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深處。

  一道似流雲般的光彩鋪陳，遠看似彩帶，近看若銀河，在虛空中搖曳。

  似虛似幻。

  陳季川等一行人落在彩雲前，當中金線神姥出聲道：「就是此地了！」

  「嗯？」

  「這處——」

  「是這道彩雲？」

  「好高明的手段，我竟看不出來？！」

  「一片朦朧，怎麼看都像是普通彩雲。」

  「連外在都看不透，不得其門，更別說進入其中。」

  ……

  一行人中，喬舟照、司馬寒窗等八極聖殿兩萬年來新晉的幾位上仙，看到跟前彩雲，一個個面露驚詫神色。

  他們仔細看過，但是壓根看不出彩雲奇特之處，更不知當中居然包含一座天尊洞府。

  眾人瞪大眼睛，一時間驚詫、歡喜。

  金線神姥自然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他們雖看不透，卻不是金線神姥胡言，只是喬舟照等人修為太低而已。

  事實上。

  在場一十九位上仙中，包括老牌上仙中的天煞、無漏、赤手這三位，眉頭同樣微皺著，他們也沒看出來個中底細。

  唯有萬明上仙、八臂上仙這二位，眼中才有光亮。

  「好手段！」

  「億萬陣法凝成一道彩雲，彩雲深處蘊藏一座洞府，修為不到四紋，壓根看不出這彩雲中的底細，只當是虛空中尋常景象，一晃而過。」

  陳季川眼中放光彩，洞悉彩雲中重重陣法，雖然修為不夠，倒也看出些許名堂。

  八極聖殿中上仙不少，但包括他在內的十九位上仙中，達到四階二境的卻僅有八臂上仙、萬明上仙以及金線神姥這三位。

  其他人連同他自己，全都停留在內景境，最高只是三紋修為。

  「仙道艱難。」

  「達到四階後更是寸步難行。」

  陳季川看著彩雲，心中一陣感慨。

  兩萬年來，他苦修不綴，修為也在節節攀升，但至今也還是三紋，四階二境外景境雖觸手可及，似乎隨時都能突破到四紋境界，卻又始終差了些火候。

  四階問鼎一境一天塹，一重一鴻溝，當中艱辛陳季川算是親身體會到。

  一紋二紋三紋間本就難以逾越。

  內景踏入外景更是一重質變，愈發困難。如天煞、無漏、赤手這三位老牌上仙，其中前兩位也都停留在三紋境界。而後一位赤手上仙，更還僅是二紋境界。

  「仙道難，難於上青天！」

  陳季川暗下搖頭，不去多想。

  他將目光看向彩雲中，以他的陣法造詣，又有『洞悉術』相助，這構成彩雲的重重陣法，其中很大一部分都難不住他，一眼就能看穿。但也有不少一部分，一時間難勘破，需要不少時間。

  「四階四境天尊享壽九萬六千載，修行歲月悠長，不但各種手段玄妙，在技藝上也有超出尋常上仙的能耐。」

  陳季川心如明鏡。

  僅從這一重重陣法來看，就知道留下深處洞府的那位天尊，一身陣法造詣遠在他之上。

  他這兩萬年來在陣法方面下的功夫不多，如今距離四階依舊差了臨門一腳。但彩雲中重重陣法，卻有不少四階存在。

  ……

  「彩雲中陣法叢生，想要暴力突破幾無可能。」

  金線神姥等八臂上仙等人看過彩雲後，才出聲道：「但我們無須打破這一重重陣法，只要結成陣勢，扛過外圍幾重，進入內圍後，就可以進入那團琉璃仙光中，天尊洞府大概率就藏在那裡。」

