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宇啊,你們路上還好嗎?」
「……沒事,還在路上。」石宇沉默片刻,還是這樣說道。
……
「我家秀安怎麼辦啊!那麼可愛的孩子……」電話里,傳來了母親痛苦的喘息聲,「她,天天找她媽媽的孩子……」
「嘶……!這些狗崽子們……」
這一刻,石宇的心亂了。
他已經忘記了後腦傳來的腫痛。
「媽……」最後一聲呼喚卻沒能得到期待中的回應。
石宇緩緩放下手機,耳邊所有的聲音似乎都逐漸離他而去。
早已在日復一日的工作中鍛鍊得冰冷堅硬的心臟,這個時候竟然也產生了痛徹心扉的感覺,但乾涸的淚腺卻再也擠不出一滴眼淚。
石宇怔怔地望著前方,他忽然覺得自己為之奮鬥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低下頭,女兒可愛的臉蛋映入了眼帘。
「爸爸,奶奶沒事吧?」
秀安天真的眼神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臟。
無數的回答浮現在心中,石宇卻騙不了自己……
「轟——!」
巨大的爆炸聲震盪著整節車廂,打斷了石宇的思緒。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一時間平靜的車廂又一次嘈雜起來。
李閔熙提著刀沉默著站在車廂門口,旁邊則是同樣保持沉默的黃相坤等人。
似乎帶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沒有乘客敢接近他們,只有隔三差五掃過來的目光才無聲地表明了,李閔熙四人並不是這個特殊群體中的透明人。
……
輝俊握著球棍,站在李閔熙身邊。他已經意識到,包括自己在內,以李閔熙為中心已經隱隱形成了一個小團隊。
黃相坤心狠手辣,姜國基沉穩成熟,李閔熙則是武力爆表,自己……
輝俊苦笑著搖了搖頭。
而一旁的姜國基發現了輝俊的動作,思考了片刻後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是叫輝俊是吧?」姜國基以閒聊的口吻問道。
「是,是的。」輝俊疑惑地抬起頭,他不知道姜國基為什麼主動找他說話,一直以來四個人都是沉默著趕路逃命,似乎還真沒有好好溝通過……
「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才走到一起,」姜國基感嘆著,「為了活著才更應該團結每一份力量啊!」
輝俊也是深有感觸,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同伴的付出,自己也不可能被李閔熙救下來。
「所以你懂我的意思麼?」姜國基話鋒一轉,鄭重地看著輝俊,「希望我們在接下來可以成為互相信任的同伴,而不是互相猜疑的陌生人。」
輝俊心頭一震,這是正式發出邀請,想要接納自己麼?
來不及多想,他下意識地點點頭,鄭重地回答:「我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
「好!我相信你。」姜國基露出了笑容,「我姓姜,以後你可以和大哥一樣叫我老薑。」
……
另一邊,黃相坤看著兩人無聊的「幼稚把戲」,不屑地把頭轉到一邊,暗地裡卻已經攥緊了拳頭。
他黃相坤雖然心狠手辣,但道上哪個不知道他坤哥最講義氣?
現在這姜國基明顯不信任自己也就罷了,他也不在乎一個老頭子的友誼,但要是給老大留下壞印象就糟糕了。
想到這,黃相坤偷偷地看向擦拭長刀的李閔熙,卻發現後者根本沒有把目光放在這裡,而是全神貫注地給長刀做著清理和保養。
呆愣了片刻,看著始終一臉平靜,似乎什麼也沒辦法影響到自己保養長刀的李閔熙,黃相坤只能由衷地感嘆一句——老大不愧是老大。
……
列車已經過了天安牙山站,親眼目睹了站台上發生的慘劇,所有人心中都是沉重的。
慢慢地,不知道誰把乘客組織了起來,開始有秩序地向著前部車廂移動,遠離已經被感染者占據的後部車廂。
李閔熙不想太過特立獨行,也跟著人群來到了前部車廂。
他能感受到,一道道注視著自己的目光,隨著自己的移動也在移動。然而每當他望過去,看到的都是悄然低下的眼眸。
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目光太過犀利,還是因為長刀反射的光芒太過刺眼,亦或者兩者都有。
「現向車內各位乘客表示抱歉……到達大田站時希望乘客們全部下車。」
廣播裡又一次傳來乘務長的通知,除了早有預料的李閔熙,剩下的乘客無不抱怨著鐵路相關部門的「胡作非為」。
金容錫擠出緩緩移動的人群,焦急地撥打著所有能幫到自己的電話,試圖尋找內部消息。
「現在能去的地方有哪些?麗水釜山?……大田可以嗎?為什麼不行……」
石宇聽到金常務的通話,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的客戶閔大尉,連忙掏出了手機……
李閔熙等人幾乎落在最後,和向前擁擠前進的人群始終保持著三步的距離,好像所有人都刻意避過了他們。
然而李閔熙完全沒有在意,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和別人保持距離絕對不是一件壞事,距離太近反而會害人害己……
「砰——!」
李閔熙閃電般地探出左手,像鐵箍一樣牢牢擰住了那隻摸向自己腰間的狗爪子!
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沒想到貪婪真的能蒙蔽住某些蠢貨的眼睛。
「鬆手!」男人刻意壓低的兇狠聲音從耳邊傳來,「現在鬆手還來得及,把你腰上的槍給我,我不會對你動手……」
李閔熙沒有回答,他注意到了前面有兩名吊在人群尾部的青年男子,時不時朝這邊觀望幾眼,心中頓時就有了計較。
姜國基等人走在自己前面,所以落單的自己就成了某些蠢貨眼中的肥羊,而且這些蠢貨還有懂行的人,能看出自己腰間別的那把手槍。
作案動機和時機都有了,不難想像能做出這種選擇。
唯一可惜的就是,「肥羊」不一定是真的肥羊,也有可能是披著羊皮的狼。
而自己不是狼也不是羊,
而是……老虎啊!
李閔熙和前方看過來的青年男子四目相對,在對方游離躲閃的目光中,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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