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國基正吃力地抓著繩子一點一點往上挪動。
出乎李閔熙的意料,最終只有幾個下定決心的人走到了樓下。
大部分人要麼持觀望的態度,要麼根本就不屑一顧。
他們或許都曾對李閔熙的計劃心動過,但是卻始終抱有僥倖心理。
在他們看來,只要和官方溝通好,自然會有警察和軍隊介入,現在逃走就是傻子。
因此,幾乎所有人都跑去了右邊的巷子裡,可憐巴巴地等待著和政府的談判,或者換一種說法——施捨。
對於這種人李閔熙想不明白,也不需要想明白。
畢竟在任何群體中,聰明人都只占了極少部分。
半分鐘後,姜國基順著繩子爬上來長呼了一口氣,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
然後是下一個,再下一個……
「啊——!」一道刺耳的慘叫劃破了夜空。
雜物堆處,穿紅色背心的年輕人被一名感染者拉扯下來,隨後就被一群感染者淹沒了。
「TMD!」輝俊近乎絕望,扔下鐵棍跳下了障礙物。
「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心中拼命吶喊著,輝俊將眼睛瞪到了最大,終於看到了那一條懸掛在牆下的繩子。
……
二樓平台上,李閔熙身邊站著姜國基,黃相坤還有一個滿臉不安的年輕男人。
沒有任何女人孩子和老人選擇跟隨李閔熙。
向來穩重的洪載元自然也是選擇了更為「穩重」的辦法。
李閔熙面色平靜,內心沒有任何波動。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哪怕是他也一樣。
已經做了最大努力,他問心無愧。
……
巴士車前,槍響過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沒有原劇情中姜國基橫插的那一腳,紅衣中年男人終於還是死在了他寄予希望的軍隊槍口下。
片刻後,人群里爆發出了各種尖叫和怒罵。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轉身朝著身後的巷子逃去。
惠善也不例外。
她一直都是這樣——永遠隨波逐流的女人。
而此時巷子外面,感染者越聚越多,終於形成了規模龐大的屍潮。
矮小的雜物堆就像迎接海嘯衝擊的一塊鵝卵石,在密密麻麻的感染者面前顯得很是可笑。
輝俊迎著對面逃來的難民奔跑。
他看到了前面難民眼中的驚恐。
難民也看到了對面輝俊臉上的絕望。
雙方擦肩而過,誰都沒辦法理解對方的舉動。
就像軍隊和難民都沒辦法理解那聲不該響起的槍響。
輝俊是幸運的。歸功於長期運動鍛鍊出來的身體素質,三米多的高度在短短几秒間就被他爬過。
「呼……呼!」心臟劇烈地跳動,像是不屬於自己一樣。
好不容易歇了口氣,輝俊剛抬起頭就看到了面容冷酷的少年坐在窗子上,緩緩擦拭著那把森冷的長刀。
「如果一開始有地方逃跑,估計也不會在這裡做這種事了吧。」姜國基攥緊了拳頭,喃喃自語。
然而即使是現在這種情況,也沒有一個逃命的人想到李閔熙放下的那根繩子。
正當姜國基不忍心看到接下來的慘劇,想要轉身離開時,惠善那落在最後,孤獨無助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大哥快看!是惠善!惠善!」姜國基心臟跳到了嗓子眼,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脫口而出。
要知道,剛才他甚至都覺得惠善已經死了!
而此時因為落在後面反而逃過一劫的惠善也發現了二樓平台站著的幾人。
希望和喜悅在惠善心底瞬間升起,又迅速熄滅。
拒絕了他的善意,他還會救自己嗎?
惠善望著前方窗前頭也不抬的染血年輕人,心中充滿了苦澀。
換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救一個認識不到半天的「陌生人」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李閔熙正在心中做著艱難的決定。
此時在他的腦海中,光屏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姓名:李閔熙
體質:中等
天賦:初級親和
技能:
漢語韓語英語
綜合格鬥不知名刀術射擊化妝健身欺詐編程
返還點:0
射擊技能徹底入門,很明顯是自己剛才救了姜國基的原因。
未入門的健身,欺詐,編程則是後面三個人提供的。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已經消失的化妝竟然又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光屏上。
李閔熙很清楚,如果自己現在不救惠善,那麼這入門的化妝能不能變成返還點就是一個問題。
而且姜國基給自己提供的入門級射擊技能說不好也會徹底消失。
原因很簡單,技能的獲得不是自己做了什麼,而是別人感受到了什麼。
考慮救人可能存在的危險,他不應該去救下面的惠善。
但另一方面為了2點返還點,也為了入門的射擊技能和姜國基對自己的態度,自己又應該下去走一趟。
思考了片刻,李閔熙一咬牙果斷做出了決定。
幹了!
為了長遠的收益,現在冒一點風險是值得的。
「惠善快跑!」姜國基焦急地大喊,他恨自己沒本事,沒本事救自己在乎的人。
他雖然想下去救惠善,但他更清楚自己下去的唯一結果就是兩個人都死在下面。
所以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李閔熙身上,但是卻並沒有開口懇求。
因為他知道李閔熙的救命之恩自己已經還不清了,怎麼還有資格要求他去救一個剛認識半天的「陌生人」?
另一邊,黃相坤無比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對一心救人的姜國基嗤之以鼻。
笑話!他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怎麼可能下去救一個蠢女人?
只有輝俊眼底閃過一絲掙扎和猶豫。
旁邊的年輕男子雖然也有些不忍,但他並沒有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打算。
就在四人各有心思,站在窗台前看著雜物堆開始爬上感染者的時候,李閔熙終於動了。
毫無徵兆地,在平台四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李閔熙一個標準的反手抓牆落地就到了地面。
姜國基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狠狠地揮出了拳頭。
黃相坤則是哭喪著臉,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李閔熙千萬不要出事,不然他去哪拜師?下面嗎?
輝俊和年輕男人對視一眼,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由得擔心起來。
……
惠善努力地跟著人流逃命。直到前面巷子出口出現了此起彼伏的慘叫。
一部分難民急忙掉頭向著巴士車那邊逃去。
惠善茫然而又絕望地站在了原地。
因為她知道往哪跑其實最後結果都一樣,唯一的區別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人在臨死前,對時間的感覺總會被無限拉長。
在惠善眼中,四處逃命的人群似乎都放慢了動作。仿佛知道死亡即將來臨,所有人都變得不緊不慢起來。
只有那定格在一張張人臉上的驚恐表情破壞了這種從容的感覺。
死了,或許就是解脫。
惠善露出了笑容。
直到,一隻修長有力的溫暖大手粗暴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
「蠢女人,你沒看到那邊有繩子嗎?」李閔熙毫不客氣地開口。
惠善的笑容仍舊掛在臉上,和前一秒相比卻多了一種別的意味。
眼淚從眼角緩緩滑落,打濕了乾燥的嘴唇,卻品嘗不出苦澀的味道。
一個人的英雄,也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