  金線神姥在發現彩雲後、邀請陳季川等人前，定是經過多種嘗試，雖然沒能成功進入天尊洞府，但也有些收穫，琢磨出一二門道。

  「這倒是個法子。」

  陳季川心中暗道。

  不過對他來說，這充其量就是個『笨法子』。

  他有『洞悉術』，想要破開這重重陣法也不容易，但是在裡面鑽鑽空子卻是簡單。

  他不急著說破，只衝金線神姥等人道：「我粗通陣道，屆時可為諸位引路。」

  「哈哈！」

  「正要仰仗師弟！」

  金線神姥聞言笑道。

  「我門當中，當屬齊師弟陣法最強。」

  八臂上仙、萬明上仙等人也都笑出聲來。

  陳季川在星宿海迷神島上布置山門，陣法造詣不遜早就不是秘密，這一趟少不得要靠他過陣。

  商議妥當後，眾人不再停留，一十九人結成『九曲龍蛇陣』，如龍似蛇，掠入彩雲中，不見蹤跡。

  ……

  在虛空中看去，重重陣法組成的彩雲，猶如流光，恰似銀河。

  但親身進入其中，又有不同，好似進入大千世界，時而化作蠻荒，時而化為瀚海。人在陣中，猶如凡人陷入迷途，四方上下不見前路，又時有天災降臨，令人難防備。

  前進不易。

  若是讓金線神姥等人四處試探，數十年都未必能抵達彩雲深處。

  萬幸有陳季川在。

  他兩眼洞明，不斷校正方向，一行人這才能筆直的趕往深處洞府所在。陳季川輕鬆寫意，他在指路趕路的同時，甚至還有空閒四處張望，倒也讓他看到些情況。

  「居然還有其他人在！」

  陳季川目光投向前側方較遠處，朦朦朧朧十來道身影閃爍，距離太遠看不真切，但一個個也是上仙無疑。

  他們跟陳季川等人一樣，也都在彩雲中跋涉，被層出不窮的陣法阻擋前路，並且沒有陳季川的指引，這一行人的速度慢到令人髮指。

  「照這個速度，定是我們先抵達。」

  陳季川關注這一行人，又將速度加快少許。

  不斷前進。

  大約十天後，終於不止是陳季川，就連金線神姥等人也能看到不遠處一團琉璃仙光閃爍。

  顯然。

  他們已經抵達目的地。

  ……

  「九寶琉璃塔？」

  「竟是此寶？！」

  「這可是托塔天尊仗之橫行重明界的頂尖仙寶！」

  來到琉璃仙光前，才望見其真容，赫然是一座流光溢彩的寶塔，塔高九層，晶瑩剔透，散發陣陣仙光，令人望而生畏。

  八臂上仙等人一見此塔，全都認了出來，一個個眼神大亮。

  不止他們。

  陳季川此時臉上也有驚喜神色。

  雖然早有猜測，此地很可能是九重天上一位天尊遺留下來的洞府，但天尊也有強弱貧富之分。

  而這位『托塔天尊』便是當中佼佼者，名聲響徹重明界。

  特別是手中一座『九寶琉璃塔』，據傳是托塔天尊性命交修的重寶，又在仙門外汲取億萬仙氣，最終成就一樁『仙寶』，名頭同樣響亮。

  「九寶琉璃塔！」

  陳季川心潮澎湃，拿眼看去——

  【法寶：九寶琉璃塔】

  【品級：四階】

  【說明：重明界『托塔天尊』尋遍四方天、十天下，搜尋各種奇珍異寶，以自身『琉璃法身』為根基，融入九重仙光合煉而成。後修成天尊時，又在重明界九重天仙門外，收納仙氣煉入『九寶琉璃塔』中，遂成『仙寶』。塔分九重，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各有玄妙。『托塔天尊』坐化之前，將『琉璃法身』、『九重仙光』徹底熔煉到『九寶琉璃塔』中，使此寶威能更上層樓。】

  ……

  「好寶貝！」

  陳季川一眼洞悉根底，愈發眼熱。

  他身上也有一樁仙寶，是摩迦天尊遺留，喚作『紫府仙葫』。但是此寶更多還是用來種田，用來培養靈蟲對敵，對自身的戰力、修行並無太大助益。

  可是『九寶琉璃塔』不同。

  此寶不但品質更高，而且九重塔各有妙用，在平日修行、與人鬥法時，都能大放異彩。

  「我現在缺的就是一件能攻能防的重寶，若能得到這座寶塔，日後天尊之下，我必當無敵！」

  陳季川心動不已。

  他有心要用剛剛達到第七重的『大羅天袖』嘗試收取此寶，但環顧寶塔四周，望見重重流光，陣法環繞，又強行按捺住。

  「不行！」

  「托塔天尊早有布置，寶塔四周陣法森嚴，一旦觸動寶塔，重重陣法立刻爆發。寶塔無懼空間風暴，但我修行未成，暫時還扛不住。」

  「除非我能頃刻間收取此寶——」

  陳季川抬頭看著琉璃寶塔，上下打量一番，最終還是搖頭：「這個層次的寶物，我雖能收取，但少說也有六七袖才能建功，時間來不及。」

  思前想後，只能按下強收的念頭。

  托塔天尊既然留下這座寶塔在這裡，想來是要傳承給他們這人後人晚輩的。既然如此，按部就班來，陳季川也有不小希望得到這座寶塔。再不濟，讓這寶塔落到旁人手裡，他也可以再奪過來。

  這樣穩當多了。

  總好過強行收取，致使寶塔被虛空風暴捲走。

  心中念定。

  陳季川第一個收心，他看了眼四周，又看向金線神姥等人，朗聲道：「先進去吧。」

  琉璃寶塔門戶洞開，顯然是要他們入內接受考驗。

  「啊？」

  「進去？」

  眾人被仙寶動了心神，一個個腦中都在想著如何得到這宗重寶，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聽到陳季川的話，這才看到寶塔第一層，一道門戶已經打開。門戶後儘是光華，根本看不清內里情形。

  八臂上仙、萬明上仙對視一眼，又看向金線神姥跟陳季川，四人很快達成共識——

  「走！」

  「進去！」

  一十九人沒有遲疑，邁步踏入寶塔中。

  ……