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昊往前走望著木刻楞笑道：「沒想到老頭真能來。」
上次他來這裡和大司機提一句很久沒見到老爺子了，想老頭了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就是大司機在家裡有一定話語權，但他很少離開界河，每次都需要打電話溝通。
而老爺子來了就不一樣了，這老頭在遠東那邊有很大話語權，在家說話同樣好使。
有些事直接就能做主，回家商量的時候也就是通知一聲，包括開口岸要交易的東西，老頭說話也很有份量。
如今大毛這個巨人處於多事之秋，解體不是一下子就倒的，現在這十五個小夥伴就有矛盾了。
大俄這邊同樣有很多問題，老頭在莫斯科那邊很忙，能為他的事來一趟，真挺讓他感動的。
上尉跟在旁邊皺眉，感覺到血壓在不停升高，以老首長目前的身份地位。
基本上沒人敢明面叫老頭了，也就旁邊這小子敢叫，還不止叫一次，他還一點招都沒有。
只能裝沒聽見，跟著進屋換鞋站在一邊。
吳昊進屋先沖老頭一笑，換鞋的時候也在打量，客廳只有兩個人，小司機應該又進城了。
大司機一身軍裝坐在沙發南面，在他對面是一個白人老頭，身穿居家服，看起來也就六十多歲。
身體依然強壯，臉上掛著一絲微笑，見他進屋笑容才逐漸擴大，雖然坐在那裡，但能看出來老頭有些激動。
一個從血與火中走出來的老首長，年紀大了才變得和藹一些，吳昊知道老頭脾氣其實挺不好的。
老司機臉上已經布滿笑容了，拍拍身旁的沙發說道：「臭小子快過來坐。」
吳昊穿上拖鞋把軍大衣掛起來，走到老頭身邊坐下笑道：「二爺爺看起來又年輕了。」
「放屁！」老司機瞪完他又忍不住笑了，親孫子不敢這麼說話，聽見這小子調侃反而覺得很親切。
拍拍他的肩膀頗為感慨的說：「我老了，倒是你長大了，也越來越壯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到處亂跑的傻小子了。」
人都怕老，這話沒法接，吳昊轉移話題問：「二爺爺什麼時候來的？」
老司機不是一般人，經歷過太多了，對於自己老的事也就感慨一下。
臉上恢復笑容說道：「前天到這，如果你中午之前不來，我就讓南邊人找你了，明天我就打算回去。」
他說完臉上露出一些愁容，有些民族和宗教的矛盾，讓他同樣有很大壓力。
大司機看出老爺子在愁什麼，他也是同樣心情，在什麼位置想什麼事。
沒法開口勸，只能轉移話題問：「伱這次拉來多少菜？」
吳昊一語雙關的說：「拉五千三百多斤，我最近不能去看叔叔伯伯，就多拉三百斤讓咱家人吃。」
三百斤菜就是三千塊錢，北邊賣的更貴，但是錢不錢的不重要，主要是這份心意。
老司機爺倆果然又露出笑容，都滿意的點頭，這孩子知道惦記這邊就行。
吳昊接著問道：「老叔這菜好賣嗎？」
「好賣。」大司機點頭：「就是拉的數量少點。」
他也沒想到，一車菜拉到北面城市就賣沒了，賣十五塊錢都有不少富人買。
就算拉來幾百萬斤也不愁賣，在大俄東面就能全賣光，比他想像中還要缺蔬菜。
吳昊提醒道：「明年蔬菜重量可能超過三千萬斤。」
他去哈市的時候，小楊的意思是，要支持扣大棚，不光是解決吃菜和帶動經濟。
最重要的是米元，只要開這個口子，那就足夠了，以後可以慢慢來，目前一千萬米元都不放過。
老司機就是為菜的事來的，也詳細了解過，皺眉道：「菜的確好賣，三塊錢收就更好賣了，但是超過一千萬斤，沒有那麼多米元。」
換個人免談米元的事，開口岸，大俄肯定不願意給米元的，之前談的三千萬米元也不是大俄出的。
而是他家拿一些，剩下的賣給有米元的家族，這樣就會少賺不少。
有米元的大家族也不多，三千萬是極限了，如果再多，就是讓他為難了。
吳昊自然明白，大鵝如今沒有私企，只能賣給那些大家族，但是大鵝如今有一億四千多萬人口，就算運來一億四千萬斤蔬菜。
那也就是一人一斤，一天就吃沒，接下來好幾個月沒菜吃，老司機家族賣五六塊錢。
對於富裕的大俄來說，還真不貴，老百姓半個月絕對買的起一次。
也不是一次就能運來幾千萬斤，需要分批送過來，每次數量少就更好賣了。
老司機的意思是不怕菜多，是沒有米元，而且數量多了，價格有可能要降一些。
他和小楊都商量好了，說道：「有三千萬米元就行，超過這個數可以用咱們的貨幣結算，也可以減五毛錢，後年價格再談。」
