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誰讓你給電影加濾鏡的！
清晨的陽光很暖和，陳時平坐在院子裡默默吸收著太陽能補鈣。
小秀林趴在他懷裡蛄蛹來蛄蛹去，小手抓著陳時平的頭髮在努力拔河呢。
陶慧閔抓了一把洗乾淨的棗子過來，塞一個到陳時平的嘴裡，然後啪的一巴掌拍掉閨女伸手要棗的小手。
陳時平翻個白眼，抱著閨女翻個身。
「你那什麼眼神，小孩子不能吃棗不知道啊。」
「那你也別動手啊，你有本事來打我試試啊！」
啪！
陳時平倒吸一口涼氣，後背火辣辣的疼。
小秀林趴在陳時平懷裡嗷嗚嗷嗚地沖陶慧閔叫。
陶慧閔哼一聲說道：「小沒良心的，和伱爹一個樣。」
人生實在過於悲慘，陳時平抱著閨女離家出走了。
出門吃滷煮去！
二十分鐘後，陶慧閔在胡同口的滷煮店裡逮到偷吃的父女兩。
小秀林滿臉的湯汁還在那傻樂，氣的陶慧閔上去又給陳時平一巴掌。
滷煮店裡的食客都忍不住笑，胡同里這對明星夫妻這個樣子，他們早都習慣了。
陶慧閔抱著小秀林一邊擦嘴一邊往家走。
小秀林還在那咯咯樂，手裡還抓著一瓣糖蒜往嘴裡塞。
陳時平在後面對著閨女眨眨眼，然後一起樂呵地笑起來。
不用上班的日子真愜意啊，陳時平在院子裡一直躺到天色擦黑才從椅子上蹦起來。
「我找余樺喝酒去了，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說完陳時平就一溜煙地跑了。
余樺家裡，他看著獨自過來的陳時平忍不住問道：「怎麼沒把秀林帶過來？」
陳時平哼哼一聲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海果那小子配不上我閨女！」
余樺不樂意地說道：「海果怎麼了！聰明的很。」
陳時平捏了一下海果胖乎乎地小臉說道：「小胖墩，以後叫叔叔。」
「叫岳父！」余樺在旁邊攛掇道。
「岳」
小胖墩剛想張嘴就被陳時平給捏上了，圓乎乎的小臉都皺在一起了。
余樺頓時哈哈大笑，看著陳時平說道：「看你以後怎麼辦哦。」
「要你管，我八十米的大刀都做好了！我看誰敢來！」陳時平鬆開小胖墩肉乎乎的臉揉了幾下說道：「叫叔叔。」
懾於陳時平的淫威，小胖墩很識相地喊道：「叔叔。」
「怪，回頭叔叔帶你買糖吃。」陳時平揉了揉他就讓他自己玩去了。
不到四歲的孩子，正好玩的很呢。
不過也挺聰明的，以後好好培養，應該也能成才。
總不至於長大警告他爹別自己的當真理。
陳時平一想到這個，就想給小胖墩一個屁股蹲。
余樺供他出國留學，回國後說張一牟老了到了把自己的話當真理的年紀，然後警告余樺別這樣。
最後呢，這小子纏著他老子要許三觀的版權，和張衛平跑去拍電影了。
看不起張一牟，又和張一牟鬧掰的搭檔合夥拍自己老子的電影。
這操作想想都尼瑪搞。
小胖墩後來電影沒弄成，又跑去寫小說。
三十歲的時候終於在收穫雜誌發表了一篇短篇小說。
估計收穫也是看他老子的面子才給發表的。
陳時平都沒往壞了想，小說是不是自己寫的都不知道呢。
沒多一會陳時平和余樺就喝著小酒聊起天來。
「最近有打算寫小說嗎？」余樺好奇地問道。
陳時平咪一口小酒說道：「忙死了，腦子裡完全沒靈感。」
「也是，你和我這種大閒人不一樣。」余樺挑了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裡說道：「你這個人做什麼事都是算計好的，不是靠靈感吃飯，真不適合做作家。」
陳時平笑著說道：「怎麼著，怕我搶你在文學圈的風頭啊。」
「屁，你看現在誰把你當作家看。」余樺翻個白眼說道：「你就好好當你的廠長吧。」
陳時平嘿嘿一笑說道：「當不了咯！」
「怎麼？被雙歸啦？」余樺揶揄地說道：「作風混亂被點啦？」
「一邊去！任期快到了，明年就升職了。」
「這麼快？沒幾年吧。」
余樺算了下日子說道：「不是還有幾個月呢，任命都下來了？」
「明年廠子要和中影合併，你說說我不得往上升？」
余樺有些驚訝，奇怪地問道：「北影廠現在可比中影厲害，合併了誰聽誰的啊？」
「中影級別高，聽中影的。」陳時平說完叮囑道：「別往外說啊，還沒對外公布呢。」
余樺點點頭也沒再多問，只是有些感慨陳時平這些年走的太快。
人生過於順遂了。
「你以後小心點，我總感覺你有點危險。」
陳時平：「.」喝酒還堵不住你的嘴！
