都是敗的,他這一去,竟然就把仗給打贏了!」衛娘子對明蘭還是很信任的,聽明蘭這麼說,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了下去,話題一轉,說起了顧二來。

  在泉州時,衛娘子便沒少在王重家裡看見顧二,「難怪子厚千里迢迢的把他從汴京請去泉州!」

  明蘭道:「顧二哥出身寧遠侯府,家學淵源,武藝高強,熟讀兵法,深諳領兵打仗之道,子厚哥哥往日裡就對他頗為推崇!」

  旁邊的盛老太太也有些感慨:「想不到顧二這麼一個花花太歲,竟也是個有真本事的。」

  明蘭微微一笑,說道:「若顧二哥真只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子厚哥哥和二哥哥又怎會與他交好,還引為知己!」

  盛老太太道:「浪子回頭金不換,要是顧侯爺見到他今日這般,定然十分欣慰。」

  同為勛貴出身,雖然不是自家子侄,但看到顧二能夠浪子回頭,盛老太太心中還是有些許欣慰的。

  衛娘子卻疑惑的問道:「浪子回頭?難道這顧二郎以前還是個敗家的紈絝不成?」

  衛娘子認識顧二時,顧二已經在泉州幫著王重訓練鄉勇了,是以衛娘子並不知道顧二那些荒唐的過往。

  「敗家倒是說不上,就是年輕時有些荒唐,流連於煙花柳巷,聽子厚哥哥說,乃是顧二哥哥少時無知,效仿無端先生之舉,早已改了!」

  明蘭對顧二倒不似外人那般,存有偏見,一方面是因著長柏,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王重。

  顧二風流陣里急先鋒,牡丹花下趙子龍的名頭,莫說是東京城了,便是整個京畿之地,都早已傳遍了。

  可長柏和王重非但同顧二交好,彼此還因為知己,相交莫逆,明蘭便曾私下問過王重,顧二聲名這般狼藉,為何還同其交好?

  王重卻說,所謂聲名狼藉,不過是些不辨是非之人人云亦云罷了,顧二年少時確實有些浪蕩,但卻遠遠不及傳言之中那般不堪,相反倒是文韜武略,智勇雙全,只是行事浪蕩了些,同那些只知借著家族勢力,父母蔭庇橫行,實則一無是處膏粱紈絝截然不同。

  之所以落得那般聲名狼藉,同顧家內部也脫不開關係。

  明蘭自小聰慧通透,王重只稍加點撥,她就想透了其中關節,說來說去,也無外乎是爭權奪產,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罷了。

  顧二乃是寧遠侯顧偃開的嫡次子,卻非如今的小秦氏大娘子所出,乃是顧侯爺的第二任妻子白氏娘子所出,顧侯的長子顧廷煜又是個體弱多病的,多年來不知請了多少宮中的太醫、民間有名的郎中,卻都束手無策,不知哪天一覺睡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

  顧廷煜膝下又只一個女兒,若是有朝一日,顧廷煜去了,將來承襲寧遠侯爵位的,不就是顧廷燁了嗎!

  如今寧遠侯府的小秦氏大娘子對顧廷燁一向寵愛,從小到大,不管顧廷燁犯了什麼錯,從不打罵,還一直在顧侯爺面前為其開脫說話。

  如此行徑,若在外人看來,自然是慈眉善目的女菩薩,後母做到小秦氏這份上,誰也指摘不出她半點錯漏來。

  可當明蘭讀過《戰國策》,看過鄭莊公克段於焉之後,便不禁猜想,小秦氏對顧二如此寵溺,難道不是捧殺?

