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前所未有的危機,尼祿展現出了一個斯巴達後裔天生的戰鬥素養,他面無表情地擼起袖子,然後握住克雷多倚放在飯桌旁的佩劍,緩緩舉起,劍鋒直指琳娜。
「哦?」琳娜面露驚奇之色,扭曲的聲音仿佛是從胸腔深處激發出來:「你竟然免疫了我的精神魅惑?真不愧是斯巴達的後裔。」
尼祿沒有接琳娜的話茬,而是咬牙切齒地地從牙縫裡擠出了這樣一句話:
「混蛋,從老師的身體裡滾出來!」
琳娜聞言,不僅沒有動怒,那張醜陋的大嘴反倒是綻開了一個恐怖的微笑,那笑容中竟充滿了讚賞的意味:
「你竟然還能看破我的存在方式,你是怎麼發現的?」
尼祿沒有再廢話,他雙手緊握住和那柄比自己身高還長的雙手大劍,經過短暫的心理鬥爭後,也終於下定了必死的決心,
他毅然決然地沖向了對方,這個附身在自己最敬愛的老師身上的惡魔!
克雷多的佩劍長而且沉,即便是一個成年男性也無法輕易駕馭,更別提一個不到6歲大的孩童了。
但值此生死關頭,尼祿竟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他倒拖著大劍,迅速衝到了琳娜面前,劍鋒沉重的末端與地板砥礪摩擦,竟拖拽出了一連串比燭光更璀璨的火星!
他舉劍,橫掃,銳利的劍鋒直接掠向琳娜的脖頸!
這一劍如果斬實了話,琳娜勢必人首分離,血濺當場。
琳娜大驚失色,連忙後退一步,躲過了這意在奪命的一劍。
劍鋒的末端掃了個空,但劍身掠過空氣吹起了一陣銳利的風,不僅刮疼了琳娜柔嫩的脖頸,更是吹動起尼祿銀色的髮絲迎風飛揚。
琳娜向後退了兩步,與尼祿保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她目光冰冷地凝視著對方,嘴角的撕裂竟一直延伸到了腦後,這笑容極度恐怖,更是恰到好處地詮釋了附身惡魔此刻的心情。
「斯巴達家族的小鬼,你不怕誤殺了你的老師嗎?」琳娜冷冷問道。
尼祿表情依然嚴峻,他並不知道斯巴達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只是淡淡回答道:「你附身在老師身上,如果老師受傷,你也會被牽連,受到同樣程度的傷害。」
琳娜的目光越來越冷:「你是怎麼知道的?」
「剛剛砍你那一劍時,我根據從你的反應,猜到的。」
「好聰明的孩子,你的猜測,已經很接近真相了。」
「喚醒姬莉葉,還有克雷多,再離開老師的身體,我放你走。」
琳娜呵呵冷笑:「聰明的孩子,其實很傻很天真。」
琳娜話音剛落,眼神瞬間一凜,目光頓時凝如實質,化成一記無形之拳,重擊向了尼祿!
精神衝擊!
尼祿完全沒有預料到對方竟然能施展精神衝擊的能力,這種直面精神的打擊可以直接越過肉體,衝擊精神,當下根本沒有防備,結結實實挨了一下,隨即傳來難以言述的劇痛,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劇烈震動,眼前的視野也頓時天翻地覆,扭曲開來。
San值跌落了近一半左右。
雖然承受著最劇烈的疼痛,但尼祿並沒有倒下,而是雙手握持著劍柄,拄劍而立,勉強維持著平衡,同時拇指指腹刮過劍鋒,只見鮮血涔涔流淌,他竟是在用肉體上的痛苦,對衝著精神上的疼痛。
看著尼祿指腹上流淌出的鮮血,琳娜頓時面露陶醉之色,她仿佛一個戒斷中的癮君子看到燒灼中的癮品一般,隨即凌空深深吸了一口,然後整個人都仿佛升天一般,在快感的衝擊下無法自拔。
「這個味道…讚美奈文摩爾!」
琳娜狠狠掐了下大腿內側,用疼痛將自己從迷離的快感中喚醒出來,然後張開血盆大口,邁著優雅的步伐,朝著尼祿緩緩走來。
雖然尼祿最終沒有暈倒,但在劇痛的折磨下,也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琳娜直接飛起一腳,踢掉了尼祿手中的劍,然後又是一記絆腿,將對方絆倒在自己胯下。
「放開我!」
尼祿掙扎著大喊道。
琳娜的高跟鞋直接踩住尼祿胸膛,強大的力量壓迫得男孩根本無法起身。
「跟我走吧,小男孩,姐姐會好好照顧你的。」
「除非你離開老師的身體,並叫醒我的兩個親人!」
「離開這具容器?」琳娜笑了笑,「我以自由為代價,才終於將她改造成適合我寄生的結構,怎麼可能離開呢?看來你是鐵了心不肯跟我走了。」
尼祿聞言,身體突然重重顫抖了一下:「適合你的結構?你的意思是…」
琳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淡淡說道:「奈文摩爾大人說過,儘量要活的,但也吩咐過,實在不行,死的也可以。既然你不想活著跟我走,那麼姐姐我,也只能送你去下地獄了。」
「你放心,我會一併殺掉姬莉葉和克雷多,陪你上路。」
尼祿聽了,不禁面露絕望之色。
琳娜撿起克雷多的佩劍,直接朝著尼祿的胸膛捅了下去!
