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孤家寡人

  艷陽高照的天兒，碧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白雲。

  陳時平推開陽台的窗戶，讓陽光照在身上懶懶的不太想動。

  「你怎麼還不收拾啊？」

  陶慧閔站在客廳里對著陳時平喊道，看他只穿個背心大褲衩坐在那裡，忍不住走過去衣服丟在他身上。

  「注意點形象，被人看到丟不丟人。」

  陳時平抓著衣服蓋在身上，還是不想動，這段時間忙壞了，現在只想曬曬太陽放鬆一下。

  陶慧閔見他這個樣子，也懶得說他，自顧自地收拾著，對著鏡子抹著口紅說道：「你自己注意點時間，我要先走了，你待會別遲到了。」

  陳時平嗯了一聲，就聽到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

  坐在陽台懶了好一會，陳時平才起來穿上衣服出門。

  今天要去劇團看看演員們的訓練情況，現在都五月底了，陳時平打算提前開機，先把程蝶衣童年和少年時的戲份給拍了。

  等拍完少年的戲份，差不多也要七月份，張國容他們學的也應該差不多了。

  到時候就可以無縫銜接，爭取年底把所有的戲份都拍完。

  緩緩悠悠來到劇團後，陳時平就聽見裡面傳來一聲聲咿咿呀呀的京劇唱詞。

  張國容和張峰毅他們也在劇團培訓呢，不過聽著唱詞還是不太行。

  陳時平的出現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幾個小演員都跑過來笑著喊陳叔叔。

  「我今兒可沒帶吃的啊。」陳時平笑著和他們說道。

  之前陳時平來的時候，都會帶點零嘴過來犒勞這些小演員，但是今天太懶沒出門買東西。

  和小演員們聊了幾句後，陳時平就和培訓他們的老師問道：「他們學的怎麼樣？都沒問題吧？」

  「特好，都是好苗子，學的特別快。」老師笑著說道。

  陳時平點點頭說道：「那就成，過幾天就開機了，這兩天再突擊一下台詞。」

  問完小演員的事，陳時平來到張國容身邊笑著說道：「來句詞我聽聽。」

  「您這是聽戲來了，票買了嗎。」

  穿著一身白色練功服的張國容並著腿斜坐在椅子上，一種由內到外的媚態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