在余樺這喝完酒回家的時候都九點多了。
陳時平溜溜達達的晃到家裡的時候都十點一刻了。
「桌上有醒酒湯，喝完洗澡刷牙去。」陶慧閔翻著雜誌頭也不抬地說道。
陳時平嗯了一聲掛好外套去洗漱了。
老夫老妻就是這個樣子了，再也不會緊張的下床關心喝沒喝多，小心的伺候著。
方式雖然沒有以前親昵，但是關心沒變嘛。
陳時平洗漱完上床後抱著陶慧閔就呼呼起來。
陶慧閔都無奈了，喝幾兩貓尿啊，在這裝什麼呢！
陶慧閔小手往被子裡一掏，陳時平就精神起來了。
「嘿，今晚還想放過你呢，你自己挑釁的啊！」
「昨天沒分出勝負，再來！」
「來就來！」
次日一早，陳時平起來後又到院子裡曬台上補充能量了。
太放縱！
唉.沒辦法，誰讓他就這點愛好呢。
修身養性一日之後，陳時平生龍活虎的去上班了。
到了廠里之後，陳時平都沒喘口氣呢，王曉帥又來了。
他拍的片子沒過審！
陳時平人都麻了，怎麼著啊這是！
一個個都要上天啊！
扁擔姑娘的劇本自己看過，怎麼最後的成片沒過審呢！
娘的！
完犢子玩意！
陳時平現在看到他們幾個就煩。
因為張元和婁燁，弄得陳時平對第六代這一幫子都沒什麼好感了。
廠里培養好幾年，最後一個個全都要撒歡出去野。
陳時平就想看看他們能有多野！
全給丫按死！
陳時平看到王曉帥的時候，感覺他眼裡並沒有擔心和失望，反而有一種自豪的感覺。
覺著自己在體制內被打壓啦？
覺著自己拍出一部好電影了？
覺著自己現在可敢說真話了？
陳時平很想給他一巴掌，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道：「我先去看看片子，等會再說你。」
王曉帥跟在陳時平後面解釋道：「我好好拍了，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審核那邊要我修改七十多處，這還怎麼弄嘛。」
陳時平沒理他，怎麼聽著這麼自豪呢，顯著你多委屈，電影環境都不自由了是吧。
放映室里，陳時平沉默地看完片子，讓王曉帥把燈打開才說道：「你拍的這是個什麼玩意？」
王曉帥愣了一下，有點懵地說道：「哪裡有問題？」
「是不是覺得被禁就是好電影啊？」
陳時平翹著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你這部片子就是一次徹徹底底的失敗投機，又想要噱頭又想要藝術。」
「我問問你，你彆扭嗎？拍的舒服嗎？」
王曉帥看著陳時平的眼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有種心事被戳穿的感覺。
陳時平哼一聲說道：「又想反應城市化對農村務工人員的冷漠，又想弄點噱頭，一個姑娘遊走在三個男人之間的曖昧就是冷漠了？就是真實了？」
「不是我說你，你拍片子永遠都在裝！人家人是真叛逆，你是真會裝！」
「裝藝術，裝神秘，裝叛逆，總他媽拿你從貴州到京城的經歷講來講去！怎麼著？非得弄點特殊經歷才能裝裱自己？」
王曉帥被陳時平媽的面紅耳赤，不服氣地說道：「我怎麼裝了！」
陳時平嗤笑一聲說道：「你知道我這麼罵張元和婁燁他們會是什麼反應嗎？」
王曉帥怔愣一下，身上的氣勢忽然沒了，肩膀都塌下去了。
陳時平站起來盯著王曉帥說道：「給我改！改不好你丫以後都別想拍戲了！別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陳時平罵完就走了，王曉帥要是真叛逆，他都不會這麼罵。
就他媽討厭裝清高的！
陳時平回到辦公室後是越想越來氣。
這些癟犢子玩意一個個都想幹什麼！
真好好拍電影，哪怕是充滿批判的說真話的電影，陳時平也會支持！
就怕那些為了藝術而裝藝術的！
張元也是那個死樣子，不過他會狡辯一句這是藝術加工。
不想王曉帥被罵幾句就不吭聲了。
六代導演的很多電影其實沒那麼敏感，上頭也不是說就不給過。
只不過有些人喜歡用禁片的名頭包裝自己。
上面還在審核呢，這邊就拿著電影跑國外去參展了，然後對記者說：「哪怕被封我也要讓電影能被更多人看到！不放棄！」
這事就是婁燁干出來的。
然後喜提五年禁導，那可是在零幾年了，那個時候真沒人有這個待遇。
婁燁非常成功的裝了一波大的，電影最後也拿獎了。
國外電影節對國內這些禁片喜歡得不得了，只要參賽必入圍，只要入圍必拿獎!