「我們還想換鋼材和其他東西。」
賺外匯不就是買自己沒有的東西嗎？如今大煉鋼，換來鋼材之類的東西和創匯也差不多。
老司機也是在商言商，對於菜太多可以再減五毛錢還算滿意，直接做主道：「菜和鋼材的事今年就可以確定，至於其他東西，涉及的太多，需要和南邊見面再商量了。」
吳昊也不求別的，能得到老頭肯定答覆就行，如今兩邊關係剛緩和，就怕人家不給鋼材。
其實他有很多事想和老司機說，可惜不是時候，明年老毛子這邊會發生很多問題。
八六年就開鬧了，八七年直接動手，老毛子南邊會有好幾個傢伙打起來，然後就不一起玩了。
他想讓老頭提前做準備，可是這老頭愛大毛這個巨人，如果現在提，可能會和他急眼。
誰也接受不了自己熱愛的大毛解體。
明年提都有些早，那就只能和老頭聊些其他的事，等晚上吃完飯。
老司機開口問：「你這次來想要些什麼？」
吳昊聽出來老頭想給他點東西，不能再接受了，回復道：「老叔已經送我一輛車，二爺爺別再送了，我拉來的菜想換一輛卡車，剩下的換暖氣片。」
家裡一千多畝地呢，每個大棚里都需要暖氣片，以後賣菜也不能總借車用。
誰有都不如自己有，農場也用的到卡車。
老司機見送不出去東西也沒強求，反而欣慰道：「能在家置辦起來不小產業，我也就不提讓你來北面的事了。」
吳昊笑道：「我來北面也未必能在你身邊，在南邊也能去看你，其實在哪都一樣。」
大司機知道老爺子遇到這小子就愛嘮家常，他說正事：「卡車隨時開走，暖氣片數量太多，需要些時間。」
吳昊想了想說：「四輪子和暖氣片，明年三四月份運來吧，車我就直接開走了，還要之前那輛就行。」
拉來的菜換這些東西綽綽有餘，老司機爺倆對他夠意思，他不想再占便宜。
大司機也不算合不合適，直接對上尉吩咐道：「拉來的菜倒另一輛車上，把之前那輛卡車準備好。」
上尉領命出去，爺三繼續聊天。
第二天早上吳昊先送老司機坐車離開才開車過界河，空車回來檢查的很快。
完事以後讓張排長安排個兵幫忙開一輛車，一起到鎮子小樓里把卡車稅錢交了。
回到鄉里以後找一輛順路的車，給司機兩盒煙，讓他幫忙把兵送回去。
如今的人非常尊重士兵，哪怕不順路都會送，司機百般推脫這兩盒煙，拒絕不了才開車拉著兵離開。
吳昊又去鄉里單位借個司機，先去買土豆麥麩子和米糠，裝滿兩車才一起開回家。
養什麼都需要本錢，不光蓋倉房花錢，家裡這些動物每天也要消耗很多糧食。
如果動物再多點，光靠打獵很難養的起，農民還是要靠土地出錢。
兩輛卡車進屯子，吳昊看見很多村民三五成群好像在商量什麼。
看見他還會笑著點頭，從這些人眼裡，能感覺到議論的事和他有關。
通過這麼人的笑容能看出不是什麼急事，他也沒下車問，拐彎往家開。
新房子的院子裡，傻狍子拉著小馬車狂奔，它在追前方的梅花鹿。
小豆包坐在馬車上打個哈氣就躺下了，大棚里活不少，但是沒多少她能幹的。
這會快吃午飯了，她就讓牛四幫忙套馬車，坐上面玩一會，剛轉兩圈就有點困了。
傻狍子「汪汪」叫，跑的還挺快，拐彎也挺急，院子裡有食槽，下面是用木頭方子墊起來的。
小馬車右軲轆正好壓在上面，「嗖」就翻了，不止馬車翻，車軲轆撞在木頭上突然停頓，傻狍子腳下一打滑趴地上了。
小豆包在車上躺著呢，直接就被扔出去了，飛起來也就三十公分高。
飛出去半米，院子太大，有些雪堆還沒清理，她斜著砸在雪堆側面。
腿朝上，飛出去的太突然，雙手支地的時候，頭也磕地上了。
可能是害怕，也磕疼了，她坐起來一呲牙「咦咦咦咦」的哭，眼淚就下來了。
農村孩子皮，她也皮，沒嚎啕大哭，剛才是有點蒙圈，這會緩過來，沒哭上三十秒就停止。
聲停了，眼淚還吧嗒吧嗒掉呢，用小手擦下眼淚，她慢慢往左扭頭，然後往右瞪傻狍子。
就算她心裡生氣，跟動物也沒法說話發脾氣呀。
傻狍子剛站起來，看見她飛出去也知道自己惹禍了，側身站著低下頭。
撩起眼皮偷瞄一眼又急忙看地面，反覆四次見小丫頭還抹眼淚呢。
它眼珠一轉趴下了，側躺，也不管車轅壓在身上，慢慢踢騰四條腿，有氣無力的「汪汪」叫。
家養的心眼就是多，它也裝作受傷了。
吳昊開車進院就看見妹妹坐在雪地上，又看到傻狍子在那趴著就猜到應該是翻車了。
下車走過去，見到小丫頭臉上和眼睫毛上都有眼淚，撅著小嘴就瞪傻狍子後背。
傻狍子也挺奸，腦袋朝向另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