  陳時平哈哈一笑說道：「我來這可不用買票！」

  「這感覺對！」葛尤也湊過來調侃道：「伱比我像袁四爺，要不你來演吧。」

  周圍的人都哈哈笑起來，陳時平扭頭看著他說道：「那可不行，我笑起來沒你奸詐啊。」

  「得，我算知道你為什麼找我了。」葛尤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說道。

  這些個在戲裡要唱戲的演員，此時都在這練著呢，氛圍還不錯。

  閒聊幾句後，陳時平看著張國容問道：「方言練得怎麼樣？要是不成，我可就給你找配音了。」

  「那可不成，我現在練得很好。」張國容有些不樂意的看著陳時平。

  陳時平微微挑眉道：「前面那句不成還有點意思，後面的可就不行了。」

  說著陳時平頓了一下看著他說道：「你讓你的助理回香江吧，酒店也甭住了，我給你找個大雜院，把語言環境換一換。」

  張國容很隨和，而且很認真，每天都會到廠里來學幾個小時，從來沒有遲到過。

  對於自己在京城的衣食住行也沒有特別的要求，但是語感這種東西不是用工就能練會的。

  京城話算是比較有感染力的，雖然比不上東北話，但正常情況下學起來還是挺快的，不過張國容現在找不到那種感覺，說起來怪怪的。

  聽到陳時平的話，張峰毅立馬一拍大腿說道：「給我也安排一個，我住那招待所太不方便了！」

  張國容沒有猶豫，也點頭說道：「行，那就從酒店搬出來。」

  他住的酒店都是京城最好的，裡面的客人不是老外就是華僑，服務員也都是說著英語或者標準的普通話，語言環境不是很好。

  再加上張國容的助理跟著說的都是粵語，張國容想練好方言還真有點難。

  和張國容商量好後，陳時平就讓製片叫過來，讓他去找個味正兒，但是條件不要差的大雜院。

  怎麼說也是香江的大明星，總不好讓張國容住在那種小破院裡。

  還得給他找個本地的助理照顧他的生活，不管用不用的上，身邊得有這麼個人。

  還必須是個話癆才行！天天拉著他說話。

  張峰毅就有些話癆的，倒是可以安排他們住在一起，能更加熟悉培養感情。

  安排好後，陳時平也沒耽誤他們繼續練習，就去找徐風商量關於過幾天開機的事情。

  徐風現在正帶人結算布景的費用，那麼多景建完全都要算錢的。

  好在她老公就是做房地產的，從自家公司找專業的人來核算還是輕鬆的。

  在陳時平和她碰頭的時候，那邊已經結算清楚，正準備去打款呢。

  見到陳時平過來，徐風心裡很振奮，但是也很頭疼。

  電影的籌備非常的細緻，無論是服化道還是演員們的準備情況都讓徐風覺得滿意，但是也頭疼方方面面要花那麼多的錢。

  「別愁了，過兩天就開機。」陳時平笑著安慰幾句。

  徐風聞言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我還以為你要繼續等一段時間呢。」

  「張國容他們的進度是慢了些，但是其他演員都不用擔心。」

  陳時平心裡也是有些著急的，一部霸王別姬弄了這麼久還沒開拍，的確太耽誤時間了。

  他還要管著合拍部和發行部，再這麼耽誤下去，自己的本職工作都沒辦法繼續了。

  早些拍完霸王別姬，陳時平也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後面還是主做製片人好一些，導演實在勞心勞力。

  兩人聊一會後，徐風就說道：「我打算去一趟坎城，爭取在開機之前回來。」

  「去選片？」陳時平好奇地問道。

  徐風點點頭說道：「對，看看有沒好片子買下來。」

  她非常熱衷於文藝電影，幾乎每年的坎城都不會錯過，今年因為霸王別姬籌備的事情，到現在還沒過去呢。

  陳時平忽然想到程凱歌現在就在坎城呢，不知道這一次徐風去坎城後，程凱歌會不會後悔。

  按照原來的發展，程凱歌在邊走邊唱再次失利後，在坎城和徐風再次碰面，這一次他沒有拒絕徐風，答應了拍攝霸王別姬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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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那個時候的程凱歌是知道自己未來堪憂，所以不再矜持，答應下來接受徐風的邀請。

  哪怕他覺得霸王別姬是三流小說，但是那個時候的他無論是名聲還是在投資人眼裡的價值都跌到最低，不抓緊機會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這也是拍攝霸王別姬的時候，程凱歌為什麼會那麼老實，還請來一群大神幫忙。

  劇本是蘆葦搗鼓一年做出來的，美術方面無論是從布景還是到服裝都是電影廠最頂級的人才。

  攝影也是顧常衛帶著幾個有名的攝影師一起，藝術指導更是把他身體不好的老爺子請出來指導。

  就連副導演都找了好幾個，製片人更是從央視挖過來的人才。

  演員就更別提了，全是當時最好的演員，這樣豪華的陣容拍不出來好電影才他娘的奇怪。

  就是不知道現在的程凱歌還有沒有機會得到其他投資人的青睞，支持他繼續拍電影。

  和徐風聊幾句後，陳時平就去忙其他事情了，在開機之前他還要把其他工作處理一下。

  廠里現在手裡卡著好幾部電影沒上映呢，就是在等五月份之後的市場經濟。

  當然也有幾部電影搶在五月份之前把拷貝賣給中影了。

  因為廠里評估過電影，都覺得那些電影不會取得很好的票房，如果靠票房的話，很可能還沒有賣給中影划算。

  這些電影裡就包含程凱歌的邊走邊唱，不是陳時平故意報復，是所有人都不認為邊走邊唱有市場。

  就連中影都不要邊走邊唱的拷貝，就象徵性的買了一個拷貝，給廠里一萬塊錢。

  一部電影一萬塊錢，想想都覺得虧，希望程凱歌能在坎城賣出一個好成績吧。

  不過大概率不現實，只是金棕櫚提名還不值錢，更何況在坎城的影評人普遍不看好邊走邊唱，想要賣出高價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沒有公關的壞處了，要是有人公關的話，不會出現口碑崩塌的局面，哪怕拿不到獎也可能在交易市場賺一筆。