甭管大獎小獎，肯定給你整個獎！
然後再幫你聯繫賣家，把片子賣掉。
片商開心地拿著電影去宣傳，中國禁片，坎城獲獎作品！
真實的東方社會！
電影節也會笑眯眯地對導演說道，歡迎下次再來！
來的話再給你獎！
導演們拿了榮譽，收穫好處，還成國內藝術導演大師被人追捧。
坎城也美滋滋地等著更多電影人學習他們來參加電影節。
這何嘗不是一種坎城的政治正確？
陳時平心裡堵得慌。
電影揭露社會問題完全沒問題，哪家製片廠沒拍過這種電影。
揭露官場黑暗的，揭露吃拿卡要的，揭露體制臃腫不做事的，揭露國企人浮於事的，揭露反貪反腐的！
哪個不比他們幾個敢拍！
哪個尺度也不比他們小！
說到最後，還不是他們不客觀，太過於主觀。
簡直和BBC濾鏡有一拼！
都他娘的拍紀錄片去吧！
陳時平很生氣，甚至想直接給他們幾個封了算了。
但是想想還是不能這麼做，要不然這些人肯定一股腦的去國外了。
國外也會大力扶持，將他們打造成中國電影在國際上的一張名片。
陳時平懷疑歐洲那邊的電影節已經在聯繫他們幾個了。
不出兩個月，肯定都能拿到投資，會接受國外雜誌的採訪，會被捧起來！
程凱歌他們這些主流電影人現在沒指望了，不就得指望這些年輕導演了。
陳時平想想都腦殼疼，法國導演參加坎城獲獎的電影，都是關於愛情，家庭，人性的。
其他國家的電影獲獎的全是反應社會問題的！
可真謝謝他們來鞭策了！
陳時平在辦公室坐一會後，通過內線把韓老三叫過來了。
韓老三正忙著處理雜誌的問題呢，有些納悶地跑過來問道：「廠長，你找我？」
陳時平點點頭說道：「廠里最近走的那幾個導演你知道吧？」
韓老三點點頭，心想這不是你的嫡系人馬嘛。
一個個都跑了，他還挺納悶的。
陳時平想想都丟人，輕咳一聲說道：「回頭對外面打聲招呼。」
韓老三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哪種招呼？」
陳時平語塞，想了一會說道：「沒事，你忙去吧。」
韓老三：「.」你逗我玩呢！
不過韓老三也猜出來了，陳時平是想打壓他們，但是又拉不下這張臉。
你拉不下臉，我也拉不下來！
韓老三裝傻跑了。
陳時平嘆一口氣，這幾個小子還真成麻煩了，自己要是放話壓他們，也沒多大用。
國外會有人提供資金的，張元不就拿到法國的資金了。
禁導更是沒用，他們估計巴不得呢！
心裡不知道多美呢。
看看老子多牛！
這樣他們的片子出海能賣更高的價格！
資金上壓不了，只能想想別的辦法了。
國內所有的攝製單位不許提供任何幫助！
設備、場地都不租給你！
看看你們有多大本事搞到設備進行拍攝！
為了防止以後還有這種事情發生，陳時平覺得還是要保險一點好。
以後的電影要提供完整劇本，且不能中途修改！
不然一律不給拍攝上映，而且還要面臨處罰！
不能再給人鑽空子了！
陳時平覺得有些悲哀，為什麼不能好好拍電影呢。
反貪反腐反應社會的電影又不是不給拍。
別加那麼多濾鏡不就好了，都從哪學的BBC技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