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露出害怕神色說道:「你真不給錢,我回家得挨揍啊!」
「挨揍?」小豆包斜楞他:「你騙四歲小孩挨揍就對了。」
她又看向李二壞說道:「打完老實多了。」
李二壞剛吃完最後一口冰棍,見她看過來一愣神,反應過來把小棍一扔。
小手叉腰冷笑:「小爺啥時候被打服過?」
幾個大孩子一愣,隨後點頭,這話沒法反駁啊!這逼是真抗揍!
小公氣的不停轉圈,心急啊!他爹在家呢,會扒他皮的!
敢賒帳,肯定會挨揍的,有些孩子賒完一次還會賒,有些良心不好的老闆真敢多給東西,然後再管孩子父母要錢。
父母沒招了只能打孩子,有的孩子挨打完還是會去賒帳。
三個孩子見小公沒招了就接著玩騎驢。
小公突然停下腳步,氣急敗壞的說道:「黃毛丫頭你確定不給錢?」
小豆包指著他氣道:「伱再罵一句!」
小公往上蹦躂,落地時用力跺腳大喊:「黃毛丫頭,黃毛丫頭……」
小豆包低頭看向李二壞:「上!咬他!」
「嗯?」李二壞剛趴下學狗叫,抬頭疑惑的看著她。
小丫頭提醒道:「你次我冰棍了!」
「對呀!」李二壞低下頭覺得是這麼回事,「汪汪汪~」他往前爬兩步才感覺不對。
「操!整習慣了!」氣的站起來跑到小公身前一下把他推倒,照著屁股踢兩腳說道:「我吃人家冰棍了!就應該揍你!」
「你!」小公躺在那怒視著他卻不敢說啥,他打不過人家,憋屈的要哭出來。
「操!沒出息的東西!」李二壞突然沒心情打他了,小手叉腰昂頭看天說道。
「我家那胖娘們除了用小棍以外,你看小爺啥時候哭過?」
他突然感覺到背後有「殺氣」,停下腳步回頭看見他媽站在路口,李二壞沒害怕。
反而把頭抬得更高了,露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有能耐你就過來揍我!」
二媳婦瞪他一眼直接走進賣店,這點事不至於削他,也特麼打不服!
小公趁他不注意站起來就跑,他要回家找太奶過來,是告狀還是要付錢就不好說了。
李二壞撇撇嘴繼續玩騎驢。
兩個拿汽水的孩子從賣店裡走出來貼牆站著,手裡的汽水都不敢喝了,臉上露出很害怕的表情。
於占峰跟出來說道:「回家讓你們家大人來付錢!敢賒帳就是缺揍!」
倆人嚇得一哆嗦,爹媽是真打啊!有個激靈的看向小丫頭哀求道:「財主幫忙給錢吧,我倆以後還你,再也不騙你了!」
「對對,你幫忙給了。」旁邊那個膽小的要哭了。
小豆包見他倆可憐,平時人也不壞,便問道:「多少錢?」
於占峰迴道:「給四毛就行。」
小豆包放心了,四毛錢她可以給,超過一塊就不掏了,從兜里拿出一塊錢送過去。
於占峰進屋給她拿出來六毛錢。
這時北面傳來求饒聲,大公拎著兒子後脖領子,小公露出害怕神色。
他跑進院掉兩滴眼淚,沒想到正好被他爹看見了,拎著他就過來,都不讓他說話。
大公看向於占峰問:「咋回事?」
騎驢的孩子搶先把事說一遍,小公忽悠人家財主花錢請客。
大公瞪向兒子問:「是不是?」
小公眼珠一轉有些猶豫。
「啪!」大公胳膊輪圓了對著後脖子就是一巴掌,這下真使勁打,小公直接趴在地上哭嚎,那脖子馬上就紅了。
不是親的啊?為啥這麼打?
這是打的輕的,七零八零後不是挨揍就是在挨揍的路上。
李二壞打的都輕,有些脾氣暴躁的家長,遇到兒子惹禍,苕梳嘎達打稀碎都是輕的。
狠的會綁上兒子用自行車裡帶和褲腰帶抽,讓他晚上趴被窩裡哭,三天不敢背朝下睡覺。
大公指著兒子:「你給我憋回去!」
小公嚇得不敢哭了,大公扒下褲子打三下才問:「知道我為啥打你嗎?」
「賒帳!」小公說完硬憋著不敢哭喊出來。
「回答錯了!」
小豆包見大公還要動手急忙說道:「別打了我幫他給錢。」
挨打可以,她看不下去打的太狠的,李二壞除外。
大公對她擺擺手:「不是錢的事。」
奶奶早晚會把孩子教壞,他必須把兒子打老實了,不然以後會闖禍,又打兩下,他手都疼了才說:「學會騙人了是不是?」
「不騙了!」小公急忙搖頭,疼也不敢躲。
「瑪德!」大公氣笑了:「騙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沒騙過人家四歲小孩!」
忍不住又打兩下:「以後在敢騙人,讓你嘗嘗柳樹條子炒肉的滋味!」
二媳婦打開門笑道:「用柳樹條子?我幫你打啊!」
李二壞下意識一顫,那玩意可比小棍厲害多了,他三天絕對起不來!
