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昊啊,徐昊,你對得起國家對你的培養嗎?對得起把你養大的父母嗎?對得起你自己這麼多年的寒窗苦讀嗎?」
羊市第三醫院的外科病房,一個地中海髮型的老頭,不顧病房內其他床位病人和家屬投來詫異的目光,把手中的紙揉成一團丟在地上,然後伸出食指,用力地指著病床上的徐昊,瞪圓了眼睛衝著徐昊發出三連靈魂拷問。
這個老頭叫譚國慶,是羊城生物基因研究所的主任,徐昊是所裡面的助理研究員。
「譚主任,您先吃個桔子,消消氣!」
徐昊忍著臉上濃香四溢的吐沫星子,用手捂住腦袋上纏著的繃帶,笑吟吟地看著譚國慶。
雖然譚國慶說的如此義正言辭,但是徐昊知道譚國慶是捨不得他這個廉價勞動力。
「我這不是傷著腦袋了,這幾天老是感覺精力不足,注意力很難集中,我目前的這個狀態,恐怕會耽誤所里的工作啊!」
譚國慶眼睛珠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心想是這個道理。
徐昊這是傷到了腦袋,讓徐昊這頭所裡面的老黃牛繼續發光發熱,屆時後遺症發作搞不好所里還要負擔他的工傷費用。
哼!
譚國慶從鼻子裡發出重重的一聲,幾根鼻毛調皮地衝出鼻腔,配著他那張大盤子臉,怎麼看怎麼滑稽好笑。
「好吧,這可是你自己申請辭職的,所裡面沒有一分錢的補償。」
譚國慶撂下這句話後,撿起地上的紙團,然後上前打開床頭柜上裝著桔子的袋子,把衣服兜塞滿後,施施然地走出病房。
「什麼玩意兒,呸!」
估摸著譚國慶走遠了,徐昊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然後下床穿鞋,準備去病房裡面的洗手間清理臉上的吐沫星子。
「可不是嘛,就這三瓜兩棗的工資,還真以為我們有多稀罕這份工作!」
病房門口探進來一個頭,聽到徐昊的嘀咕後,附和了一句。
「小勇,你先坐一下,我把臉上譚主任留下的芬芳捯致一下!」
徐昊見進來的是所裡面的同事兼室友錢勇,招呼了一聲之後,徑直往洗手間去了。
羊城生物研究所,聽上去很高大上。
實際上,全所上上下下加起來就10來個人,所裡面除了譚國慶有編制外,其他的都是合同工。
所裡面每年申請到的200萬科研經費,大部分都留在了譚國慶的口袋,總共8個研究助理每年的工資開支還不到40萬。
每次向上級單位交的成果,全部是這8名研究助理做出來的,譚主任唯一的貢獻就是在文件上籤個名字。
所里在城中村租了4個房間,做員工宿舍,每兩個研究助理一間房。譚國慶在向上級單位匯報工作的時候,美其名曰為員工解決住宿問題,重視科研人才,實行人性化管理。
等徐昊洗完臉出來,錢勇一把抓住徐昊的手,深情款款地看著徐昊。
「泰迪,哦不對,那個徐總!」
「有好去處,把兄弟我也拉出火坑啊,我怕那天沒有忍住,把禿頭的臉砸的更大了!」
徐昊知道所裡面的人都對譚國慶恨的牙痒痒的,多次私底下半開玩笑要套他麻袋,下黑手。
但是大家也只是口嗨一下而已。
畢竟大家都是在紅旗下長大,又好歹是國內985畢業的碩士高材生,動手實在缺些膽氣。
聽到錢勇的試探,徐昊苦笑了一下。
「小勇,外面現在這種就業環境,我哪裡有什麼好去處啊。」
「我這次受的傷有些重,是怕身體落下病根,在譚扒皮的剝削下,說不準那邊就嗝屁了!」
「畢竟命是自己的,對不!」
錢勇頓時有些失望,把手裡面的袋子放在床頭柜上,寒暄了幾句就告辭離開了。
說實話,除了譚扒皮,所裡面其他人相處的非常不錯,研究人員相對來講,還是很單純的。
只是所裡面的設備,只支持做最簡單的基因研究。
徐昊這次主動辭職,除了對錢勇的理由之外,更重要的辭職理由只能藏在心裡,誰都不敢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