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你聽我給你編

  五個小時的車程而已,趙守時其實是不需要別人替的,卻也不好拒絕裴幼清的好意,便點頭答應下來。

  裴幼清閉眼養神準備休息,做代駕的準備,可還沒等她睡著,就被一陣電話鈴聲驚擾。

  本就做賊心虛的她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直接坐起,把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肯定是裴韻書。她應該是在家裡等不到我們著急生氣了。

  我們的路程還沒走到一半,還不能讓她知曉。這樣,你把車窗關上,別讓她聽見風噪聲。」

  現在雖然是寒冬臘月,但車內的暖氣開的有些足,容易犯困,趙守時就開開一條小縫,即保證車內處於適宜的溫度,也算是提神醒腦。

  趙守時依言把車窗關閉,甚至還把車速降低一些,暖風也暫時關閉,省的噪音太大。

  這時候裴幼清也把手機掏出來了,直接苦著臉的她把手機屏幕沖趙守時一晃,小聲道:「好消息是打電話的不是我姐。壞消息是打電話的是我媽。」

  趙守時咧咧嘴,也不知道說什麼。

  要知道,咱這可算是拐帶少女啊,起碼也是個蠱惑私奔。

  裴幼清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接電話不是,不接更不是。

  猶豫一會的她調整好情緒,摁下接通鍵後,語氣輕快又滿是撒嬌意味的開口道:「媽沫兒,您怎麼給我打電話了吖,應該等我給您打電話拜年的吖,女兒都沒有機會表示孝心了吖。」

  裴幼清的電話沒有開免提,也不敢開免提,生怕對方聽見雖然不大,但還是能夠聽見的聲響。

  可即便如此,正在開車的趙守時依舊能夠聽見電話對面幼清媽媽銀牙緊咬的聲音:「給我好好說話!!」

  真、、幹得漂亮!

  這是趙守時衷心的想法,因為對裴幼清還算了解的他從來沒見過她竟然可以這麼熟稔的駕馭『綠茶風』。

  真演員的誕生。

  裴幼清也算知錯就改,無精打采的哦了一聲的她開口道:「新年好,給您拜個早年,祝您早年快樂。」

  電話對面傳來幼清媽媽那即心累又無奈的『滾』,不等裴幼清插話,她便繼續說道:「你的節目不是早就結束了嗎,那你們怎麼還沒回家。」

  裴幼清一驚,下意識端正坐姿的她隱約覺得不好,又覺得自己可能只是杞人憂天。

  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在、、在回家的路上呢。媽,您跟我爸在、、在家嗎?」

  「廢話,我們不在家能在哪。」

  裴幼清剛鬆一口氣,她剛才聽老媽的語氣還以為他們重#慶來帝都了呢。

  嚇一跳,怎麼可能嘛,完全不可能的。

  畢竟近兩千公里呢,而且,就算真的要來,肯定要打個電話通知一下。

  大家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搞『突然驚喜』那一套,好幼稚的。

  裴幼清剛要拍拍酥#胸安撫下自己激動的情緒,就聽見電話對面傳來一句讓她幾欲跳車逃跑的話。

  「我跟你爸想著給你們個驚喜,就沒有提前通知你們。年夜飯都準備好了,你們回來就能吃。」

  裴幼清委屈巴巴的看向趙守時,饒是她有急智也不知道到該怎麼往下接話。

  趙守時還不知情呢,不敢出聲的他做著口型:「怎麼了?」

  「我爸、我媽都來了,說是要給我們送驚喜。」裴幼清做著口型苦著臉,幾乎要滴下眼淚來。

  趙守時也嚇壞了,一時有些抓瞎的他也顧不得其他,踩著剎車就把車停到一旁的應急車道上。

  即便知道大年三十的晚上沒幾個人上高速,但他還是摁開雙閃。

  然後才問道:「你姐不是在家嗎?她怎麼回事,你爸媽來了這種事情,她也不知道提前通報下。」

  趙守時的話提醒了裴幼清,攤開的手掌握成拳,不帶好氣的說道:「說不定就是她察覺到什麼,故意出賣我們的。要不然我爸媽為什麼莫名其妙的突然來帝都。」

  裴幼清一臉咬牙切齒的模樣,趙守時卻有些猶豫,他總感覺裴韻書應該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畢竟,損人不利己嘛。

