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說她敢在這種暴露的環境下處理傷口,不怕傷口感染而死。
姜慈也不慣著他,淡淡道:「好看是好看,可惜長了個嘴。」
薄寒舟唇角微揚,眼底多了一絲興味盎然。
姜家千金的生日宴不到一半他就走了,發現手串遺落他才折回來找,大廳里一片狼藉全是血,聽傭人們在說姜夫人收養的傻子養女瘋了,本來以為錯過了一場精彩的好戲。
沒想到,真正的好戲在這裡。
三年前姑父宋金民身患腎病,那時他在宋家第一次聽到姜慈這個名字。
宋金民說姜慈願意給他捐獻一顆健康的腎,只需要等到她十八歲成年。
薄寒舟幽幽盯著徒手給自己處理傷口,絲毫沒有皺一下眉頭的姜慈。
她看著根本不像個弱智,更不像是會心甘情願活體捐贈的人。
姜慈利索的把碎玻璃從模糊的血肉中夾出來。
幸好現在出血量不多了,她再快速清洗傷口,灑上消毒癒合的藥粉,最後縫合。
薄寒舟驚呆了。
她這一套行雲流水的縫合技巧下來,沒有個三五年的醫學實踐經驗,是不可能獨立完成的。
如果這樣都被姜家說成是弱智,那全世界沒幾個聰明人了。
而且,她從頭到尾都沒用麻藥,硬生生的在自個兒臉上穿針引線,太生猛了。
那種清晰直觀的畫面,反而讓他看得眉頭緊鎖,總感覺那針是扎在他臉上似的疼。
「我要去醫院,要不順路送你一程?」
薄寒舟注意到她嘴唇發白,都沒血色了。
姜慈確實疲憊得不行,本來就失血過多,加上畫制往生符費了她不少精氣神,現在累得只想原地躺屍,先睡它個三天三夜再說。
「不用……」
她撐著石桌想站起來,誰知眼前一陣發黑,雙腳一軟,整個人倒了下去。
「小心!」薄寒舟眼疾手快衝過來一把扶住她。
清新柔和的沉香之氣撲鼻而來。
恍惚間。
姜慈腦海中閃過一個總是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拽她衣角,甜甜的喊她國師姐姐的小蘿蔔頭……
「姜慈人呢!給我找!」
一道厲喝伴隨著數道腳步聲從前院傳來。
緊接著,宋司北帶人趕到,看見薄寒舟抱著姜慈,焦急的神情微微緩和了一下,命令道:
「薄寒舟,把姜慈給我,我爸病情突然惡化,急需她的腎移植!」
薄寒舟低頭看了眼昏過去的姜慈,語氣極淡,「一起去醫院吧。」
他一把打橫將姜慈抱起來。
宋司北急匆匆跟在後面,見他把人抱進自個兒的車裡時皺了下眉頭。
不過想到父親命在旦夕,薄寒舟寄人籬下不敢胡來,就沒多想,趕緊開車去醫院。
十五分鐘後。
宋司北趕到醫院,卻發現姜慈沒被送進手術室,而是悠閒地躺在病房裡正在輸液。
宋司北頓時就炸了,指著薄寒舟斥道:「你把她安排在這什麼意思?」
薄寒舟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懶洋洋地坐在窗前單人沙發上,筆直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手指輕敲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好似在倒計時。
「愣著幹嘛,還不快把姜慈轉入手術室,立刻馬上給我爸做腎移植!」宋司北急切道。
三四個手下急急忙忙湧入病房,要帶走姜慈。
薄寒舟看了眼牆上的鐘表,薄唇輕抿默不作聲。
「都不許動!」
突然,一群身穿制服的執法員持槍而來,對準了宋司北的手下。
手下嚇得雙手舉起。
「我局接到舉報,這裡有人違法做活體器官移植,宋少,是這幾個人對吧?」
宋司北一臉懵逼,沉穩在這一刻消失殆盡,抓著一個手下怒吼道:「誰他媽報的警!!」
手下們瘋狂搖頭,「宋少,不知道啊!我是清白的!」
宋司北目光掠過薄寒舟時,眼尖的注意到他竟然在笑,瞬間反應過來,衝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斥道:
「是你,薄寒舟!」
薄寒舟呲起一口大白牙,燦爛道:「嗯。」
宋司北臉都黑了,怒斥他:「白眼狼!你可是我爸養大的,你要害死他嗎!」
萬萬沒想到父親的生死關頭,薄寒舟這隻狗居然他媽的報警了!
這是人幹事?
薄寒舟一臉深沉,有理有據地分析道:
「據我了解,姜慈和姜晚是同一天出生,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也就是說姜慈還沒正式的滿十八歲。我國法律規定,活體器官捐贈者必須年滿十八歲哦,我這是在為宋家著想,這要是傳出去姑父強行讓未成年捐贈器官……」
對宋氏集團是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宋司北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可你不說我不說,自家人守口如瓶,誰會去計較姜慈被挖腎的時候還差一個小時成年啊!
宋司北氣炸了。
但也只能轉頭對執法員客氣的笑道:「純屬誤會,我宋家做事向來本分守法,沒人做違法的事。」
誰知道薄寒舟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補刀:
「沒錯,宋家人絕對不會殘忍的把一個重傷的小姑娘送上手術台嘎腰子的。」
「哦對了,為了確保宋家聲譽,我已經錄音了,有我在,誰也別想抹黑我們宋家。」
薄寒舟跟個老六似的掏出兜里的手機晃悠了下。
宋司北:「……」
他想殺了薄寒舟的心都有了!
執法員認真檢查姜慈的狀況,臨走時給予宋司北警告。
「小姑娘身體虛弱,就算成年了你們也不能強迫她活體器官移植,除非她自願,否則你們就是犯法的,我這邊已經登記了,隨時會回訪的啊。」
宋司北只能賠笑答應。
等人一走,他臉色鐵青的衝著薄寒舟劈頭蓋臉地罵道:
「我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薄寒舟,你拿什麼來賠?」
「拿你一窮二白的小命?」
「賠得起嗎!」
他聲音太大,把昏睡中的姜慈給吵醒了。
姜慈起床氣蹭蹭漲:「狗叫什麼,再叫撕爛你的嘴。」
宋司北愣了一下,顧不上她怎麼變了個人,急忙催促:
「姜慈,你是自願捐腎的對吧,我爸現在命懸一線,就等著你的腎救命了!」
姜慈睜眼,剛才他們的對話她都聽見了。
自願捐腎?
開什麼玩笑,還當她是個傻子嗎。
「不捐。」
宋司北居高臨下,語氣不善:「少一顆腎又不會影響你的正常生活。」
姜慈玩味地看他:「你怎麼不捐,直系親屬的腎不是更好。」
宋司北冷笑:「我能和你一樣?再說了我是男人,男人少了一顆腎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