大公沒理她,進屋給錢。
這時南邊走過來一個挎著筐的十六七歲少年,手裡還拿著把鐵杴。
那筐吸引小豆包注意力,翹起腳往裡看一眼,問道:「你挎糞球幹啥?」
少年邊走邊回:「種地得下糞,我看見了就撿點。」
「撿糞?」小豆包轉身往家走,低頭嘀咕:「我家地多,我也撿。」
她領傻狍子回家了,吳昊從南邊大地踩雪殼子回到家大門口。
「星期三的早上大雪茫茫,撿破爛的小孩排成行.」小豆包唱著兒歌蹦蹦跳跳出門,看見他就喊:「大鍋啊~」
她這聲音很粗,就像吼出來鬧著玩似的。
吳昊看見她右胳膊挎著個不足一尺直徑的小土籃子,這是去年作人讓媽媽編織的。
左手還拿著她的小木掀,不由問道:「你這是幹啥去?」
小豆包昂起頭回:「我要撿糞蛋蛋種地。」
吳昊忍不住笑道:「屯子裡都沒有多少大牲口,你上哪撿糞去?」
「我看見有人撿一筐呢!」她露出一副我啥都知道的表情。
挎筐的人,吳昊看見他是從南邊回去的,笑道:「野豬從地里跑過去拉點屎被他撿了,別的地方沒有多少糞。」
小豆包一歪頭:「地主家地多,我得撿糞蛋蛋種地。」
小孩子願意學別人也是為了玩,吳昊不再攔著,提醒道:「不許去屯子四圈的路上撿,當心被狼叼走!」
「嗯吶!」她樂呵呵答應,一步三搖像紈絝子弟一樣,帶著傻狍子就走。
吳昊目送她拐彎才進院,見狗和貂都在家,又看眼車上的豬肉才進屋。
兩口子坐在炕上嘮嗑。
吳衛國倚靠在牆角,見到兒子進來,馬上翹起二郎腿,手指敲打膝蓋。
陰陽怪氣的問:「哎呀!大少爺到哪瀟灑去了?」
找茬啊!吳昊沒理他,從兜里掏出來一千七百多塊錢,數出二百揣進兜里。
把剩下的給媽媽說道:「去鎮裡的路上遇到豬神了,直接給它幾槍,一千是賞錢。」
他第一次買酒剩二百多,賣駝鹿和兔子皮加野豬的錢就夠給趙晶晶和牛四的,從家裡帶一千,只花三百買酒錢。
高麗娟正納悶呢,買磚頭咋還把錢買多了?聽他解釋完驚訝道:「這麼多啊?」
「家豬賣不上二百塊,這野豬居然值一千?那得多大?能好吃麼?」
吳昊解釋道:「不是肉值錢,是價值值錢,可以送去市里展覽的。」
「哦~」高麗娟懂了,到被垛旁邊開始藏錢。
吳衛國放下腿嘀咕:「真特麼有狗命。」
他發現這小子總能拿錢壓人,他老閨女跟小犢子學壞了!
「累了睡一會。」吳昊不理老吳,進裡屋放下槍上炕鋪被脫衣服睡覺。
醒來發現天色剛暗,穿好衣服出門呼吸點新鮮空氣,往東南掃一眼看見妹妹回來了。
低著頭,小土籃子拎著,小木掀拖在身後,走路有氣無力的,傻狍子也蔫吧的。
他睡了一個多小時,這孩子在屯子裡找一個多小時糞,應該是把所有巷子都仔細找一遍了。
等她走到近前看向筐里,有幾十個羊糞蛋和一點牛糞,其中還有一些是傻狍子新拉的。
他笑道:「累了吧,還撿不撿了?」
小豆包拉攏腦袋把筐和木掀放在窗台下面,有氣無力的「嗯」一聲就進屋了。
吳昊也進屋上炕學他爹倚靠在牆角躺著,小丫頭脫鞋,踩板凳上炕都像沒力氣了。
爬到大哥身邊枕著大腿看房頂發呆。
高麗娟進屋對拍打電視機的老吳說道:「去買袋鹽回來。」
吳衛國頭也沒回,不想幹活,理由張嘴就來:「我還要餵豬呢,讓小犢子去。」
「我走好幾百里路,走不動了。」吳昊直接往下一出溜,像沒有骨頭似的癱在炕上。
他坐車回來的,不想去就開始扯犢子。
吳衛國回頭瞪著他。
小豆包看眼他爹,然後左右擺著腦袋像唱兒歌似的:「大懶指使小懶,小懶不動彈,大懶乾瞪眼。」
這話跟她媽媽學的,聽一遍就會。
吳衛國沒好氣的問:「那你是啥?」
小豆包「嘿嘿」一笑:「我是小小懶。」
吳衛國也笑道:「那小小懶去買鹽吧。」
她眼睛一閉,有氣無力的說:「小小懶累累了,走不動了。」
然後學大哥四仰八叉往那一癱,也像沒有骨頭似的。
吳衛國氣笑了,這倆玩意一個比一個難整,他走一步往回瞪一眼,癱在炕上那哥倆。
高麗娟憋不住笑,回外屋地接著烀豬食,有這麼一對兒女她很知足。
爹出門了哥倆也沒「復活」,真的都累了,這個姿勢躺著很舒服。