  那些公侯勛貴家的子弟,似顧二這般流連於青樓楚館的不勝枚舉,可哪家當父母的不是費盡心思的替自家子侄遮掩,唯獨顧二一個,聲名狼藉,傳遍了整個東京。

  休說別家,只說顧家的四房五房的那幾個,從上到下,從老到小,哪一個不是成日眠花宿柳,流連於秦樓楚館,日日滿身酒氣,醉醺醺的回家,偏生顧家那麼多人,名聲壞了的卻只有顧二一個。

  而且顧二自打從揚州回來之後,便洗心革面去了揚州,那時的顧二,也不過十六七歲罷了,便是當真浪蕩,也就是一兩年的功夫而已,可偏生顧二的名頭卻是滿東京城裡最差的一個,要說這裡頭沒有人推波助瀾,明蘭自己都不信。

  有些人有些事,當真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我就說!」衛娘子道:「我瞧著這顧二郎就是個難得的好郎君,彬彬有禮,文武雙全,就是我家信哥兒和義哥兒,也沒少在家裡說顧二郎的厲害呢!」

  「信哥兒和義哥兒?」明蘭好奇的看著衛娘子。

  衛娘子忙笑著解釋道:「去歲我不是同子厚一道去了泉州嗎,信哥兒和義哥兒讀書不成,沒甚天賦,跟著倩姐兒他們同教習念書時總跟不上,但子厚說他倆習武的根骨還不錯,就教了些功夫,後頭又讓他們哥倆去了軍營里,跟著顧二郎,說是學些騎射功夫,還有排兵布陣的本事,還有兵法,說是將來便是科舉不成,也能走武的路子,再有子厚提拔,總有些前程。」

  盛老太太聽了點頭道:「武舉確實也是條門路,長梧那孩子走的也是武舉的路子,將來還能有個照應。」

  衛娘子卻笑著擺手道:「信哥兒和義哥兒可沒有長梧哥兒那般本事,只消他們兄弟二人能夠過了解試,我天天睡覺都能笑醒了!」

  這話雖有幾分謙虛的意思,但卻並非違心之言,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知道,衛娘子也是讀書人家出生,心裡清楚,張信和張義哥倆的不是什麼天資過人的少年才俊,不過是沾了姐姐衛恕意和明蘭的福氣,這才得了王子厚的幫扶照料,也沒奢求兩兒子能夠似王重那般出人頭地,只消他們能有個前程,不用似自己和當家的那般終日為了生計奔走勞碌。

  明蘭卻道:「讀書這事兒,除了天賦之外,還看毅力,前朝高常侍,自幼家道中落,天資也尋常,但卻一直堅持讀書習武,常年不綴,直至五十歲才入仕,而後大器晚成,位極人臣,可見讀書這事兒,除了天賦之外,毅力也很重要。」

  「信哥兒和義哥兒雖然年少,卻都是毅力過人之輩,便是在宥陽這些時日,也不忘讀書習武,將來必有一番前程。」

  衛娘子臉上笑容愈發燦爛,這世上又哪有做父母的,不奢求自己的兒女將來有出息呢。

  宥陽距離金陵本不遠,不過半日路程便能到,不過因著出發的遲,路上又遇了流寇,休整了一會兒,替傷者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不免就耽擱了時辰,眼瞅著過了未時,才至金陵。

  將明蘭一行人安置妥當、用過晚飯之後,王重來找明蘭,讓她領著王茜兒去處理那些投降了的流寇,自己則親自前去拜會江寧知府。

  明蘭心思玲瓏剔透,處事也頗為周到,既知曉了王重有意收攏這些流民去泉州,明蘭自然樂得替王重操辦。

  明蘭喚來王二喜,寫好書信,讓其留在宥陽,去尋盛維,帶著自投降的流寇之中挑選出來的十幾個清白良善之輩,借著盛家在宥陽左近的勢力,收攏那些逃竄而來的流寇流民,從中挑選老實良善之輩,送去泉州。

  王二喜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著能夠再跟王重去泉州,沒成想臨到頭了,又被安排了差事,但王二喜也並非不知輕重之輩,知曉什麼才是正事,雖有些不大情願,但為了正事,也只能應下,畢竟平日裡同漕幫聯繫最多的就是王二喜,這些收攏來的流民,還得通過漕幫送去泉州。

  還沒等王重從府衙回來,明蘭就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只是苦了王二喜,剛剛才到金陵,又得巴巴的趕回宥陽去。

  翌日一早,一行人便自金陵碼頭登船,順江而下,一路東去,不過旬日功夫,便到了泉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