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歲月無情,孤獨問道!【第二更,求月票!】

  棲真子一死。

  時間就好似被點開了加速鍵,狂飆突進,一往無前。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三十年隆興之治,一溜煙的功夫就過去。

  『建隆盛世』成為歷史。

  一代代帝王更迭,一個個時代變遷,大梁自建炎帝中興,歷經建炎、隆興兩代盛世,不可避免步入由盛轉衰的循環中。

  盛世之後。

  又勉強支撐八十七載,終於再難維繫,轟然崩塌,鄭家王朝走向末路。

  百年的王朝。

  千年的世家。

  鐵打的寶芝林。

  興亡交替、王朝變遷,寶芝林始終屹立,二百三十年不倒。

  一百一十七年前。

  陳季川與孫四海、金勝古千里飛奔飛仙山,打殺妖道棲真子。

  而後各自修行。

  陳季川依舊遊歷山川,又深入研究他從通神觀得來的《通幽訣》、『犁頭咒』以及『千斤拖山榨法』等七八門秘法。

  收穫不少。

  行走四方,見識各家道法,不斷積累,不斷學習,所學的道法也逐漸增多,道行更深。

  但興許是肉身太強,哪怕神魂強大,陳季川也始終難以令魂魄掙脫肉身,達到出竅之境。

  好在他三道齊修,道法困頓,但內功、外功都在突飛猛進。

  百年前。

  班爪、班牙在寶芝林院中逝去,長眠於春日的暖陽下。

  四年後。

  金勝古飛回寶芝林,見了陳季川最後一面,也闔上雙眼,離開人間。

  七十年前。

  『拳鎮山河』孫四海,終究沒能突破化勁,困在九級。

  臨終前,出現在寶芝林中,帶領弟子打拳,將陳門七十二絕藝一一演練,而後矗立於校場,再未睜眼。

  這一年。

  孫四海一百四十六歲。

  陳季川一百一十二歲,骨齡六十五歲。

  同年。

  陳季川化勁破八,內功破八,唯獨道法依舊停留在第六層,魂魄難出竅。

  歲月無情。

  故人老去。

  陳季川孤獨問道。

  ……

  這一日。

  代縣潛山。

  林中。

  有兩個小道童提著食盒走來。

  其中一個濃眉大眼的小道童『清風』好奇道:「聽說祖師在山洞裡待了九年,他不悶嗎?」

  「這算什麼?」

  「祖師是神仙般的人物,就連觀主都很恭敬呢,一睜眼一閉眼就是好幾十個春秋,九年還算短的。」

  『明月』生的秀氣,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哇!」

  「這麼厲害?」

  清風嘴巴長大,眼睛瞪大,顯然被驚著了。

  他是第一次給這位傳說中的祖師送飯,以往只是聽師兄們提起過,五花八門的說法都有,都聽不過來,也沒個具體概念。

  現在自己過來,即將就要見著那位祖師,清風心裡更加好奇——

  連觀主都要恭敬。

  面壁九年不出來。

  這樣的傳奇人物,對清風、明月這樣年紀的小道童,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那是。」

  「等會兒你看著吧,在祖師閉關的洞府外面,還有兩頭守山神獸,它們守護著祖師,不讓妖邪來傷。」

  明月揚著小臉,哼聲道。

  能在小夥伴跟前炫耀,看到清風瞠目結舌的樣子,讓明月很得意。

  「還有守山神獸?」

  「不會吃人吧?」

  清風被嚇住,腦補了兇猛的怪獸長大嘴巴,一口就把他這個細皮嫩肉的小童子給吃下去的場面。

  嚇得他渾身一抖。

  「安啦安啦。」

  「神獸怎麼會吃人呢。」

  明月嘻嘻笑著,拍了拍清風的肩膀,略作安撫。

  兩個小童子走在山道上,一個得意洋洋,一個一驚一乍,蹦蹦跳跳就到了潛山西麓五指峰的中峰上部,離絕頂不遠的一孔天然石洞外。

  遠遠看去。

  就見石洞外,兩頭小老虎一左一右趴著,虎頭虎腦,怪可愛的。有時兩個小老虎嬉鬧著,有時百無聊賴,望天發呆。

  清風看著這兩頭小老虎,扭頭看向明月:「師兄,這就是守山神獸嗎?」

  「是啊。」

  「它們可聽話了。」

  明月咧嘴笑著,從懷裡掏出兩塊肉脯,沖那兩頭小老虎喚道:「小守、小山,快過來,我又給你們帶吃的了!」

  「吼!」

  「吼!」

  兩隻小老虎奶聲奶氣吼了兩聲,就屁顛屁顛跑過來,把兩塊肉脯給分吃了,然後各舔了明月兩邊小臉一口,把明月逗的咯咯直笑,舔的口水濕漉漉的,才轉過身,搖著屁股,哼哧哼哧又回到洞口守著。

  清風在旁看著羨慕,心底暗暗想著:「等下次過來,我也要帶肉給小守小山吃。」

  正想著。

  就見明月拉著他上前,把兩個很重的食盒放在洞口。

  清風趁機怯生生的往洞口看去。

  就見洞裡頭明亮,有鑿穿的孔洞灑下陽光。

  在當中,一個衣衫乾淨的道人,就在這個石洞裡,面對石壁,端端正正的坐著,兩腿曲盤,兩手掐白鶴決,雙目平視,五心朝天入定。

  清風看的入神,覺得洞中道人給他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莫名的就想再看看,多看兩眼。

  「別看啦!」

  又是明月拉他,才回過神來。

  趕忙拎起放在一旁的空食盒,小跑著下山去。

  下山路上。

  清風問明月:「師兄,剛才那個就是祖師嗎?」

  「對。」

  「像不像仙人?」

  明月點點頭,又反問道。

  「像。」

  清風想了想,肯定的點點頭,但是又忍不住問道:「祖師就這麼在洞中入定了九年嗎?」

  「當然不是。」

  「你剛看到的,是祖師入定的時候。開定後,祖師就會站起身來,打幾套很威風很厲害的拳法,然後繼續觀想入定。」

  明月拎著食盒,哼哼哈嘿的比劃了幾下,看上去倒也虎虎生風。

  清風也跟著學。

  兩個小道童打打鬧鬧,沒入林中道路盡頭,又不見了。

  ……

  入夜。

  陳季川再次站起身,打一趟追風掌,走幾步梅花樁,將身子骨活動開,將入定積攢的疲勞一掃而空。

  才轉回頭,繼續觀想入定。

  九年前。

  陳季川走遍了南北山河,自覺積累足夠,卻苦於道法難進。

  於是回到代縣。

  來到寶芝林道部『長生觀』中面壁。

  這一閉關,就是九年。

  九年來。

  他將一生所學盡數梳理,將自身沉澱,自覺武藝、道行都有精進,遠比以往更加凝練,更加夯實。

  三千多個日夜。

  梳理通透。

  沉澱足夠。

  陳季川有種預感,魂魄出竅,就在今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