  原本躺著看戲的裴韻書還有點幸災樂禍,畢竟前面的這兩個小混蛋吃癟嘛。

  但眼見有人污衊咱的人品,忍無可忍的她直接伸出手來:「我沒有,不是我,別胡說。」

  前文說過,裴韻書是偷偷藏在車上的。

  而趙守時跟裴幼清完全不知道這一點。

  原本以為只有兩個人的車內突然響起第三人的聲音。

  直接把裴幼清給嚇傻了,『嗷』的一聲就把手機扔了出去。

  就這還不止,捂著眼睛的她直接求饒:「鬼奶奶饒命啊,我、、我今天沒洗澡,不好吃的,特備不好吃。

  您要是餓了,我這有零食,有水果,都可以孝敬您。要不然我給您錢、刷卡、掃碼都行。您想吃什麼自己買。」

  趙守時其實也嚇得不輕,潛意識的第一反應裴幼清一樣:年三十,遇鬼了。

  但裴幼清的話把他給逗笑了,這一笑情緒就放鬆了些許,也就聽出剛才的聲音是裴韻書。

  摁開車頂燈,借著這不算太亮的燈光確認後排座上的『鬼奶奶』是裴韻書,這才把緊握的拳頭放下。

  知道真相歸知道真相,但有些本能反應卻不是一時能夠控制的,例如不斷打架的上下排牙齒。

  「你怎麼在車裡?你不是應該自家裡嗎?」

  「我還應該在車底呢!准你們聯合起來欺騙我,不准我反擊啊,一對混蛋。」裴韻書也一肚子氣呢,躺著幾個小時不敢翻身,渾身都麻了。

  趙守時語塞,心虛的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裴幼清是真的害怕,不過對裴韻書的聲音比趙守時還要熟悉的她沒一會就反應過來了。

  想起自己剛才那慫到爆炸的求饒的話,惱羞成怒的她伸手就去擰裴韻書的胳膊:「要被你給嚇死了!!」

  「我還要被你給氣死了呢!!」

  「怎麼回事?你們在哪?剛才你說什麼鬼?你們不會遇見壞人了吧?喂喂餵?」

  電話里密集的追問,打斷了一對漂亮姐妹花互相傷害的過程。

  三個人,六隻眼,大眼瞪小眼,全都抓瞎。

  趙守時知道這件事主要還是自己做的不對,就算想帶裴幼清回家,也應該先知會下她的父母的。

  說到底,還是僥倖心理作祟。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的他小聲開口道:「要不然我送你們回去吧。現在十一點,快一點的話凌晨一點就可以趕回去。雖然有點晚,但我們可以說春晚結束後才放人。」

  裴幼清有些猶豫,她明白馬上掉頭回去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只是可能會讓趙守時失望。

  她知道趙守時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跟許媽媽早已認識,並且已經建立了不錯的關係。

  甚至之前的她暗示趙守時可以跟他回家,就是許媽媽之前對她發出過邀請。

  要不然,她連暗示都不會給趙守時的。

  如果這事只是牽扯趙守時,掉頭回去也就回去了。

  但她知道,趙守時一家現在都知道自己要去的消息,自己這說好要去,結果不去,肯定會讓他們家裡人失望。

  就在裴幼清糾結的時候,裴韻書積極發聲:「我不同意。」

  趙守時驚詫的啊了一聲,見鬼一般看著裴韻書。心道:「這姐妹腦子燒糊塗了吧?現在可是年假期間,你的身份不是我的助理,是裴幼清的姐姐誒?注意立場好咩。」

  裴韻書自然有自己的思量,就像裴幼清不知道父母要來一樣,她也不知道。

  更不知道自家父母這次來只是想來陪大家一同過春節,還是準備把自己擒下帶回重#慶。

  北漂生涯正風生水起,而且眼看著就要升遷的她哪肯捨棄這種五彩繽紛的生活。

  更不想回家去酒廠過那種一眼就能看到頭的枯燥生活。

  見趙守時眼神里滿是動搖的她有些著急,抬手錘了趙守時一下的她氣道:「你怎麼回事啊,不會慫了吧?我告訴你啊,男人不怕做錯,就怕沒有擔當!」

  「我沒有慫啊。」趙守時直接否認,然後小聲嘆道:「我這不是怕幼清為難嘛。」

  趙守時看向裴幼清,就看見她在搖頭,自然明白這是表示自己不為難的意思。

  這一刻,趙守時膽氣橫秋,把手往前一伸的他開口道:「把手機給我,我跟阿姨解釋。」

  裴幼清摁了一聲,好像燙手山芋一般把手機塞進趙守時的手裡。

  趙守時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的他直接開口:「阿姨,我先向您承認錯誤,是我讓幼清陪我回家的,她其實也很為難。您要怪就怪我吧。

  我們這馬上就要到我家了,應該是趕不回去了。等回京,我一定親自登門道歉,不管您怎麼處置我,我都願意接受。」

  一股腦說完話的趙守時閉著眼睛等待著電話對面的最終宣判。

  十秒鐘、二十秒、一分鐘,依舊是鴉雀無聲。

  趙守時壯起膽子摁開手機屏幕,然後驚訝的開口:「電話、、掛斷了?」

  裴幼清往前一湊,「誒,什麼時候掛斷的?我媽聽沒聽見你的話啊,她什麼意見啊,是打是罵給個痛快啊。」

  「不知道。」趙守時搖頭,然後小聲道:「要不要打回去問問?」

  「不行,不能打。」裴韻書也是個有主心骨的,一把奪過手機。

  然後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聽我給你們編啊。現在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咱媽沒聽見,電話掛斷的她她肯定好奇又著急,必然會再打電話詢問。

