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誓約曙光
車子還是很快來到了張老頭的廢品站。
張老頭開這廢品站顯然也是娛樂居多，基本不會主動招攬和接待顧客，也就在別人挑選問價時才悠哉哉回上一句。
林語輕車熟路的進到了廢品站內部。
「嗯？難道不在家？」
略微有些出乎意料，廢品站里那張老頭經常躺著的躺椅上也沒有人。
「你有熟人住在這裡？」
薛思巧小心翼翼的避過各種廢舊雜物，走到林語身旁，驚奇的打量著四周堆積如山的廢舊器具。
「嗯。」
林語點頭，目光落在了廢品站更裡面的房子之上。
走過去，敲了敲門。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寂。
但在沉寂了十多秒後，房門還是緩緩打開，一張憔悴而紅著眼眶，蓬頭垢面的老臉給林語和薛思巧都嚇了一跳。
薛思巧被嚇到是因為張老頭的樣子。
林語被嚇到則是因為張老頭的狀態。
「張老頭，你這是？」
林語深怕張老頭直接就這麼厥過去，趕緊扶了一把。
「林小子！」
聽到聲音，張老頭才真正的抬起頭，本是被林語扶著的雙手如鷹爪般緊緊抓住他的手臂：「你來得正好，你來得正好……」
張老頭仿佛有些魔怔了一般喃喃著，手指乾瘦又青筋虬結，直抓的林語都感覺手臂生疼。
「出什麼事了？慢點說，能幫忙我肯定會幫的，不急。」
林語趕緊出言寬慰起來。
好歹是少數幾個相熟之人，上次天堂港之行張老頭也教了他不少東西，更帶來了機甲駕駛技能，他還是有幾分感情的。
「我修不好，我修不好，我……我……」
此刻的張老頭完全不像以往熟悉的樣子，紅著眼眶，帶著哭腔，聲音沙啞，無神呢喃，活像個委屈而無助的孩童。
「慢點說，什麼修不好，我幫你修。」
林語寬慰道。
一句『我幫你修』，仿佛是打開了什麼開關，張老頭似是清醒了兩分，手臂上發出巨大的力氣，拖著林語就往房裡走。
「這是……」
稍微習慣了一下房間中昏暗的光線，林語看著正中央陳列的事物，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那是半個機械頭顱。
占了足足三分之二個房間，破損缺失了七八成，斷裂破損處滿是熔融痕跡的機械頭顱。
「誓約曙光！」
跟在林語身後進來的薛思巧同樣直勾勾的盯著那半個機械頭顱，目光怔怔，滿是不可置信。
「你認識？」
林語側目。
「這是誓約曙光號！誓約曙光號啊！我看過影像資料，和這一模一樣！」
薛思巧呼吸急促，震驚得近乎失語：「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它不是……它不是……」
聽到這，林語頓時反應了過來。
上次，趙興就和張老頭說過類似的話語，機師協會找回了誓約曙光號的殘骸。
這大概就是機師協會給張老頭送來的。
「這是你以前的機體？」
林語看向依舊死死抓著他的張老頭。
上次天堂港之行這張老頭雖然與他頗為親近，但似乎並不願回憶往事，因此他其實也沒刻意去打聽其過往，僅從趙興他們口中聽了隻言片語。
「不可能，誓約曙光號的機師是個女……」
薛思巧接話否定了林語的猜測，但也隨之轉過視線，認真的打量著張老頭，努力辨認了一下那蓬頭垢面紅眼帶淚的面容。
然後，她再次身體一震。
「姓張？」
看著這有些眼熟的樣子，再聯想到剛剛林語對眼前這老人的稱呼，薛思巧張大了嘴。
「是，應該就是伱想的那個。」
林語不知詳情，但隻言片語還是知道的。
上次趙興過來，就是想請張老頭回去重組名為雷霆強襲的機甲小組。
「那……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薛思巧感覺自己有些豬腦過載了。
傳奇機師，雷霆強襲的核心，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小小的荒土聚集地，而且還和林語認識。
不，何止是認識。
回想起林語剛剛的稱呼，她面部都忍不住想要抽搐。
「現在主要問題不是這個，先和我說說雷霆強襲和誓約曙光號吧。」
林語看張老頭那不知道是魔怔了還是中風了的樣子，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雷霆強襲是機師協會最強的幾支王牌小組，主力就是由張武張老爺子駕駛的同名機甲雷霆強襲，於三十年前薩爾曼入侵戰中獨守第七星港九天九夜，全……全軍覆沒。」
薛思巧看了眼面前的張老頭，最後的『全軍覆沒』說得毫無底氣。
畢竟，這位可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那誓約曙光號呢？」
林語又問。
「她是我的後勤維修機甲。」
沙啞乾澀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次不再是薛思巧，而是張老頭的聲音。
「薩爾曼入侵戰里我身陷重圍，機體連續遭受重創，是他們一個個衝進來，硬頂著火力幫我進行持續維修，拆自己的機體幫我維修，一個，接一個。」
咬緊牙關，恍若泣血的沙啞音調，讓林語都不由得有些動容。
「所以，你才想找一個所謂的完美機師？」
林語長呼了口氣。
「當時雷霆強襲上就有納米維修機器人和一部分替換硬體，如果我能熟知機體構造，應該就能完成臨時修復。」
張老頭聲音低沉而痛苦，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頭。
「那最後的結果呢？」
林語問。
「結果？結果不就在這麼，贏了，我活下來了，他們全死了。」
張老頭自嘲著。
「他們捨生忘死，為的不就是讓你活下去，繼續作戰，取得勝利？」
林語搖頭，道：「那時的你沒辜負他們，但現在你辜負了他們。」
張老頭沉默。
「我現在連機甲的駕駛艙都無法登上。」
最後，一切的情緒化作落寞與自嘲。
「但你起碼可以先活下去。」
林語道：「那場戰役中的你已經贏了，哪怕不再繼續駕駛機甲，你也已經完成了他們的期望。
現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不管是為了帶著他們那份一起，還是滿足他們捨身赴死的希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