  驕傲的小程導現在估計都後悔死了，還不如讓陳時平給他做公關呢！

  一邊倒的差評，國內還沒辦法上映，攏共就一個拷貝，中影壓根沒打算發行。

  想要挽回口碑都做不到，只能程凱歌自己面對媒體使勁吹了。

  此時坎城的一家旅館裡，顧常衛接到蔣文麗的長途電話，知道陳時平準備提前開機後，心裡有些著急了。

  邊走邊唱已經失利，自己啥也沒得到，現在要是不趕快回去的話，自己在霸王別姬劇組也會變得很尷尬。

  畢竟劇組裡還有一個攝影能力不輸給他的趙飛，而且人家還是陳時平的老搭檔。

  蔣文麗在電話里也催著他儘快回來，反正沒有機會上台領獎，還在坎城待著幹嘛。

  顧常衛掛斷電話後，不知道怎麼和程凱歌開口，這個時候把他丟在坎城，會不會太不地道了。

  程凱歌現在愁著呢，他的德國製片人卡爾更愁。

  心裡格外後悔沒有提前進行公關，卡爾完全沒想到坎城電影人對程凱歌的偏見會這麼嚴重。

  那年的孩子王就被評委最無聊的電影，今年的邊走邊唱又是同樣的評價。

  弄的片商都猶豫要不要購買邊走邊唱的版權，口碑這麼差，買回來也是虧錢啊。

  顧常衛那邊還在糾結怎麼和程凱歌說提前回國的事情，就被程凱歌給叫過去開會了。

  程凱歌的房間裡，顧常衛聽著他和卡爾的聊天，也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就自己坐在那裡琢磨怎麼回國的事情。

  鞏麗看他一眼，也默默地坐在角落不吱聲，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繼續等下去。

  電影獲獎的希望十分渺茫，她可不認為自己能拿影后。

  程凱歌現在和卡爾都快吵起來了，互相覺得電影口碑不好是對方的過錯。

  「卡爾，現在負面評價太多了，你是製片人，你應該對此負責！」

  「如果不是你拍的不好，怎麼會有負面評價，為什麼陳時平和張一牟在坎城沒有遇到這種評價？！」

  「那是因為陳時平會公關！你也是製片人，為什麼沒有提前公關！」

  「那張一牟呢？他的獎也是公關拿下來的嗎？！你應該反思自己的問題！後面的事情我不會再參與了！」

  卡爾說完就氣沖沖地走了，電影拍不好還好意思怪他這個製片人！

  製片主導這麼一部電影，以後還會不會有投資人找他都不知道呢，他還沒地方發火呢！

  氣頭上的程凱歌扭頭看到坐在角落一言不發的顧常衛，忍著脾氣說道：「常衛，你想什麼呢？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啊？」顧常衛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把剛剛在心裡準備好的台詞說出來了。

  「凱歌，我想明天回國，我和雯麗吵架了，她要和我分手！」

  程凱歌：「？？？」你他娘的也要跑是吧！

  顧常衛眼見都說出來了，只好硬著頭皮把話說完，然後就在程凱歌陰沉的臉色中悻悻地走了。

  鞏麗此時也站起來說道：「凱歌導演，我.」

  「你也要走？！」程凱歌看著鞏麗說道：「你是女主角，你不能走！」

  鞏麗：「.」早知道就等閉幕的時候再來了。

  等鞏麗也走後，程凱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一個人在房間裡生悶氣。

  陳時平、張一牟都在坎城成功了！

  他反而成為最慘的一個！

  陳時平以前不過是一個小編輯！張一牟以前也只是自己的攝影而已！

  憑什麼他們都能夠成功！

  好氣啊！

  此時的顧常衛也徹底擺爛，他算看出來了，程凱歌現在有點魔障，跟著他混以後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索性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一早趕回國內。

  京城這邊，陳時平也挨個通知電影的主創團隊，從攝影到美術，所有人都要來開會。

  電影開機是頭等大事，所有人在接到通知後，放下手裡的事情過來開會。

  蔣文麗知道顧常衛回來後，就立馬跑過來和陳時平解釋，說他晚上才能到京城。

  陳時平想了一下，決定等顧常衛回來。

  畢竟坎城都沒結束人家就飛回來了，如此有誠意，他也不好一點不重視。

  小程導慘啊，攝影都提前跑回來了，還好還有鞏麗和黃壘在，不然他真成孤家寡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