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舟那雙猶如深井般幽冷的眼睛直勾勾凝視著她,然後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狡黠笑意,「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呀~」
「我們就帶這些去嘛?」
他拿起黃符,話鋒轉得很快。
姜慈識趣,沒再刨根問底兒,畢竟那是人家自己的私事。
她拿起東西,「你能開車不?」
她需要在路上養精蓄銳。
「必須能啊。」
薄寒舟開車技術不比她差,又快又穩。
姜慈一上車就閉目養神,直到他說到了。
隧道口還在緊急搶修中,車道封鎖。
薄寒舟將車停在附近,兩人下車,徒步爬上山丘。
天色漸黑,烏雲流動。
「快下雨了吧。」薄寒舟跟在她身後,沒話找話講。
姜慈瞥了眼天際,「還早,凌晨才會下。」
薄寒舟驚訝道:「你還會看天氣呢。」
姜慈慢條斯理地說道:「堪輿和五行相輔相成,相互促進。仰觀天象,俯察地理是最基本的功課。」
薄寒舟一副長見識的樣子,很好奇的問道:「你從哪學的這些知識啊?」
姜慈腳步微微一頓。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數千年前師父仙逝前留給她的叮囑:「你本性純善,理應匡扶天下,救濟世人……為師賜你名為慈。慈也,心有憐憫,當慈悲為本,不可造下殺孽……」
然後她就一劍斬斷國運,讓那個金枝玉葉的孩子國破家亡,再也不知所蹤。
姜慈神色黯然了幾分。
這些年來她每次回到陽間,除了照例收集功德以外,就是為了找到那個孩子。
可惜,一無所獲。
「怎麼了?」薄寒舟見她沉默不語,說道:「如果你不方便說的話……」
「嗯不方便。」姜慈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你先下山等著吧,我一個人就行。」
薄寒舟愣了下,「我惹你不高興了?」
「對。」姜慈很誠實也很果斷堅決。
「那我向你鄭重道歉,我以後不會再問你這個隱私了。」薄寒舟當場道歉,「對不起!所以……別趕我走呀,我保證沒有你的允許,我一個字都不說了!」
他做了個在嘴上拉鏈的動作。
姜慈看著他略微慌張的樣子,幽幽道:「你那麼緊張幹嘛,我又不是母老虎。」
薄寒舟唇角緊抿,搖頭又點頭的。
「你還是說話吧,搞得我欺負了你一樣。」姜慈慢悠悠說道:「我不打聽你的秘密,你也不要談及我的來歷,OK?」
薄寒舟爽快地應諾:「OK!!」
姜慈堪輿現場後,找了個合適的方位,拿出準備好的東西。
一根蠟燭,一個盛滿白米的碗,還有一根香,最後再把招魂幡塞給薄寒舟。
「我招魂的時候,你就搖幡。」
薄寒舟點頭,乖乖舉起靈幡,還不忘警惕地環顧四周,怕被其他人發現,以搞封建迷信活動的罪名把他倆逮了。
姜慈先點亮蠟燭,將香插在碗中,燃之。
開始招魂。
「張燕芬,冤魂何處留存,吾喚魂兮歸來,速速現之,召!」
姜慈說著,眼神示意薄寒舟可以搖幡了,再抓出一把引路米灑向四面八方。
薄寒舟賣力搖幡。
姜慈繼續喊著:「張燕芬,冤魂何處留存,吾喚魂兮歸來,速速現之,召!」
地上的蠟燭一閃一滅,香飄出來的煙霧斷斷續續。
數秒後,蠟燭和香都熄滅了,仿佛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生生掐滅一樣。
薄寒舟驚訝道:「她不想回來嗎?」
「不是。」姜慈皺眉,「她的魂魄好像被困在什麼地方了,沒辦法感應上。」
她迅速拿出符篆。
兩指夾著符紙,口中念道:「追魂鎖魄,無處遁形,急令在現,去!」
符紙瞬間無火自燃。
可接下來的一幕讓姜慈大跌眼鏡。
這是尋魂的小術法,符紙湮滅時會飄出引路煙,帶引著她尋找到對方的位置。
但是煙霧居然沒冒出來。
姜慈不信邪,又拿出一張符紙。
符紙燃滅,卻沒有引路煙飄出去。
連引路煙都找不到張燕芬的位置,難道是……
姜慈半信半疑的看向薄寒舟。
薄寒舟還在賣力搖幡,激情問她:「這個力度還可以吧?」
姜慈:「……」
明明頂著那麼一張好看的臉,怎麼看上去像個傻大個?
「不用搖了,搜索不到她的魂魄。」姜慈問他,「你確定看到的女鬼真的是張燕芬麼?」
「確定啊。」薄寒舟停下手,認真地說道:「滅門慘案最近才發生的,我不可能會看錯。」
姜慈若有所思。
要麼是他看錯了,要麼就是真兇故意把張燕芬藏起來了。
如果是後者,對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姜慈無法判斷,只能靜候對方下一次出手了。
「先回去吧。」
她剛蹲下身收拾東西,卻突然感覺左肩一沉,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的釘入肩頭。
緊接著,右肩和雙腿膝蓋都傳來鑽心般的劇痛。
四肢被鎖住活動。
「你怎麼了?」薄寒舟急忙扶她,卻發現她渾身冰冷得可怕。
姜慈臉色蒼白,冷笑道:「有人按耐不住了。」
居然敢對她使用釘魂術。
不可饒恕!
與此同時,姜家。
頂樓房間。
姜壽和宋冉站在一旁看著王玄子在對姜慈施法。
「宋小姐,今天這件事你千萬別說出去啊。」姜壽小聲提醒她。
宋冉點了點頭。
她是在跟蹤姜壽和王玄子時被發現的,她只好說明來意。
王仙師很淡然的接下她的委託,願意幫宋家處理災禍。
但得等他解決完姜慈再說。
宋冉好奇他會怎麼做,也想看看他的實力,就跟著兩人進了姜家。
姜壽第一時間掏出一瓶小小的血液交給王玄子。
這血,還是姜慈十八歲生日前夕,葉淑華帶著她去醫院做全面體檢時抽的,一直留在宋氏醫院的化驗室里,還沒來得及處理。
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有她的血,事半功倍。」王玄子欣然接下。
宋冉親眼看著王玄子拿起姜慈穿過的黑裙,剪下一截用血液浸透,再纏繞在一個稻草小人偶的身上,便開始施法了。
先是四根燒得通紅滾燙的銀針刺入小人偶的四肢。
用仙師的話來說,這是先鎖住她的四肢,禁錮活動,不讓她有任何的求救機會。
再來,就要生生剝離出姜慈的三魂七魄。
宋冉神情凝重,這一刻糾結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