  第二,咱媽聽見了。也就是說她聽見趙守時這個無恥小混蛋剛才說過【到家了,回不去】的話,就知道咱們不打算半路折返。

  但她作為女方家長,也不可能直接答應,因為這無疑將助長趙守時這個小混蛋的囂張氣焰。

  左右都不是,乾脆掛斷電話裝不知道。至於帳嘛,肯定是秋後再算。」

  分析完畢的裴韻書一拍手掌:「你們品,是不是這個理?」

  趙守時雖然被某人公報私仇的罵了兩句【小混蛋】,卻也不得不承認裴韻書分析的倒是有些道理。

  裴幼清身為當事人,知道情況很有可能就是這樣。但心中不免還是有些膽怯,「要不然,我們就等三、、等五分鐘吧。要是沒有電話,就、、繼續走。」

  趙守時見裴幼清都這般開口,自然不會再說喪氣話,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

  再說幾句『不要擔心,一切有我』的話安撫她,倒也讓她情緒穩定下來。

  別看裴韻書說的頭頭是道,其實她也心虛著呢。畢竟有的事情不能以常理度之。

  煎熬的五分鐘終於過去,而電話果然沒再響起,這讓三人都長舒一口氣。

  尤其是裴韻書,臉上寫滿了【我立功了,快誇我,快誇我】。

  趙守時與裴幼清雖然沒有誇她,卻也沒有揶揄,因為剛才幸虧她這個旁觀者點明事情關鍵所在。

  ···

  車輛啟動,速度還是很快,只不過車內的氣氛沒有之前那般熱鬧,即便車內多了一個人。

  裴幼清放倒副駕駛座,躺在的她側身看著裴韻書,好奇的問道:「我跟趙守時回家起碼算是師出有名,你為什麼要跟上來啊。」

  裴韻書正在做活動筋骨的舒展運動呢,想都不想的回了一句:「我是你姐,是來保護你的,省的某些人,到了自己的地盤展露本性欺負你。」

  正在開車的趙守時有些惱:「誒,我這怎麼就、」

  「不要對號入座。」

  趙守時被噎的難受,明知道裴韻書嘴裡的某些人就是自己,卻無可奈何。

  ···

  星河小區,

  裴幼清家裡燈火通明,客廳的電視正在播放著春晚。

  餐桌上擺著七八盤色香味俱佳的美食,如果裴幼清姐妹在這裡,就會發現這全是她們姐妹最愛吃的菜。

  幼清媽媽坐在餐桌前,臉上滿是不悅的看著對面的丈夫,氣道:「你剛才為什麼要掛斷電話!你家姑娘被人拐跑了誒。你都不生氣的嗎?」

  裴矩沒有直接回答,嗅嗅鼻子的他說道:「真香啊,不虧是我的手藝。」

  幼清媽媽見自家丈夫這般心大,氣得一拍餐桌:「你聽沒聽見我說話啊。」

  「聽見了,可還能怎麼辦?我開車把他們追回來?還是大罵他們一頓,讓他們回來,今天過年誒,高興一點不好嘛。」

  裴矩調笑一句,見妻子的臉色越發不高興,便耐著性子解釋:「趙守時是幼清選定的人,而且我們兩個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也樂見其成,那還說什麼。

  更別說這一天早晚會來,現在不過是早一點而已。有什麼難接受的。」

  幼清媽媽其實都懂,只是心疼自家姑娘:「你說他們現在這還沒個名分,就這麼去男方家,總歸不太好。」

  裴矩轉頭看向東南方向,幽幽的說道:「我想小趙應該知道怎麼做。就算他年輕不懂事,他父母也應該知道。」

  「那他們要是不知道呢?或者知道裝不知道呢?」

  幼清媽媽知道自家丈夫話里的意思,兩人現在年輕,結婚還有些早,但訂婚還是可以的。

  雖然對趙守時沒有意見,但畢竟沒有跟趙守時的家人接觸過,不知道對方脾性如何的她還是有些擔憂,是以有這一問。

  「那就是他們不懂事!到時候是就別怪我不給他們面子。畢竟女兒是我們的,別人不疼我們得疼。」

  幼清媽媽也知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用,看著這一桌子菜的她嘆了一口氣:「可惜這一桌子菜了。」

  「可惜什麼,兩個人就不過年了啊。」

  裴矩笑著拿起一旁早已醒好的紅酒,給妻子與自己各倒上小半杯,然後一碰酒杯:「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