我要死了嗎?
尼祿無可抑制地升騰起這樣一個念頭。
…
砰!
槍響!
一發9毫米手槍彈擊碎了彩窗玻璃,直接命中了琳娜的額頭。
在子彈的撞擊下,琳娜勢在必得的一劍最終沒能刺下去,而是脫了手,掉落在尼祿身邊。
子彈所帶來的,不僅僅是撞擊傷害,塗抹上面的聖水在與皮膚接觸的瞬間,便開始發揮作用。伴隨著潔白的火焰燃起,堅硬的彈頭螺旋著沒入了琳娜的額頭,最後竟被堅硬的顱骨攔了下來。
「是誰?」
琳娜抬起頭來,看向窗外,教室里傳來了她怨懟而扭曲的恐怖聲音。
回應她的,是更激烈的槍聲!
整整一個彈匣全部打空,總計17顆聖水子彈盡數傾瀉在琳娜身上,一朵又一朵純白色的火光接連燃起,逐漸蔓延至琳娜的全身。
在聖水火焰的焚燒下,琳娜的身體再也無法維持穩定,逐漸趨向崩解,緊接著,一坨無法形容的巨大陰影扭曲著,從崩解的「容器」中爬了出來。
是的,坨,這是一坨失去了控制的陰影,它的身體極速膨脹,最後變得如肉山般巨大,橫亘在尼祿面前,占據了整整半個教室,最頂端已經頂到了天花板上。
蘇浩一腳踹碎彩窗玻璃,左手則按著窗沿跨欄而過,站在了尼祿的身前。
而這時,尼祿也終於從精神衝擊下的痛楚中恢復過來。
他睜開眼睛,迷茫的視線逐漸從模糊過渡到了清晰,於是便看到了這樣一幕:
那是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背影,瘦削,但卻筆直,他就像一面旗幟一樣,堅定地站在自己身前。
而在他面前,則蠕動著一坨如小山般龐大的陰影惡魔,它最頂端的部分緩緩開裂出了一個布滿血絲的恐怖獨眼,就這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蘇浩。惡魔巨大的身軀和瘦削的凡人,兩個體量完全不對等的對手就這樣微妙地對峙著,形成了強烈至極的反差。
這充滿強烈對比的一幕,就如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深深地烙印在了尼祿幼小的心靈中,恐怕今生今世,都難以忘懷。
蘇浩微微偏過頭來,給了尼祿一個微笑的側顏,詢問道:「孩子,你沒事吧?」
尼祿一愣,短暫的空白後,便情不自禁地握緊雙拳,用力點了點頭,堅定地回答道:
「哥哥,我沒事。」
…
其實,一個人未來會走怎樣的路,成長為一個怎樣的人,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童年的經歷。
對於從小失去父愛和母愛的尼祿來說,尤其如此。
恐怕蘇浩自己都不知道,他站在尼祿身前、與陰影惡魔對峙的場景,將會是這個小男孩童年中,銘記最深的畫面。
這個畫面所蘊含的事跡和意義,甚至會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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