晚上吃飯時吳昊說道:「買五千塊錢磚頭,以後蓋大棚還能用到。」
「買太多了。」高麗娟提醒道:「咱家錢不夠,得拿存摺取錢。」
「明天我去鄉里取錢包地。」吳昊安慰道:「種地之前關子龍會來,賣熊膽就有錢了。」
倆口子對視一眼沒法說啥,錢是人家賺的,想包地那就包唄。
「哦~我是大地主~」小豆包又拉個長音,搖晃小腦瓜顯得特別高興。
吳昊在家休息一天,第二天開始收拾豬肉,他要把骨頭剔出來送人。
烀大骨頭也好吃,總比扔了強。
四百多斤炮卵子被吳衛軍整頭拉回來,五百多斤那頭野豬分給屯子裡了。
吳衛國拉回來不到七百斤豬肉,加上去掉頭,內臟大骨頭的炮卵子,一共九百多斤豬肉。
他又把小點的骨頭割掉一些讓他爹送人,給其他親戚和關係好的也送點肉,然後拉著不到八百斤豬肉去鄉里。
給趙雲長和趙晶晶各分一半,最近野豬被打跑了,附近山裡的野豬難找,他倆願意多買肉。
正月,飯店裡的肉食消耗很大,三百多斤豬肉不夠賣一個月的。
吳昊只要七百斤肉錢,又賺二百一十塊,順路把存摺里的錢取出來。
回家第二天讓於占峰用大喇叭喊人。
於占峰知道勸不了他,對著話筒吹兩下才說道:「各家掌柜的來村部門口,吳昊要包地。」
不到半小時,除了那兩家人以外,每家都派一個人過來。
村部房子不大,於占峰只能在門口擺放個桌子和吳昊一起坐下。
於老五提醒道:「爺們你可想好了啊,五千塊錢可不是小數。」
「地必須包,簽合同。」吳昊態度很堅決。
二先生接話:「簽不簽合同都無所謂,那地你想種就種,一片荒地不給錢都行。」
跟著說同樣話的人有不少:「吳昊對咱們屯夠意思,那地你隨便種。」
「謝謝大家。」吳昊笑道:「必須給錢。」
於老七從人群里走出來說道:「那我們就不勸了,你也別怪爺們不說好話,如果你第一年賠了。」
「咱們把合同一撕,自己屯子的事誰也管不著,就當沒這事。」
於占峰開口:「東面往南,往北加起來不止一千畝,也沒法細算,你就按一千畝給錢。」
大夥都同意了,吳昊敲敲桌子等他們安靜了說道:「我一年一付錢,簽三十年合同。」
「醜話說在前頭吧,過些年好地翻倍漲價,我按照荒地翻倍給錢。」
「如果我賺錢多了,誰拿這地說事,咱們鄉里鄉親的打官司紅臉了可不好!」
吳衛國在旁邊一呲牙,感覺自己這個家主是擺設,但不得不開口:「有反對的現在就說話,簽合同以後我家賺錢了,再反悔可不好使了!」
二先生絕對力挺老吳,高聲道:「有啥反悔的?自己不種還不讓別人種?人家賺錢了眼紅,人家賠了幫還錢嗎?」
於老七點頭:「反對的說話,這事沒啥不好意思說的,吳昊也不會因為這事記仇。」
老劉頭開口:「大夥早就知道這事,以前都沒人在背後反對,現在也不會有,簽合同吧。」
於占峰說道:「你每年給五千塊錢就行,屯子入股就算了,誰來問就說入股給錢了。」
「不行,我賺多少錢都會拿出百分之五給屯子裡。」吳昊說著掏出來合同。
這是他根據後世經驗寫的,能儘量避免麻煩,又抄了幾份,給屯部和德高望重的人家保管。
他能肯定冬天種菜賺錢,他有點記不清了,大概是八五年。
山省壽光冬天大棚扣出來的黃瓜,有人出十塊錢一斤購買,這是真事。
不一定買的多,也許就買幾斤,他也不了解詳情,但是賣出去天價了,那可是八五年啊,也就是一年後。
如今黃瓜幾分錢一斤,他最多賣幾毛,賺錢還是靠老毛子那邊。
現在那邊比這邊富裕,價格肯定不便宜,就算他在家賣幾毛錢也讓人眼紅。
賺錢多了,不管出於哪方面,這百分之五必須拿出來給屯部,算村子入股,屯子光拿錢不管任何事。
等所有人摁完手印簽字,吳衛國從懷裡拿出兩捆大團結往桌子上一拍。
五千塊錢聽著不多,但是十塊錢一張,一共五百張,相當於五捆現在的一萬塊錢了。
親眼看見那兩捆錢的厚度和聽見的效果絕對不一樣。
吳衛國差點把五千拍出五百萬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